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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闻言歪头看向长乐,先前他便发现长乐与空性比斗时出刀有失准头,现在看来长乐并不是拿捏不准,而是另有深意。
有了前言,自然就有后语,长乐又道,“我挑战空性乃是为了于比拼之中揣摩他的行气法门,我撑过了九个回合,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胖子接口道,“你也想学般若神功?”
长乐摆了摆手,“龙空寺的般若神功虽然有些名气,却也算不得上等武学,空性遁入空门之前本是武林中人,乃带艺投师,我想知道的是他早年所习武功的行气法门。”
二人闻言既惊诧又好奇,注视长乐,等他继续讲说。
“此事说来话长,空性俗家姓张,本是庐州铁剑门的弟子,铁剑门门人不多,掌门徐昆生前收有三位弟子,空性排行老大,在江湖上籍籍无名。二弟子便是当年名震江湖的追魂刀许云峰,排行第三的是个女子,也是徐昆的女儿,名为徐玲妃,剑法玄妙,人送外号寒霜剑。”
长乐说到此处略作停顿,转而继续说道,“他们都是数十年前的人物,你们可能不曾听说,这许云峰当年凭借一把铁剑纵横江湖,名头之盛不亚于当下紫光阁的李朝宗,许云峰与小师妹徐玲妃携手闯荡江湖,就在江湖中人皆以为二人将要结为神仙眷侣之时,许云峰却出了意外,原来此人虽然武功高绝却贪婬好色,暗中多有采花恶举,到得最后竟然染指梁国皇亲,被梁国请了药王司马东以奇毒毁去满身修为,落得个众叛亲离,万人唾弃的下场。”
“司马东是王仲的师弟?”南风问道,当日诸葛婵娟曾经说过自己的师父王仲还有个师弟。
长乐摇了摇头,“司马东是王仲和王叔的师父。”
南风点了点头,这几年他有一大半的时间在太清和玉清,还在太乙山里耽搁了好几个月,对于江湖之事少有了解,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南药王名叫王叔,伯仲叔季是长幼次序,北药王的外号是王老二,那南药王的外号想必是王老三。
长乐又道,“事发之后铁剑门就败落了,徐玲妃隐居山林,许云峰不知所踪,而空性则隐姓埋名遁入空门,空性为何遁入空门无人知晓,或许是此人武功平常,受师弟牵连,多遭江湖中人欺辱,故此躲入佛门。亦或许是姻缘不顺方才心灰意冷,此事不必深究,只说那许云峰,当年许云峰不过三十出头,药王虽然毁了他的修为却留了他的性命,几年之前此人再度自梁国出现,有人发现他与太清宗前任掌教弟子天元子结伴同行。”
长乐说到此处,南风心跳陡然加速,天元子是他的师父,是个品行端正的正人君子,怎么会与一个采花恶贼混迹一处。
长乐敏锐的发现南风皱眉,便问道,“你认识天元子?”
南风尚未答话,胖子便急切催促,“快说,快说,然后呢。”
长乐接着说道,“好奇之下那人便暗中跟踪,竟然发现许云峰所携掌门铁剑里藏有一张古老地图,那地图貌似与传说中的龟甲天书有关,就在那人准备下手抢夺之际,许云峰忽然不知所踪,连天元子也不见了去向。”
“然后呢?”胖子给长乐倒了杯水。
长乐接过水杯却并未饮用,放下水杯再度说道,“那人跟丢了许云峰和天元子,也就将此事撂下了,今年夏天我自益郡遇到了此人,当时那人病重濒死,我与他煮了一罐药水,但那人已经病入膏肓,最后还是死了,临死之前将此事告知于我,只道让我留意寻找许云峰,只要找到许云峰就有希望找到传说中的龟甲天书。”
“你找到许云峰了吗?”胖子好奇追问。
“他可能已经死了。”南风说道,当年他与天元子曾往长安西山招魂,客栈店主回魂之后告诉天元子曾经有一老者投店,结果当日晚间暴毙身亡,天元子也是根据店主讲述的细节找到那老者死前藏在灶下的那片龟甲,现在看来,那暴毙的老者很可能就是许云峰。
长乐摇了摇头,“是死是活暂且不说,只说这茫茫人海,想要寻找一个不曾谋面之人谈何容易,此事只能自别处着手,我寻访过铁剑门的故人,据他们所说徐昆早年只是庐州城里一名跑堂伙计,并不会武艺,中年之后忽然会了功夫并创立了铁剑门,我便想到此人既然无有师承,一身绝世武学定是来自龟甲天书。”
“那你应该去找他闺女,你跑龙空寺找方丈干嘛,他当年武功又不济。”胖子插嘴。
南风接口问道,“你是想结合他三个徒弟的行气法门来融合逆推出龟甲天书的奥秘?”
