客从何来(74)三合一(客从何来(74)给予银钱...)

林木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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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从何来(74)

    给予银钱上的支持,是最重要的支持之一。

    这银钱怎么来?还得四爷出去挣去。等夏日来的时候,京城里低调了出现了不起来的铺子,叫做翡翠阁。

    这家铺子的掌柜的姓韩,据说就是早前外城的一个牙侩,为人倒是不坏。早这周围做买卖的人家,自打这铺子开始修葺,就一直关注着呢,谁都怕抢生意。再加上今年这生意不大好做,人心惶惶的,伙计都快养不活了,可就在这个时候,这个铺子开业了。连着好些天,铺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瞧着这掌柜的也不急不躁。

    一样做珍宝首饰的铺子掌柜打发人去瞧过,自己也过去看了看。不能说东西不好,人家那东西是真好。如今天热了,那铺子挂着一水的碧莹莹的首饰摆件,打眼一瞧,就觉得凉爽了两份。

    可这东西再好,没人认也是白搭。因此看也就看了,心道,这是哪个二百五东家做的营生。

    韩北关这人吧,牙侩出身,跟人打交道那是伏低做小惯了的。因此瞧着跟谁打交道那都是小心谨慎。四爷说不用叫人知道东家是谁,他就不说,只说是家里的小爷闹着玩的。他过来就是陪太子读书的,搭点时间,挣钱不挣钱的,倒是在其次。

    得!大家就觉得这神秘的东家不是哪个高门大户,就是那个商贾巨富。再瞧瞧,人家掌柜的就是一套茶具,摆在店里一天一天的带着伙计摆龙门阵,从不出门兜揽生意,真就不着急。大家瞧了两天热闹,谈乱了两天翡翠,就直接把这个事情扔过去了。

    除了个别知情的,大家真就不知道这玩意的主家是谁。

    就连金家也不知道。韩北关原先是个牙侩,这个家里人知道,其中的渊源大家也明白。后来说是不干牙侩了,被聘去做掌柜,是谁家的掌柜的家里也没人问,反正金家交朋友比较杂,进进出出的,不甚在意。大概齐知道这是珍宝的,听过也就算了。毕竟自家那老四,不是玩金石,就是画什么图样。靠着图样挣钱也不是头一次了,他有是个在金石之道上肯下工夫的,有韩掌柜这样的掌柜找,有什么可奇怪的?老交情了嘛。

    韩北关瞧着云淡风轻,可也着急了,自从开了门,一旦营生都没做。倒是库里不知道放了多少料子,都是开好的,只说再等等,再等等,可到底是在等什么。

    等什么?

    等行情,也在等机会。

    如今翡翠这玩意没那么追捧,做这个生意的,独此一家。这一行业里,没有什么情况。但是如今这大环境这般萧条,不是还得等嘛。

    等啊等的,等到王氏和刘氏出去买夏布回来,满眼的兴奋,“弟妹,你知道吗?庙学下来人在街上,敲商铺的门,叫大家只管安心做营生,说是有他们护城,城安然无恙。今儿街上可热闹了。”

    刘氏灌了一杯茶,也跟着道,“可不是咋的?!别人再说我是信不过的,天庙说话了,那还能有错?!”

    “那可不咋的?当年天庙那可是有移山填海之能的。他们说无恙,那必然是无恙的。”王氏双手合十,不知道跟谁祈祷,“庙学里好些跟仙子似得姑娘都出来了,就在街上,轻言细语的,哎哟……可人家说的话怎么就那么叫人信服呢。这以后呀,晚上想去外面转转,也是使得的。这半年,当真是把人都快逼疯了。”说着就拉着林雨桐看新买的布,“算着日子,大姐这月份可不小了,我寻思着,将来满月给孩子做啥?大姐也做不了衣裳,咱这手艺不好,绣花不成,不如侯府,但好歹是自家做的穿里面,舒服自在。”

    林雨桐也跟着转移了话题,“原来是出去买这个布的,怎么不早说。我这里收着好些这个布呢,颜色比外面卖的还鲜亮些……”说着请了两人,又请了周氏来,翻箱倒柜的把布料给翻出来,商量着这小衣裳该咋做的事。

    林雨桐一边应和着这边,一边也知道,找自己要钱的人很快就会上门了。

    吴六娘能说动这么多人跟着从上山下来吗?

