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添香之美丽传奇周年征文

艾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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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前2022年8月。

    夏王朝。

    燕城的一条小街上,有一家小小的酒坊,主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丈夫人称堂哥,妻子人唤天妹(至于真实姓名,由于年代久远,已经无从考究)。小俩口每天起早摸黑地操劳,再加上平日里与人为善,小酒坊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这一天,天妹历经10月怀胎之辛劳,一朝分娩,生下一双孪生姐妹。两个小东西生得雪白粉嫩,人见人爱,直把黑黑瘦瘦的堂哥乐得合不拢嘴,每天抱了又抱,爱不释手。但是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好呢?夫妻俩因为读书识字不多,冥思苦想了几天都想不出个之乎者也,为此天妹特地把已经出嫁的小姑名唤稚月的给请了回来。这个稚月自小喜欢吟诗填词作对,当下给两位小千金分别起名为:红袖、添香。

    红袖与添香慢慢长大,出落得冰雪聪明,如花似玉,而且,跟稚月姑姑一样喜欢舞文弄墨。姐妹俩性格可是天差地别:红袖性喜文静,胆儿小;添香则机灵好动,胆子大,可是这一点也不影响她们的姐妹情深。两个小家伙都喜欢着红衣:添香喜欢大红,红袖偏爱浅粉红。每日姐妹俩就像两只美丽的蝴蝶,无忧无虑地在父母身边飘来飘去。天妹和堂哥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自此把所有关爱倾注在小姐妹身上,也没再生育。一家四口,互敬互爱,生活得颇为殷实和安逸。

    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小姐妹15岁那一年,堂哥突然晕倒在地,从此卧病不起。

    家中遍访名医,然而并不济事。后人李白曾在诗中这样描写堂哥病倒后,天妹的情况: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眼看着他的病情毫无起色,天妹早已无心经营酒馆生意,每天长伴床前递水送药,一夜急白了青丝后,从此面容憔悴,不复当日的美丽。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一直生活得无忧无虑的姐妹俩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

    虽然前来说媒的老婆婆都快要把门槛踏破,可是姐妹俩暗暗立志:父亲的病一日不痊愈,就宁可一日不嫁。

    这一天,妹妹添香心情郁闷出门去,不知不觉走到了离家很远的地方,这是一座从未到过的山谷。谷中有一条清清的小河,虽然时令已是初冬,河中却有北方罕见的芙蓉千朵,遍地芳草缤纷,蝶舞翩跹,呈现一派江南风光。

    添香哪有心情欣赏这样的美景呢,她坐在河边,托着腮,凝望着静静的河水,想起家里病重的父亲、憔悴的母亲,忧伤的姐姐,不由愁肠百转,发起呆来了。

    河里漂来一页小舟,船头坐着一个老者,满面红光白胡子,却是一头黑发,声如洪钟,正拉开嗓门唱着不知名的山歌,让人看不清他的年龄。乍一见岸边有个清丽脱俗的小姑娘,可是却紧锁眉头,心事重重,对自己的到来也毫无察觉,于是好奇心与怜爱之心大起,摇橹将小舟靠近,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姑娘,你为何发愁?”

    添香猛然发现眼前多了个白胡子老翁,皓首童颜,正在关切地盯着自己呢,她闷闷地问:“你是神仙吗?是的话,我就跟你说,不然说了也没用。”

    老头乐得胡子一翘:“我名叫老顽童,不知是否属神仙,和舜帝爷爷同年。”

    添香有点将信将疑:“我不和你胡扯了,我爹爹还病在家里。”

    老顽童一听,不乐意了:“不就是你爹爹病了吗?告诉你,由此往东,在奄城不远处,有山名岱宗,山上有座舍身崖,你去那里舍身,就可以救活你的爹爹。”

    添香初一听,十分高兴,再一想,有点犯愁了:谁知道这个老爷爷说的是真是假呢?

    老顽童仔细研究着添香的每一个表情:“舍不得死吧?这么年纪轻轻的。”

    添香主意拿定,立刻站起身来,对老顽童说:“好吧,我就信你一次,你把去岱宗的路给我指明了。”

    这一下老顽童呆了,他没想到世间还真有视死如归之人,而且居然还是个小姑娘!他暗暗点头称许,于是折了根树枝,在地上仔细画了去岱宗的路线图。把路上要注意的事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细加叮咛。添香全部牢记在心,告辞老顽童,正待起身回家,却发现老顽童和小舟倏忽不见了。此时,日已西沉,环顾四周,山野寂静,才发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正要担心找不到回家的路径,转瞬之间,场景变换,自己已然站在家门前,母亲和姐姐红袖正在焦急地张望,看到添香突然出现在面前,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添香进得门来,看到卧在床上的爹爹,已经瘦骨嶙峋,奄奄一息。悲从中来,不由暗自垂泪,转头看到早衰的母亲,愁眉不展的姐姐,更加在心里下定了决心:明天一早就去岱宗,以死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

