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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番外二晗双&史靳
秦蓁与郑煜星的大婚如期而至。
池晗双为了将场子搞得热闹些,拉了史靳来当堵门的。
“要领就一个字!”池晗双三指指尖捏在一起搓了搓,钱。
她领着伯府的人将大门到新房的距离丈量出来,又拉来秦蓁量她一步的距离,取她一步距离的二分之一,从大门到新房,划分了上百步。
史靳秉着提前预习的心态,虚心求问这是什么招数,池晗双喜滋滋与他介绍,这是她设置的“接亲路”,每走一步都要付出代价,否则就让人大喇喇闯进来把表姐接走,那新娘子也太没有牌面了。
“一个红包打底,可以获得通关前行的题目,根据题目难度不同,可以继续加码来减轻难度。这条路走下来,方才显出一个诚意。”
史靳若有所思的点头,“为何要取秦姑娘步子的二分之一?”
池晗双喜滋滋道:“这就是我的一个设计了,我表姐这么好的姑娘,郑三哥娶了她,还不得时时刻刻呵护照顾着?男人最易变心,娶妻时山盟海誓,用不了多久就抛下妻子去追逐别的新鲜,我做这个设计,就是压着他的步子和心思的意思!”
少女眉飞色舞的模样,令史靳有片刻怔愣,仿佛有一双手,将他一点一点从心底的那片泥泞中拉拔出来,他只觉得轻松愉悦。好像与她在一起,什么烦心事都变得不足为道。
池晗双扭头看他:“你说,这个心思巧不巧?”
史靳默了一瞬,很配合的为她拍掌:“真是令人意外。”
池晗双眸光更亮,恨不得原地转个圈圈:“怎么说?”
史靳看她一眼,真诚道:“你年纪不大,成亲的经验倒是不少。”
池晗双小脸一沉:“你糗我?”
史靳佯装叹息:“我这是糗你?我分明是求你。”
池晗双挠头:“求我?”
史靳眼中带了些挑逗的笑意,头一偏靠近她:“为了迎娶你,我已奉出半数西厥之地,往后生儿育女,养家糊口,史某肩头的担子有些重,还请晗双在成婚那日手下留情,莫要这样折腾我。”
这话用在别的姑娘身上,多少能激起一丝羞赧的红晕,可在池晗双这里,连一丝涟漪都没荡起。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史靳:“离我远点,不然你会后悔。”
史靳眼神幽深的看着她,唇角挑起,“你我已是定下亲事的未婚夫妻,这还没怎么,已经害羞了?”
下一刻,女人的厉声从一旁传来:“晗双!”
史靳神情一怔,在池晗双同情的眼神里,肉眼可见的无措起来。
池夫人防贼似的看着偏头靠近自己宝贝女儿,一脸流里流气的史靳,如果可以,她会立刻让府奴将史靳叉出去。
池夫人还是偏爱晗双的,譬如遇上自家宝贝与男人低声密谈时,她最担心的不是晗双这样会不会让人觉得伯府的姑娘与外男毫不设防,有损伯府颜面,她担心的是自家的宝贝被这种在外面混惯了的男人三两招唬住,占去什么便宜。
史靳保持着唇形不动,含糊吐字:“为何不告知我一声?”
伯府本就对他不甚满意,池晗双耸肩:“我提醒你了呀。”
史靳紧抿着唇,一下一下点头,行。
……
史靳怎么都没想到,自此起,敬安伯府对他严防死守,别说是单独与池晗双相处,就连正式场合上遇见,池夫人也必定将她锢在身边,拘在眼皮子底下。而暗中,更是对他摸底探虚实,手下好几次传来消息,问他要不要有所行动。
说实在有点生气。
但气过那一阵后,史靳摇头。
他们要查,他索性敞开怀抱让他们查个够。
他本也没什么秘密可藏了,又有何可惧?
再次见到晗双,是在太子生辰宴上。
敬安伯府受邀在列,池晗双随池夫人出席,有因在前,史靳格外留心池晗双的行踪,唯恐那位又借机对他下手。
事实证明,史靳的留心是对的。
才刚入宫没多久,池夫人就被岔开了心思,无暇顾及池晗双。
少顷,一个宫婢走到池晗双面前说了什么,她转头询问自己的母亲池夫人,池夫人点了一下头,她便随那宫婢走了。
史靳皱眉。
这丫头,真是半点不设防!
