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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池到凤阳宫的路程不算近,可一向冷面冷心,寡淡自居的上尧君抱了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走这一程却是招摇的很,处处引的一众仙人瞠目结舌的愣了半晌。
我自是羞的满脸通红,满身燥热,这一路很是煎熬挠心,可奈那上尧君就像个木人傀儡,面对一路仙人惊叹的快要掉了下巴,竟两眼不闻,坦然自处。
我不禁感叹一句,果然青霄说的没错,年岁的长幼和脸皮的厚度原来真的是成正比。
一进宫门,就看到暖儿追着临儿绕着梧桐树跑闹,阵阵欢声笑语。迎面撞见我,双双戛止了笑声,立在那一动不动的呆立着。
这脸表情在路上我看了不下有千百次,脸皮也被磨出了些厚度,早已是见怪不怪。
临儿惊呼一声,飞快跑过来,规规矩矩的朝上尧行了个礼,眨巴着天真无辜的眼睛问我:“姑姑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饭吃多撑着了?临儿每次吃撑了,娘亲便会这般抱着临儿遛弯。”
被他这么一问,我适才刚刚恢复的脸色唰一下红透了天。
我轻轻咳了几声,只对着临儿苦笑。
这娥兮娘娘儿子真是教的甚好,处处真言诚语,毫不作假~
上尧将我轻放在脚下的台阶上,轻拂平了衣间褶皱,淡淡问:“你去闲人庄了?”
我心下讶然,想着名震四海的上古仙尊怎么老有闲情雅致管我这档子鸡毛蒜皮的小事。
“昨日路过,顺便去了一趟。”
他淡看我一眼,眸子里漆黑一片,辩不清喜怒,转步就要离开。
我刚想启言道声谢,他又不着痕迹的转过身,乍问道:“听说你把御园里种的紫晶葡萄吃完了?”
我一脸横七竖八的大写尴尬,颔首低眉抑抑答了声嗯。
他嘴角风轻云淡的勾出丝笑,若有若无的捏了几下方才抱我的胳膊,“果真是不轻,有点重。”
我看着上尧的背影愣了愣神,才渐渐晓得了他话里的乾坤,遂心神无主的扭过头,呆呆的问:“怎么,我很胖吗?很重吗?”
暖儿掩了掩嘴,违心一笑,“不不不,仙姬肥瘦适宜,怎么都好看。”
临儿见她正鬼鬼祟祟的朝着自己打手势挤眼色,也笑吟吟的附和着。
那边子南一手拿着那把从不离身的玉骨折扇,一手提了个半人高色彩斑斓的风筝信步走过来,未到先语,“小七,你坐在地上干什么?当心弄脏了你穿的这身名贵衣裳。”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这一身浅蓝的云雾拢烟软纱,层层叠叠却轻薄无比,有风处便会恣意轻扬,飘逸灵动,顿觉穿在我身上有些暴遣天物的意味。
临儿一看他手里拿了个花里胡哨的稀罕玩意儿,忙奔了过去,拖在怀里好奇摆弄了半晌。
我刚欲站起,只觉脚腕处一阵抽痛,疼的我轻嘶一声。暖儿立即蹲了下来撩起我的裙裾,焦急道:“仙姬怎么了?”
“无碍无碍,只是扭了脚。”
子南走过来,轻执折扇在我脚边划弄了一番,笑道:“刚来的一路,听不少人在讨论说是上尧君怀抱了个姑娘走了一路,看着光景,我当是谁,不会就是你吧!”
我半羞半恼的就着距离狠踢他一脚,疼的我直呲牙咧嘴。
这天上的神仙果真是寂寞空虚久了,才短短刻钟的时间,就如火烧枯草之势,将要烈火燎原了。
他倒不怒,自然随意的掸了掸衣角的脚印,掬了把春风般的笑,“这上尧君也真是小题大做,崴脚这样的小事情,也值得抱了一路,他就是吹口气,也能治好你。”
听他说这话,我倒是,震惊之余便是疑惑,挤破脑袋也愣是没想出自己到底是何时何地施了功德,竟引得上神如此优待?
子南折扇轻挥,一道光束就翩跹溶尽了脚腕,我顿觉腕处暖流轻缓,如沐日晖。
我站起来不顾形象的蹦哒了好几下,边跳边问:“你竟有如此好的手艺,怎么不在宫里开个医馆。”
子南轻笑,眸子黯然了片刻,又清清亮亮的闪了闪,“那我岂不是要没有一天轻闲日子过了。”
我趴到他眼前,重重点点头,深表同意。毕竟这漫漫浮生,还是要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南天门边。
碎金阳光下,云雾里时隐时现的高飞了只纸糊的彩蝶风筝。
临儿和暖儿在一旁玩的不亦乐乎,已是收放自如的掌控着手中的线,高高低低的拉扯。
那南天门前立着的两个门神天将,他们正双手警惕的握着长矛,将举未举,悬在胸前,瞪着圆眼一眨不眨的随着天上那彩色的未知“怪物”的方向来回移动,一派恭颜肃目,威威然如大战来临。
世人都说高高在上的神仙好,没有生老病死,不愁柴米油盐。可这上至千万岁的,下到几千岁的,竟不识这人间的区区一纸风鸢,真不知做了神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子南见我重叹了口哀气,好奇问道:“怎么了?”
我艰涩一笑,摆手道:“没什么,你这风筝哪儿来的?”
他眸光一瞬明灭,又乐呵呵的道:“方才去人间转了一圈,看这只风鸢糊的花枝招展的,就顺道给临儿带来了。”
他见我正怔怔一脸皱眉思索,好像没听到他说话,遂轻拍下我额头,敏捷的跳到一旁,让我下一瞬恨恨扬出的手扑了个空。
“你去闲人庄啦?”
“你怎么也这么问?”我下意识脱口而出,悻悻瘪了瘪嘴。
他歪着头,手点着下颌思索了一阵,笑的越发温润,“怎么?看来我不是第一个问的人了?”
我撅了撅嘴,白他一眼,大摇大摆的转头离开。
他急急跟了过来,脚下跟着我走,嘴里也不歇停,“你闻闻你那一身的桂花味,这四海内,如此经久不断,甜香不腻的味道除了青霄的折桂园,哪儿还有第二处?”
我顿下步,扬起袖子,左右嗅了个遍,也闻不到香气。
“我看你和折桂园门口那只老黑熊有的一比。”
“有何可比?”子南好奇问我。
“比谁的鼻子更灵一些。”
话毕,我就哈哈笑着跑了老远。
子南阴了一张脸,不住拿扇子抚胸顺气。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呼喝一声,全然没了半点芝兰玉树的斯文雅贵,张牙舞爪的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