    不能!

    那么,她是谁的人呢?她是那个老娘娘――谢流云的人。

    正说着话呢,门房打发人来说,宫里来人了。

    来的是乌云,“公主怎么舍得你出来?”

    乌云抿嘴笑,说话的声音比以前大多了,“公主说,别人那里就罢了,只您这里,她自己不能来,但必须打发我来,这是给您的帖子,公主的及笄礼请您为赞者。”

    “荣幸之至。”林雨桐笑着接了帖子,“若是需提前过去的,告知我一声便是。”

    乌云微微收敛了笑意,低声道:“只宫里和宗室而已,没有大办的意思。”

    不大办?

    乌云看了林雨桐一眼,“乡君不是外人,告知乡君也无妨。庙学的老娘娘前几日打发人来说,她想回宫主持这及笄礼。”

    原来如此!

    说起来,这位比起宫里的太后更加的明正言顺。如今说要回来主持公主的及笄礼,这就是要以家中长辈的身份出现。

    天庙前脚安定了人心,后脚就跟皇帝要好处,林雨桐心里不由的发笑,这要丁是丁卯是卯的算起来,是够宫里喝一壶的。听着意思,这次是皇帝选择了妥协。你要来可以,那就来吧,大不了不大办了。

    想想都知道永安有多憋屈。

    按照皇家礼仪,大公主及笄,京中四品以上的命妇,都是要进宫朝贺的。如今成了摆桌家宴就完事的事了。大户人家很少见到有这么敷衍的。

    林雨桐了然,亲自送乌云出门,“回去给公主宽宽心,就说如今这情况,个人给大局让路,别为这个吃气。这边少点,那边多要点。有什么想要的,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跟皇上张口要呀!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乌云忍着笑意,一一都应了。林雨桐看着她上马,目送她离开。

    及笄礼,林雨桐拿了一套春带彩,开出来的料子不错,但玉师傅做的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也没另外去挑,选了这么一套带着就罢了。孙氏必然也要去的,她带了一盘子玉石雕刻的桃儿去的。

    果然,家宴就真的只是家宴,连承恩侯府也没参加,这叫孙氏和林雨桐都有些尴尬。

    这在汝南王府倒了之后,尤其如此。

    眼前坐着的,除了宫里的,就是郑王一家,长公主一人。

    孙氏和林雨桐敬陪末座,都有点后悔,来干嘛来了。

    都入座了,谢流云才进了大殿。她今儿不再朴素,黑色宫装肃穆威严,一头白发盘起,九凤金簪盘旋其上,尊贵非常。

    这么一进大殿,众人不由的愣了一下。太后甚至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指着谢流云。

    谢流云轻笑一声,“这凤冠,乃是当年先帝亲手所赐。图样为先帝所画,将作监监正亲手打造,如今,将作监里还有记录。先帝的起居注,应该还在。当年先帝言说,此凤冠赐给真正能母仪天下之人。”她说着,便一步一步走了上去,看着端坐高位的太后,“你当年说,我在宫中一日,你便服侍我一日。这些年,看在陛下的面上,我对你一忍再忍,可你要知道,我忍的不是你,是皇帝!她是我的弟子,我的学生,我不管,皆因为觉得他能是明君。可若是一个明君,处处要做一个孝子,顾忌的不是天下子民,而是那个年老之后越发放纵的母亲,那这天下,你们当还能做几日?!”