长乐点了点头,“除非单传,只要有多位弟子,师父授徒通常会各授一技,分以泾渭,以防手足相残。于是我便想到许云峰三人应该是各得徐昆部分真传,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竟自一老妪那里得到了许云峰的内功心法,今日又逼得空性使出俗家武功,窥其心法两相比对,果真是同源异流,若能再得徐玲妃心法,悟通玄妙武学便指日可待。”
“那个老妪是咋回事儿?”胖子追问。
“应该是许云峰当年的女人。”南风说道。
长乐点了点头,“说到此事话又长了,那老妪本是当年受害女子之一,为保性命便谎称有孕在身,许云峰虽是恶人却也有为父之心,不但未杀那女子,还写下心法欲传其子,殊不知那女子竟是骗他。”
“跟你俩一比,我就是个傻子。”胖子感叹。
“不跟我们比,你也是个傻子。”南风揶揄。
“这些年你们都没有变化。”长乐难得有笑,落魄破庙时南风就是戏弄人的那个,而胖子也一直是被戏弄的那个。
胖子自知说不过南风,便继续追问,“然后呢?”
“都说完了,哪里还有然后?”南风接话,至此脉络已经很清楚了,当时许云峰手里除了地图,应该还有一片龟甲,但他可能不认得龟甲上的文字,也可能是单凭这一片龟甲不足以恢复自己的修为,他没有能力独自寻找其他龟甲,又找不到可以信任的同伴,遇到自逐离山的天元子自然欣喜若狂,天元子瞎了双眼,却保留了修为,又是个会法术的道士,与天元子结伴成了他的最佳选择,互相依赖,互相牵制,如同瞎子背着瘸子过河,少了谁都不成。
天元子可能对于师父之死愧疚不已,听得许云峰的建议便生出了寻找天书回报师门,减赎罪过的想法,但他终究不是许云峰所能控制的,在二人联手获得一片龟甲之后,天元子并没有把龟甲给许云峰,不但没给许云峰,还拿走了他手里的地图,许云峰一看风头不对,只能带着那片龟甲北上逃亡,然后就发生了龙云子得知消息暗中抢夺等诸多后事。
“长乐,你以后就住在这里,想出去办事我就派车马拉你过去,你得跟南风学,有肉不吃米,有米不喝汤,看你搞的,都快成要饭的了。”胖子伸手想拿酒坛,想起白犬还在旁边,急忙转换目标拿起了茶壶,但三人的茶杯都是满的,便又放了下去。
“我不能留在这里,吃完这顿饭我就走。”长乐摇头。
长乐言罢,见二人面有怒意,便改了口,“你我兄弟见面不易,我便留上一晚。”
“我们是不是得谢谢你赏脸哪?”胖子不悦。
“罢了,咱们眼下有麻烦,也的确不宜留他在这里。”南风说道。
长乐知道南风用的是激将法,也没有接话,只是左右伸手,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吃到这时候,也吃的差不多了,菜也凉了,南风便喊人撤下了杯盏。
胖子本想跟长乐促膝长谈,却被南风拉了出去,长乐有伤在身,需要休养。
胖子的房间也被撞塌了,二人只能跑到对面厢房,崔振召了工匠想来修葺房屋,也被胖子撵走了,他担心叮叮当当的会影响长乐休息。
胖子一直在生气,唠叨长乐见外,生分,拿他们不当兄弟。而南风想的是另外一回事,许云峰所持的那片龟甲目前在他的手里,他在想要不要把那片龟甲送给长乐。
沉吟过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兄弟之间自然没有不舍得,而是那片龟甲上面的文字没人认得,长乐得了也毫无用处。此外,长乐还差一步就能大功告成,没必要将他拉回来,让他走另外一条陌生的路。
傍晚时分,赶制的绵衣送来,二人将绵衣送了过去,陪着长乐吃了晚粥,南风又将原本想给龙空寺的三百两黄金拿了出来,留给长乐明天做盘缠。
半夜时分,胖子起夜撒尿,出去之后很快跑了回来,“快起来,长乐偷着跑了。”
南风急忙起身,披着衣服去到西屋,只见被褥已经叠好,人已经走了。
胖子气不过,大发牢骚,只怪长乐跟二人生分了,走也不说一声。
“绵衣他穿走了,金子也取了两块,他没跟咱们生分,而是有重要的事情急着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