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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凡坟荧地墓,久不受日精承化,必生三阴之气,生人遇之,轻则伤寒成病,重则丧命......
此气若得月华相合,自成阴煞,白日亦能往来,则谓九阴。
***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月光被云雾遮住,四周都是黑漆漆的,突然升起了上百朵鬼火,把附近的地面、坟头,照的惨绿惨绿,这种景象不要说是我一个十三岁的半大孩子,就算是个大男人,估计也得汗毛倒竖。
“不要怕,不要怕......自然老师说过,鬼火就是磷火,是一种化学现象,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鬼怪的......”
我感觉脊梁骨一阵发凉,想要转身跑下山,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能做的只是拼命安慰自己,用科学知识武装自己,用一个唯物主义战士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可我没办法解释,如果真像老师说的那样,这些鬼火只是磷火而已,那为什么它们会突然出现?而且距离我越近的地方,鬼火就越是密集?我很愿意做一个唯物主义战士,无奈眼前的场景太唯心了。
随着体内那道元气的运转,我清晰地感觉到,四周空气中似乎有一种非常阴寒的能量,它们就像是被我偶尔透出体外的丝丝元气催化了一样,变得越来越浓烈、厚重。而随着这种阴寒能量的变化,四周的鬼火也是越来越多......
渐渐地,我感觉自己全身都仿佛被这种阴寒能量包裹了起来,好冷,好冷!就好像我整个人都被投进了冰库,低头看去,我发现自己裸露在外面的双手,竟然结起了一层寒霜!试着动了动双手十指,竟然有些僵直的感觉。
“不好,这样下去,我会被活活冻死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体内那道元气流动,竟然会招来这种无妄之灾,只知道如果自己在九月初被冻死在山上,真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估计能上明天的报纸头条。
“大佛爷,您既然给我了人间功德簿,干嘛又要这样害我......”
我欲哭无泪,想跑却又双腿无力,只能跟大佛爷打起了官司。
正在发愁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地面在微微颤动,一股温暖、平和、充满了生命力的能量从我脚底板透入,很快就和我体内的那道元气相遇,在这股能量的帮助之下,那道元气终于不再调皮地四处乱跑了,而是老老实实地呆在了我的小腹中。
体内的元气一收敛,我也就感受不到那些阴寒的能量了,漂浮在空中的鬼火也开始渐渐熄灭,最终归于平静,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刷刷刷......”
眼前的大樟树无风自舞,忽然掉落了许多树叶,把我身边的地面都铺满了......
“世间万物都有灵性,寒山那棵百年老樟,也是如此......”
从妈妈口里听到的那位老中医说过的话,此刻在我脑海中回响起来,我整理了下衣服,毕恭毕敬地对着大樟树再次三鞠躬。
“谢谢......”
***
这次到寒山取樟木,是我迄今为止所经历过的最为惊险的事情,也让我对传说中的鬼火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用科学解释的。比如人间功德簿,比如我身体内莫名其妙产生的元气,比如突然出现的鬼火和那险些把我冻成冰棍儿的阴寒能量,这些自然老师教不了,课本上也找不到答案。
世间万物是不是都有灵性,还需要我将来近一步去验证,可是那棵百年老樟树是肯定有灵性的,我知道是它救了我,我欠它一条命......
我回到外公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妈妈看到我平安回来,才松了口气,我怕妈妈担心,故意一脸轻松地笑道:“妈,樟树枝取回来了,快给爷爷煮上吧。”
这次取来的樟树枝效果出奇的好,外公用药汁泡了脚,很快就能行动了,我便又在心里感谢了那老樟树一回。
外公得知是我跑到寒山取来的樟树枝,心疼地将我揽在怀里,用胡子扎着我的脸,鼓起嘴道:“以后可不许这样做了,寒山那地方,古怪的很呐。十几年前,爷爷在寒山遇到过‘鬼打墙’呢,这种地方,可不是小孩子能去的!”