    皇帝坐着没动,“先生,您过了。”

    “叫我先生?!”谢流云哈哈一笑,“当年的先生管不得帝王,可一个名正言顺的太后呢!”北燕帝站起身来,坐在身边的皇后也不由的起身,看向那个不用浓妆,年迈却依然闪耀的女人,心里竟然多了几分敬畏。

    谢流云的表情一下子就和缓了起来,重现扭头看向那位太后,“梁南珠,你该出宫看看,看看当年先辈一手打造的北燕,被折腾成什么模样了?!”

    太后的脸阴沉着,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呵斥她了,尤其是直呼其名。

    北燕帝却明白,自家这位先生修身养性这么多年,一直隐忍不发,是因为没有机会。而今,机会来了。一乱她不动,二乱她还不动,等到了人人惊慌,户户惧怕的时候,她来了。

    天庙出面安定人心,然后她来了,以这样的姿态回来了。

    她能进宫,能在宫里这样出现,这说明她在宫里……有人帮她!很多信息,传到自己耳里的时候,都被人为的筛选过了。

    北燕帝将视线投给贵妃杨氏,杨氏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好似一切都跟她无关一样。

    这个女人这些年一直冷着,她倔强,她不低头,她甚至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因为有二皇子,因为要安抚这个女人,他甚至都没有立大皇儿为太子。他以为她圈在内宫,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应该无碍。却没想到,这女人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当年的四公子十三英杰二十八俊才中,有十三人是女子。杨氏便是这十三人中之一!这么多年的富贵,情爱都没有消磨掉她的意志和初衷吗?

    他怔怔的看着这个女人,曾经以为她蠢,以为她单纯,以为她异想天开,却没想到,他以为的,不过是她想叫他以为的。这么些年,他真的了解过这个女人吗?

    竟然在内宫里,培植了一批亲信。这些年,皇后一直修养,而掌管着后宫的一直是太后。他一直也觉得,太后拿捏杨氏还是稳的,却没想到,杨氏借了太后的手,来了这么一出。

    太后牙呲欲裂,阴恻恻的看向杨氏:“是你?”

    杨氏缓缓的抬起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就这么平静的看着。而后轻笑一声,“今儿是永安的及笄礼。”说着,扭脸去看谢流云,“您不是要主持及笄礼吗?能开始了吗?”

    可在侧殿等着的永安差点没吓的晕倒。

    这剑拔弩张的,感觉下一刻就有刀斧手从四周冲上来。她拽着乌云的手一点都不敢松开,闹不好今儿就又是血流成河。

    林雨桐的视线从这些人的脸上都扫了一圈,郑王的手一只放在腰上,一只却拿着酒杯不停的转着,像是在把玩。她不由的为贵妃和谢流云捏了一把汗。

    可别挡皇宫里的禁卫军和暗卫是吃素的。你们的手再长,里面有三五个十数八个是你们的人我都信,可总有不是你们的人的。这事再怎么想,还是凶险!

    就听郑王道:“谢先生,咱们相安无事,不好吗?”

    谢流云看向郑王,“小二,你想动手?”

    郑王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杯子,只摇摇头,“先生,我不敢造次,您别逼我。”“逼你?”谢流云摆摆手,看向皇帝,“你以为我是想回宫?”

    皇帝不答。

    谢流云苦笑,“你比你娘,会演戏多了。”她一副无奈的样子,“回这里,四周皆敌,不定哪一口饭哪一口水,就能要了我的命。这些年虽过的清贫,然活着总归比死了好。我没兴趣回这里!但是,我不入宫可以,却得有另一个人离宫。”说着,她别有深意的看向北燕帝,“你可得想好了,究竟该怎么做。”

    这是逼的北燕帝把太后送走。

    在这个节骨眼上,送走太后――利大于弊!

    女卫枉死数千人,这个事没人说,但不等于心中不那么想。今日,能拿女卫的命不当命,那么他日,也可以不把别人的命当命。若是如此,天下男儿,谁愿意为朝廷征战四方?