……
池晗双被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山亭,本是个观赏景致的好位置,窗户却全闭着,隐约透出几分偷摸之感。
领路的宫婢匆匆走下高耸的假山阶梯,她皱了一下眉,却没说什么。
没等多久,一个清瘦的身影缓步走上假山亭,负手站在山亭门口,看着里面背对而坐,托腮等待的少女。
池晗双察觉有人来,放下手起身转过来,见到来人也不惊讶,平静道:“殿下还有什么指教?”
她有意无意咬着一个“还”字,仿佛是在隐晦的提示他唐突过她那次。
含着浓浓的嘲讽。
太子显然还未梳洗更衣,一身素色锦袍让他褪去几分储君的威仪,多了几分温润。
“上次的事,孤向你赔不是。”太子眼帘微垂,像是无颜直视她:“是孤唐突了。”
池晗双扶着石桌边沿坐下,并不表态。
“今日是殿下的生辰宴,殿下却请我来这里,实在是于礼不和。我来这里,自然也不是期待见到殿下,只是私心觉得,倘若殿下因为今次被拒,又接二连三制造别的机会,总觉得有点什么话必须得说,那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所以……”
她抬手作请,坦然的根本不像是在和男人私会:“请讲。”
太子不得不承认,池晗双是他有生以来的一次例外。
一次处处违背身为储君应有仪态的例外。
他从未在任何一个女人面前势弱。相反的,在女人面前,他就是天,是不可违背不可轻视的存在。
此前接触,他总是高高在上的期盼她被吸引,主动靠近,可当她不为所动时,他会失态到用强。今日见她之前,他是用了些心思的。他宫中的女人为了博取怜爱,时常会用苦肉计,他看破不说破,只当趣味,也享受女人绞尽脑汁邀宠的感觉。
女人骨子里都虚荣,尤其是被宠爱追捧时。
他故意将自己扮作憔悴模样,无非是想让她看出,自宫宴上她大胆抢亲史靳后,他是多么的痛苦难受。他要让她瞧一瞧,她对一个男人的影响有多大。
他像是魇着了,到了这一刻还想要得到她,就像是要弥补人生的一份空缺般。只要她动容,哪怕有一丝丝的动容,他就有机会与她继续牵绊。
哪怕她定亲,甚至嫁人。
都没有关系。
可惜,没有。
他是来与她继续牵绊的,她是来做了断的。
他所有的心机示弱,暗中打算,她或许看懂了,或许根本没深想。但原因都一样。
不在意而已。
太子迈步走进去,却没像上次那样靠近她。
他在她对面坐下,手臂搭在石桌上:“孤并未想到,那日你会破釜沉舟,用自己替代秦博士。史靳绝非良配,只要你一句话,孤可以帮你。”
池晗双倏地抬眼。
太子与她对视,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你自小生长在长安,锦衣玉食,珠翠环绕,身边皆是疼爱宠溺你的亲长。史靳自小行商,风餐露宿,糙野无束,痛失双亲后更是城府深沉。仅此而已,已是天差地别。”
太子顿了顿,忽道:“你知道他有过多少女人?或者说,你知不知女人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与玩意无意?如今他愿娶你,必定有所图谋,你为秦博士一事搭上自己,孤拦不住你,孤只想告诉你,若你有半点迟疑后悔,都别瞒在心里。”
池晗双听完,噗嗤一声笑起来,仿佛是触及了灵魂深处的笑点,她越笑越开,在太子渐渐疑惑的眼神中,她笑道:“太子说的没错啊,他的确满是图谋。”
太子眼神一动:“那你……”
“我长得不说倾国倾城,可也不是全无姿色,加上我还小他好几岁,所以他必定图我年轻貌美。”
太子的额角抽了一下。
池晗双掰着手指西数:“我与史翼颇有缘分,史翼偶尔也很粘我,听说他不是谁都亲近,那娶了我,既有了暖床伴身的俏夫人,又有了贴心细致的顾儿嫂,花一份聘礼钱,就能得到多用的我,作为一个商人,他显然图我省钱省事。我俩还有许多共同的爱好,譬如读书,娶了我,我读过的书就可以直接借给他,他也不必再买……诸如此类,他图的太多了!”