我笑着拍了拍胸脯,很男人地道:“爷爷,我是大男人了,头顶肩膀有三把火护体,我才不怕呢!”
外公听了哈哈大笑:“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外孙子,是个男人。”
当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才八点多钟,我就被父亲叫醒了:“小子快起来,你大风县的范爷爷来了!”
“啥,范爷爷来了?”
我双眼一亮,一个轱辘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范爷爷可是地地道道的江湖人,是父亲年青的时候,认识的一位评书艺人。他可不是在电视台上说书的那种,而是真正的撂地说书,按老爸的话说,这叫凭能耐混饭吃,靠得是真本事。
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范爷爷就要来楚都住上一段时间,在楚都最有名的澡堂子‘解放池’里开场说书。我最喜欢跟他去澡堂,不但有花生、青萝卜吃,香喷喷的茉莉花茶喝,还有书听。在澡堂子暖烘烘的床上一躺,边吃喝边听书,这种享受是大剧场里找不到的,能舒服死个人。
我走出自己住的小西屋一看,范爷爷果然正坐在院子里,捧着碗热粥有滋有味地喝着,桌子上还放着一盘油条,他喝一口粥,咬一口油条,大快朵颐毫不客气,还是那个走千家吃万户,四海江湖处处家的他。
“范爷!”
我哈哈一笑,坐到了他身边,冲他挤眉弄眼。范爷爷就喜欢人叫他范爷,哪怕是我这个孙子辈儿的也不能例外。
他看到是我,哈哈笑着一摸光头,伸出大拇指说:“好小子,我刚才听你外公说了,昨天晚上,你小子一个人摸到寒山,弄了好大一根樟木树枝回来是不是?干的漂亮!”
“看您说的,我又不是去偷地雷的,怎么还叫摸呢?”
我平时不爱说话,见了这位范爷,偏偏就喜欢耍个贫嘴,感觉挺乐呵。
“呦,大海,你这孩子行啊,是个搞曲艺的材料。”
范爷爷笑着看了刚坐下的老爸一眼:“要照我说,先让他跟我学两年评书,等基础夯实了,再跟你学相声。到时候你们爷俩一个逗一个捧、一个使活儿一个量活儿,上了台就先有三分彩。怎么样,师傅这话可没说错吧?”我老爸跟他学过评书,虽然没正式拜师,可也是师徒相称的。
我老爸还没说话,坐在一旁的妈妈先不乐意了:“范爷,那可不行,我家小栋将来是要上大学做正经事儿的,要是跟他爸学的油腔滑调,见谁跟谁抬杠,那还有个孩子样吗?”
范爷一愣,只是干笑了两声,没好说啥。我爸却是一撇嘴:“我说丽会,油腔滑调怎么了,那叫幽默。你们馆长倒是挺严肃,见到男的就像看见他儿子,见到女的就像见到他小姨子,整一个装孙子还装出德行来了。你想小栋将来也学着装孙子是怎么着?我告诉你,就是小栋答应,他爷爷还不答应呢。”
外公这时候在屋里答话了:“大海,你叫我呢?”
我爸一晃脑袋:“没人叫您,您歇着吧。”
妈妈气得一拍桌子,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我一看要坏,家里这是要干仗啊?于是赶紧岔开话道:“范爷,您这次来要住多久啊?”
范爷爷想了想道:“那可不一定,我这次来要开本新书,总得讲完了才走,怎么地也得三四个月吧。”
“真的啊?那太好了!”我兴奋地一拍大腿:“您是不是要去解放池开书啊?我也去!今天是星期天,我不用上学。”
范爷爷笑着看了我一眼:“那还用说,快点吃,吃完饭我们就走。别说,这么久没见到那些老听众,我还真挺想他们的......”
“好咧!”
开心之下,我三口并做两口的喝完了热粥,范爷爷也刚好吃完了,我推上老爸的二八大永久,带上他老人家就奔着解放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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