    谢流云选了这么一个契机,不带一兵一卒,便剑指太后。

    太后蓦然变色,“皇儿,不可再听此人的。她这是回来报仇来的!报当年被驱逐出宫之仇!这个女人,目无皇家,该斩该杀!”说着就看向郑王,“小二,护卫呢?!来人!救驾!”

    长公主坐在郑王的下手,伸手‘啪’的一声,将郑王手里的杯子给打落在地。还不等人反应过来,外面的脚步声便骤然响起。

    坏了!真有进来人,怕是今儿这太后就赶不走了!

    林雨桐蹭的站起来,一脚将屁股下的凳子给踢出去了,“放肆!谁敢作乱!”她三两步窜过去,一副不知道谁是谁的人的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只将对方当成是擅闯的,“皇上没下旨,尔等胆敢闯宫?”

    倒了凳子在地上,她一脚踩断凳子腿,脚尖一挑凳子腿就到了手里。冲进来的第一个人,被一棍子打在胳膊上,然后手里的兵器瞬间被林雨桐所夺,人直接被踹出去。她不要兵器,将兵器直接扔在大殿里,人就持着一根凳子腿,站在大殿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连着十数人,冲上来,无一人能闯进大殿。

    郑王起身:“放肆,无旨意焉敢闯宫?要造反吗?退下!”

    林雨桐拿着凳子腿指着对方,“都退下,别往前来。我之前抻着劲儿呢,王爷发话了,要再是上前,我手下可不留情了。”

    郑王看了林雨桐一眼,笑了一下,“到底是国公爷嫡传,不失国公当年的风采。这般忠心护君,本王看在眼里,难为你了。且回来吧,他们不敢造次。”

    这小丫头,也不知道是看懂没看懂如今这局,这么一冒出来,这到底是在帮谁,你清楚吗?若是心里清楚明白,还冒出来,那就证明,天母娘娘这一脉,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向着天庙的。今儿只这丫头,想想她那一锤子扔出去能砸死一匹马的彪悍,你能保证她那一凳子腿砸向上面,不会要了她想杀的人的命。

    可偏偏的,拿这种面憨的人你没法子。真敢把这孩子怎么着,毅国公在西北得反了。

    因此,这个必须得是救驾之功,没有其他可能。皇家哪怕是给脸上贴金,今儿也得把这个给应下来。

    林雨桐回头灿然一笑,直到看到外面的人真退了,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孙氏就骂道:“你捣什么乱?听到什么了你就乱来?”

    林雨桐一脸迷茫,“不是太后娘娘说救驾吗?”

    孙氏还要再说,皇后忙道:“正阳,孩子能挺身而出,本宫不知道心里多熨帖。不可再训斥!这待君赤诚,只愿这份初心不变……”说着,就又问,“桐儿也快及笄了?”

    孙氏起身应是,“快了。”

    “也是大人了!”一副感怀的样子,“可有小字?”

    孙氏点头称是,“她父亲盼她福寿安康,故而取小字寿安。”

    “寿安?”皇后看向北燕帝,“咱们家坐拥天下,得了天下,想的是天下永安。因而,才给咱们家大公主赐永安封号。普通百姓家父母,所求不多,唯愿孩儿长寿平安,故而取自寿安。可不论是皇家还是百姓之家,父母之爱子女,心是一样的,惟愿子女安康长寿而已。咱们待永安是如此,正阳对桐儿也是如此,就是母后,也是盼着咱们平安胜过所有的。”说着,就看向太后,“您说是吗?”