太子直接气笑了,修长的手指虚点她好几下,愣是一个字都没挤出来。
无话可说。
池晗双玩笑话说完,忽然沉下脸:“我既与他有了婚约,他图什么我都认,他谋什么我都敢承担,所以我也请太子能适可而止,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要再有,否则,他还没图我谋我,你就先害惨了我!”
太子搭在石桌上的手紧紧握拳,笑不出来了。
他像是听了什么惊天骇闻:“孤害你?”
不等池晗双开口,一个宫奴匆匆跑来:“殿下……太子妃……太子妃往这边来了!”
太子眉头紧皱,眼中不悦肉眼可见。
池晗双对着天顶翻了一眼。
看吧。
……
“娘娘,奴婢没看错,太子就是请了敬安伯府的姑娘私聊,两人都进去好一阵了。”
范氏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之余,又有无尽酸涩愤恨。
为了维系这段夫妻感情,她几乎放下了所有尊严,甚至为他打点刚刚进宫的高氏,凡事都拉拔高氏一把,她已经做到极致了,太子对她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并不比之前那些罅隙产生之前好多少。
范氏承认,她有些贪心了。她想要更多,想要偏宠,想要爱护,只有这样,她在接应娘家人时,才不会那么吃力辛苦,面对娘家人时,才不会觉得难堪!
可太子油盐不进,她根本猜不透他。
如今,他竟看上了已经定亲的女子。
这成何体统!
范氏所有的委屈积攒在一起,又被冲昏了头脑。既然太子自己做了龌龊的事,她这个不被看重的正妻,又何必处处给他留颜面?!
她倒是要看看,这池家姑娘长了几头几臂,这样本领高强!
范氏一路杀上假山亭,在走到入口那一瞬间僵在原地。
里头,太子的目光冷冷转过来,明明一点也不意外她为什么会过来,却问:“太子妃怎么来这里了?”
范氏看着站在太子面前的一双男女,如鲠在喉。
史靳着一身监牧公府,因常年走商练功,结实匀称的高大身形将这身衣裳衬的别样俊逸精神,除了肤色黑一些,他周身的气场竟完全不输太子。
他与池晗双并肩而立,两人都是一副刚刚行完礼还未收势,就被范氏打断的姿势。待看清范氏,史靳率先站直,一手负于身后,一手自然熟练的握住池晗双的手,两人十指交握。
史靳笑道:“今日是殿下生辰,殿下却还没有梳洗更衣,娘娘必定是担心殿下耽误了开宴,惹得陛下不悦,这才寻来。”
范氏一愣,赶紧抓住史靳的台阶下来:“是是是,殿下尚未更衣,臣妾怕殿下……”她无意抬头望向太子,却在太子淡漠的眼神中咽下了没说完的话。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根本翻不出花样。
池晗双握着史靳的手,笑着望向太子:“臣女与史大人一心想向殿下道谢,这才将殿下请来这处当面答谢。若是殿下耽误了时辰反倒不美,还好娘娘细心。”
太子眼神带着几分刺痛,最后看了池晗双一眼。
池晗双摇了一下史靳的手,史靳会意,向这夫妻二人告辞,在太子的沉默之下,大大方方带走池晗双。
太子看着被史靳牵着手带离的女人,缓缓起身,看也不看太子妃,淡淡道:“孤记着时辰,太子妃无须这般多虑。孤这就去更衣,烦请太子妃回到自己该待的位置,莫要再分心。”
范氏抖了一下,余光瞥见太子从她身边擦过。
他们才是夫妻,他却牵也不愿牵她,将她一人丢在了这里。
范氏趔趄一下,身后宫奴连忙搀扶她,她忽然爆发,挣开所有人的搀扶,结果跌坐在地。
宫人惊呼,她捂着脸,悄悄转头去看还未完全走远的男人。
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范氏捂着脸,泪水从指缝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