    第二天早上起来,天妹不见了女儿,红袖不见了妹妹,都慌了神。好半天才在床头发现了添香草草写就的一封信:我去一个遥远的地方,舍身救爹爹。

    看了信,天妹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到处打听,却无人知晓添香去了哪里。

    几个月过去,添香依旧杳无音讯。

    红袖自从添香走后,整日心慌意乱,茶饭不思,闭门不出,忆起妹妹的一笑一颦,忆起两人抵足而眠的十多个春秋,想起如今添香已经生死不明!不由悲不能禁,偷偷落泪,在母亲跟前却还是强装欢颜。

    最让天妹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红袖在前几日突然昏迷不醒——做娘的心里明白,那是添香遭遇了不测,两姐妹从小就是心连着心,一个生了病,另一个立刻也不吃不喝,跟着病倒。

    然而奇迹也终于发生:一直卧床不起的堂哥,一觉醒来之后,居然能下地行走,操持家务,和未生病以前没两样了。

    酒坊的生意重新开始经营起来,可是一家人脸上都鲜有笑容:两个女儿,一个舍生,一个昏迷不醒。老两口如何开心得起来呢?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无数个夜晚,天妹和堂哥守在昏睡的红袖身边,相对无言,愁眉不展。转眼就是春天了,院子里的槐花开始飘香,往年的这个时候,正是姐妹俩坐在槐树下放歌、做女红的时候,清脆的歌声中,白色的槐花飘下来,落在小姐妹红色的罗裙上,惹来好多戏蝶,姐妹俩挥起团扇跳跃着,满院追逐而如今呢?——满园凄凉!天妹痴痴地遥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泪水簌簌地掉了下来。堂哥内疚得紧紧地把妻子的手握着,想给她一点无言的安慰。女儿的出走,都是因为自己啊!七尺男儿每一想及此处,便哽咽不能语——为了自己不仅没能照顾好妻儿,反而连累她们把命也搭上!

    这天晚上是阴历15,天上一轮满月,照得四处如同白昼。天妹守在红袖的床头,对景伤情,抹了好一会泪,不知不觉睡着了。

    朦朦胧胧间,她听到院子里有一种奇怪的声响,于是披衣出来看个明白。

    然而,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院子里,月色下,赫然站立着一只大雕,而大雕的背上,一个盈盈浅笑的少女正看向自己,张口唤出:“姆妈——”

    是添香!母亲老泪纵横,跌跌撞撞扑向大雕,少女从大雕的背上轻盈跃下,纵身投入了母亲的怀抱。母女俩紧紧地抱在一起,痛哭失声!此情此景,连一旁的大雕也动了情,低下头去,喉咙间不觉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几个月前,添香不辞而别,向岱宗而去。她从没出过远门,也不熟悉路径,一路上还要忍受孤独寒冷,躲避毒虫猛兽的袭击,并不遥远的路程,她走了足足半个月才到。到了山脚,由于过度劳累,竟然病倒,被一户好心的农家收养。待到痊愈上山,竟又已过去一个多月光景。

    岱宗的舍身崖接近极顶,山高风大,添香只好一点一点地捱了过去,好不容易烧香拜天完毕,然后迎着强劲的山风,勉强站直身子,对着家的方向,遥遥一拜,义无返顾地纵身跃下。

    话说在这舍身崖下,有一只从南方九嶷山飞来的大鵰,在这里已经住了2000多年,每天食野果,饮山泉,修炼得也带了几分仙气。面对红尘中无数来此舍身的男女老少,竟能无动于衷,冷眼旁观。

    这天,大雕正在觅食,突然见半空中一个红衣飘飘的身影正在坠落。它心念甫动,腾身而起,展开翅膀,接住了那个少女。

    又一个舍身的人!大雕对自己的举动奇怪起来了:以前见得多了,为什么这次想也没想就救了这个姑娘呢?