    太后深深的看了皇后一眼,慢慢的收回视线,然后垂下眼睑。皇后这是想说,你要真为了皇上好,现在就该退。

    呵呵!这是儿媳妇出言逼迫吗?不是!这是儿媳妇替儿子把话说出来了。

    她了解谢流云的为人,她不是个软柿子,当年一步一步的谋划,如今都清晰的在脑子里。她打心眼里,是惧怕这个女人的。也正是因为了解她,才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轻易冒险。今儿敢这么来,必有依仗和后手。可这个依仗是什么,自己却不知道。

    而现如今知道的这些,已然叫她没有丝毫选择的余地。

    若是今儿不退,明儿满城都知道自己早已经被废。

    若是今儿不退,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非先帝所愿,便会传知天下。

    若是今儿不退,那些这些年都没逮干净的余孽,又会再兴波浪。而这次,皇儿不算是名正言顺,那那些余孽,又怎么能是余孽呢。

    “我退!”太后不敢再往下想,留的青山在,万事都有可能。今儿要是冲突起来,谁死谁活,难以预料。这个女人是光脚的,自己是穿鞋的,她敢冒险,自己凭什么陪她冒险。只要坐在皇位上的是自己的儿子,自己便还是太后。况且,这次的乱子,是因自己而起,都是自己生的这个孽障。

    她朝长公主看去,长公主正怒视皇后,张嘴就要说话,太后直接给拦了,“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皇后说的对,你且得记住皇后的话。”

    长公主‘哇’的一嗓子就哭,“我才没了驸马,孩子都走了……母后你偏来戳我的心窝子。如今你也要走!那我留下来干什么?皇兄只知道护着皇嫂,便是杨氏,也是虎狼心肠。我二哥只知道和稀泥,您这一走,扔下我怎么办?他们都欺负我!”

    “住嘴!”谢流云站在了太后位子跟前,却没坐下去,而是呵斥长公主,“你且好好活着,看在驸马的份上,无人敢欺负你。”

    林雨桐垂着头,像是走神的样子,长公主分明是把皇后和贵妃推到了太后的对立面上,大皇子和二皇子,长公主都没打算选吧。

    一场及笄宴,林雨桐连正主都没见,就被送出宫来了。她跟孙氏一辆马车,上了马车他还朝后看了看,“今日之后,贵妃带着永安和二皇子,只怕日子不大好过了。”

    还有工夫操心别人!

    孙氏看了自家这闺女一眼,“先说说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干什么。”嘴硬不肯认。

    孙氏呵呵一声,“少在我面前装傻充愣,好好说,到底想干什么?”

    林雨桐‘嘘’的一声,“我家房顶上有鞋印……”

    这会子那些人顾不上偷听,且有的忙呢,你只好好说话。

    说话是吧?行!“我这及笄礼,您跟我爹打算怎么办呀?在夫家办还是在娘家办?我可等着呢……”

    “着什么急?”

    “怎么不着急?及笄了我就能圆房了,我还想赶紧生个小娃娃呢……”

    我打死你这个不知羞的。

    母女俩一路上插科打诨,孙氏愣是没从自家闺女嘴里掏出实话来。

    到了金家了,孙氏不好露面,省的给亲家添麻烦。马车还没停稳,林雨桐一下子就窜下去了。孙氏压着嗓子叫她:“站下,我有话没说完。”

    林雨桐只得站着回头去看她。

    孙氏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来了。她像是这么大的时候,有什么事是自己不敢干的?!这孩子正是如今那个年纪,若是本性里确实不爱掺和这些,也就算了。但既然她老是跃跃欲试,那就随意好了。再大的烂摊子,自己跟她爹接着就是了。

    因此,话到嘴边变了腔调,“别担心贵妃,她比你聪明。太后和皇上恶了她有什么关系,她什么也不干不也一样不讨对方喜欢吗?她在乎这些吗?永安许给毅国公府,这就是一层保障。二皇子往庙学一送,保他平安是能的。也顺便告诉皇后,她没有那个叫二皇子更进一步的想法。皇后面上恶了她,但心里不是真恶!太后离宫,难道对皇后没有好处?”

    “若是庙学扶二皇子……”

    “不会!明显庙学出身的皇子,庙学反而不会扶持。这是天母娘娘留下的话。”

    是怕出现又一个一代嘛!掌权之后的心态会变。制造一个了结自己的敌人,对自身来说,是致命的。

    她表示理解这个意思,孙氏也就没停留,直接往大营里去了。

    林雨桐回来就回了屋子,一个人在案前不停的写着,一张一张又一张,自己这次,好像是对皇后的判断有误。

    四爷回来的时候就见桐桐一脸怅然,下笔也比平时重了两分。

    这是怎么了?宫里出事了?

    宫里是出事了,但她懊恼的不是这个,“当日我去皇后的寝宫,就像是看见了当日的咱们。”

    里面处处都是日常的两口子家常过日子的痕迹,她以为皇后跟当年的自己哪怕不一样,可差的应该不多。

    她跟四爷当年,对孩子继承皇位这个事,不用提也是有默契的,就好像自然而然,本该就是如此。这根本就不用拿出来说,说了才是糟践感情。她以为这夫妻二人之间也是如此。

    可现在再看,她发现不是!这两人之间不是说没有那份情,只是……这情好似也没那么单纯。

    四爷耐着性子听着,一边听一遍摩挲桐桐的手,“犯傻了不是?”

    他从来没觉得她自己难得在什么地方。

    他把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有时候傻上来傻的哟!他都没法说了!把这些字都给收了,问她:“吃什么呀?光写字了!宫里那点破事比你家爷的肚子还要紧?”

    可能这次还真要要紧一点,这不,正说话了,外面就乱起来了,周氏挣着嗓子喊呢:“老四,快些,宫里的……宫里的……”

    宫里的谁呀?

    宫里开宣旨了,说是林雨桐今儿救驾有功,升为县主,封号为寿安。

    金家一家子跪在那儿听的那叫一个认真,后面周氏就不大听的懂了,这圣旨老长老长了,说的是啥呀?

    楚氏在边上低声解释,“说是咱们家县主是天下妇人的典范,娴雅贞静、温和贤淑,端庄内敛……反正就是夸的话,说咱们家县主好呢,说是能相夫必能教子,等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谨守女德,堪为闺阁典范……”

    周氏都傻了,自己眼瘸就算了,这宫里的皇帝比自己眼瘸的还离开。

    就那跟窜天猴似得,她哪里娴雅贞静,哪里温和贤淑了?

    “公公……”周氏在那边宣读完圣旨之后,林雨桐没有接旨之前,她大胆的提问,“您是给我们家宣旨的吗?该不是走错了吧?”那夸的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媳妇,怎么把圣旨送我们家了。

    这公公面色一变,四爷赶紧塞了一把荷包过去,“乡野人家,不懂规矩,公公勿怪。”

    对方知道不能惹事,咬牙忍了,等林雨桐把旨意一接,他面无表情的把人扶起来,问说,“县主还听明白了?”

    “明白!”

    “若是有不懂之处,多找些人问问,务必要明白陛下之意,皇后之意。”

    “懂了!当真是懂了的。”

    那就好!然后人家告辞了。

    一家子都是带着疑惑起身的,老太太还问:“皇家现在夸人都是这么夸的?”

    林雨桐嘻嘻哈哈的点头,“是啊!宫里就那样,您知道是县主就得了,说点好听的,面子上都好看些吧,这要是在圣旨上夸我勇武过人,这也不像样呀。”

    也是这个道理!

    是个球道理!道理!