    姑娘,哦,是的。它低头看看躺在身边的那个昏迷不醒的少女,那秀美绝伦的容颜,心中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为了让少女醒来,大雕每天把野果碎末和水,一点一点喂到她的嘴里。白天,它就把她驮在背上,飞出去游玩晒太阳。直到不久前姑娘终于醒来,她就是添香。

    添香知道是大雕救了自己,非常感动。谷中十分清静,再加大雕无微不至的照料,倒也悠然自在,可是她终因记挂家里,无心逗留,执意要作别而去。

    想不到的是,大雕知道后,竟然毫不犹豫地带着她一起飞回了燕城。离开了这个它已经生活了2000多年的地方。

    长久的相处下来,添香也对大雕产生了依恋之感,这次归来,她打定主意,要把雕儿留在身边。

    堂哥起来了,昏睡多日的红袖也终于悠悠醒转

    一家人无心睡眠,围坐在院中那颗槐树下,说了哭,哭了笑。尤其是红袖,紧紧地拉着添香的手,把妹妹端详了一遍又一遍,心疼地喃喃道:“瘦了,瘦了”埋怨妹妹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瞒着自己,独自承担!添香听说姐姐因此昏迷多日,也有点后怕:如果不是雕儿整个晚上,她和姐姐依偎着,寸步不离。

    街坊邻里听说了,传为奇谈,也都来纷纷祝贺。顺便一睹大雕英姿:那么高大威严的雕,有些人活了一辈子,才第一次见到,不由啧啧称奇。

    大雕被视为全家的救命恩人,受到了最浓重的欢迎。

    大雕的心里,也突突地跳个不停:初遇添妹,已经有了似曾相识、难分难舍之感,现在再见到红袖,它更加迷惘起来——姐妹俩一动一静,一个害羞一个慧黠,却都是那么可爱,到底在哪见过呢?而当她们一左一右把它抱住的时候,它醉了。

    从此,每天大雕要么陪伴姐妹俩在院子里读书,看她们做女红,要么就是把她们放在背上,带她们飞到很远的地方去玩。

    一晃,时间过去了4年。姐妹俩无心出嫁,要多陪伴父母,天妹堂哥也不相催。

    一日,在飞行途中,添香从大雕的背上探头往下看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山谷,谷中一条小小的山溪,溪中居然有北国罕见的芙蓉千朵,两岸芳草缤纷,蝶舞翩跹

    这不就是几个月前自己遇到老顽童的地方么?

    添香急忙叫雕儿降落此地。

    多么美丽的景色啊,他们在山谷中流连忘返。可是,景物依旧,那一页小舟,却无影无踪,老顽童也没再出现。

    添香把当初的奇遇告之红袖,直把红袖听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姐妹俩都无限地惆怅,希望能把对仙人的感激之情亲口说出,可是,她们等了很久,哪里又有半个人影!只有山风悄悄,溪水淙淙。

    添香喃喃自语起来:“老顽童,你在哪儿?哪怕让我再见一面也好啊。”

    话音未落,眼前突兀出现一个白衣少女,和自己恍惚一般大小,只见她,头绾双髻,圆圆的脸上一对大眼睛黑如点漆,手执一株含苞待放的荷花,正含笑看向自己呢。

    “老顽童不会来了,他有事正忙。不过他知道你们今天要来,所以特意差我来带几句话呢。”

    “你是仙子么?叫什么名呀?”添香高兴地问。

    “我是芙蓉仙子,又叫冰雪儿,这里便是我的家。欢迎妹妹们来玩哦。”

    随后雪儿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姐妹俩和大雕猛吃一惊:2000多年前,舜帝南巡,到达九嶷山,病重不治。他的两个爱妃娥皇、女英,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个噩耗,不远千里,一路跋涉前去寻找他,可是,还只到洞庭的君山,姐妹俩就由于过度忧伤,竟然泪尽而亡!君山的竹子也从此撒满了点点泪痕,至今不灭。

    后来,在仙人的指点下,舜帝的灵魂化身为一只大雕,来到岱宗的舍身崖下守侯,只为了却那段未了之缘。

    不用说,娥皇,女英正是添香和红袖的前生了。

    雪儿说完,将手里的荷花对着一旁听得发怔的大雕轻轻一扬,瞬间,奇迹出现了:大雕变成了一个白衣翩翩的魁伟青年:只见他,剑眉入鬓、英气逼人。

    “你是由雕变化而来,就叫大鹏吧。”

    话音未落,雪儿已经不见了,只闻余音袅袅,在谷中回响。

    红袖、添香、和她们的大鹏,回去后不久,就举行了轰动一时的婚礼,满城的人都来道贺。是年,为公元前2003年8月。也正好是姐妹俩获得新生的第四年。

    婚礼,变成了姐妹俩的四周岁生辰。

    不久后,一家人应冰雪仙子之邀,搬去那美丽的山谷中居住。

    从此,他们每日泛舟小溪,把酒临风,一家人在谷中尽享天伦之乐,惬意无比。天妹堂哥老怀大慰,日益显得年轻起来,头上的白发竟也慢慢转青了。

    间或还有稚月姑姑、老顽童携好友无数,来此欢聚。

    这样活着,光阴飞逝,人间不知又是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