    这分明就是面上捏着鼻子认了,可警告也给了。叫自己往后就老老实实的做个相夫教子的小女人,少掺和外面的事。

    这回估计是恼的很了,圣旨明发了。

    毅国公在西北,但自己也不能太嚣张了,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毅国公想怎么着呢。

    当然了,这也不光是敲打自己,也是想敲打孙氏包括庙学一系。但是孙氏不是那么轻易能敲打的,今儿谢流云的强势叫宫里也是敢怒不敢言,自己就是个代人受过的,可谁叫今儿刚好在呢。其实今儿出手不出手,回头都得拿自己说事,敲山震虎嘛。

    但这些,金家就不必知道了。

    其实两人并没有觉得这个有什么不好,正好,隐在幕后要比走到台前安全的多。至少,别管将来情况如何,两人面上都不想留有自己掺和了的这个痕迹就是了。如今嘛,适当的展露出一点,也好叫别人知道你的能耐,哪怕是隐在幕后,也心甘情愿的跟你合作。

    于是,周氏就发现家里的窜天猴不窜了,是真的不窜了。

    每天早起倒是跟着习武,打来打去的,打的都是那么一套拳法。然后就亲自下厨,不管长辈会不会去吃饭,都照样,下厨自己做饭。吃了饭老四不是出门就是在家里另外辟出来的院子摆弄石头,这媳妇呢,拿着针线活在阴凉的地方做针线。然后她就发现,老四家常传的,从里到外,都是这个窜天猴亲手做的。针脚细密,穿着合体合身。平时里若是家里来了客人,不拘是出身什么样儿的,人家说能不能拜见一下县主,她是来者不拒,只要跟家里有交情的,都会见的。待人和气又知理,客人走的时候像是宫里的样式点心,都给带一些。要是谁家有个难处,给府衙递个话之类的,能出面的时候绝对不推脱。

    之前不熟悉的人,这会子没有不夸的。都说之前光听在外的凶名,定是被误会了。这传谣言的人真真是该杀,这么好一姑娘,一小媳妇,招谁惹谁了,怎么能那么害人家呢?

    周氏一脸的牙疼,她自觉从西北走到燕京,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可这回却在这里生生的打了脸。这又悍又会做戏的,可怎么整?

    她现在担心呀,“自家老四也不知道背后有没有被欺负。”

    今儿老四在家呢,刚好,老大家媳妇拉了这个窜天猴去她的院子,妯娌俩不知道关着门商量啥呢,趁着窜天猴不在,她赶紧溜到儿子干活的院子。

    四爷正在算账,背后那么大的产业,分分钟都是银子。结果听到有人来了。他从里面出来,作为石头边上,这是一块新开的翡翠原石,颜色不错,像是二月里的柳条,透着鲜嫩。这块他不打算卖,开出来给将来的闺女留着,这玩意就小姑娘戴着好看。周氏对这些东西不敢兴趣,只对换来的金银热情一些。这会子扫了一眼就懒得管,跟做贼似得偷偷摸摸的,“老四,你媳妇不在,你偷偷的跟娘说,你媳妇欺负你了没有?”

    啊?

    四爷被这跳脱的脑回路问的,暂时没反应过来。

    这孩子,怎么傻不愣登的呢?就是问你:“她有没有打你?误伤也算?”比如,你想亲近人家,人家不乐意,随便推了你一把,然后你……

    不能想啊!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四爷的表情堪称是丰富,他特别认真的回答这个问题,“没有!怎么会有呢?我亲近她她巴不得呢。”

    你说的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周氏正要说话呢,听到院子的大门被推响了,踅摸着是小媳妇找来了。没处躲去呀!刺溜一下钻里面了。

    进去了,反应过来了,我是婆婆,我为啥要躲她?

    可能是怀疑人家了,所以心虚了。

    桐桐是真没想到婆婆在的,她找四爷是有事。结果进去的时候四爷扭着脖子朝一边看,她就问:“怎么了?落枕还没好吗?”她过去,手起针落,扎脖子上了,这玩意不疼,关键是他一个动作这么坐半天,颈椎是不舒服的!这一针缓解疲劳而已。她过去给四爷揉着脖子,然后笑道:“大嫂怕是有喜了,你怕是得去喊大哥回来……”

    周氏一听大儿媳有喜了,这个乐啊,从屋里一出来,就瞧见窜天猴掐着儿子的脖子,那脖子上还有根针,颤颤巍巍的,可怜的就像是自家一直孱弱的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