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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听你的。”胖子点了点头,实则他是想留在城里看热闹的,但留在城里不安全,再者,龙云子使出的厉害法术极有可能来自盂县的那口铜钟,而那口铜钟原本应该落在南风手里,自己挖井,别人吃水,南风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儿。
二人目前位于南城的工市,这里聚集了诸多工匠,多是农闲时进城寻找活计的乡下人,二人混在其中也不惹人注意。
自此处可以清楚的看到城门的情况,南风靠着一棵大树席地而坐,有意无意的观察着进出城门的贩夫走卒。
不时有人来工市寻找瓦工木匠,他人多会上前毛遂自荐,二人不是真的工匠,只是坐着,也不与那些工匠争活抢工。
到得午时,胖子起身出去买了些吃的回来。
“看了一上午了,你到底在看啥?”胖子递了张米饼给南风。
南风随手接过米饼,“我在寻找出城的机会。”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胖子能猜到以南风的脾性可能会干什么,却猜不透他具体会怎么干,他也懒得寻根究底,吃了饼子靠在南风旁边晒太阳。
没过多久胖子就睡着了,南风眯着眼继续观察,虽然此时官兵的搜捕不似先前那么严密,想要出城仍然不能掉以轻心,在此之前他的画像就贴在城门内外,守城的官兵肯定会有或深或浅的印象。
午后未时,有马车拉着一口棺材出城,守城的官兵强令主家打开棺材进行查验。通过此事不难发现,官兵并未放弃对他的搜寻。
日落之后,二人离开西行数里,寻了处客栈落脚,次日清晨,再度回到南门附近,这一次没有去工市,而是往东多走了几里,自无人处坐了下来。
虽然位置不同,目的却是一样的,观察城门的情况,寻找出城的机会。
早出晚归,接连三天南风一直在观望,却一点出城的迹象都没有。
第四日的清晨,二人刚刚来到工市坐下,南风开口了,“机会来了。”
“嗯?”胖子急顾城门,却发现城门人来人往,一如往昔,并无异常。
“那个穿蓑衣戴斗笠的瘸子。”南风提醒。
得南风提醒,胖子找到了那个挑着担子,一瘸一拐进城的瘸子,凌晨时分下了阵小雨,那瘸子穿了一身蓑衣,头上还戴着一顶斗笠。
“只是身形差不多,长的也不像啊。”胖子说道,那瘸子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担子两头是木桶,木桶上的油漏子说明里面装的是菜油。
“他们没仔细看那卖油郎的样貌,不过这班官兵午时换岗,午时之前得出去。”南风说道,几日的蹲守他只发现了这一个卖油郎,由于卖油郎不经常见到,那些看守城门的官兵对他一定有印象,再加上此人是个瘸子,瘸腿的卖油郎守城官兵的印象会更深。
由于官兵搜查的重点是出城的人,故此这卖油郎进城时官兵没有让他摘下斗笠,这也是一个机会。
“走,跟上他。”胖子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他也并不想知其所以然,他只要知道南风想假扮卖油郎出城就足够了。
二人起身来到主道,远远的跟着那个卖油郎,卖油郎进城之后去了西城,走街串巷的吆喝叫卖,多有妇人出来沽油,与卖油郎讨价还价。
“抢还是买?”胖子问道。
“买他不一定肯卖。”南风说道。
胖子一听心里有数了,跟踪的同时开始四处寻找绳索。
巳时三刻,卖油郎放下担子,自一条小巷的巷口歇脚,胖子溜达过去,到得近前冲着那卖油郎的脑袋就是一掌,这家伙练了功夫,手劲很大,一掌下去直接将那卖油郎打晕。
二人对西城很是熟悉,将卖油郎拖进一处废屋,南风脱下袍子与之对换,又披上了卖油郎的蓑衣。
胖子将卖油郎捆好,用破布堵了嘴,试过鼻息之后又出去搬回一块锐角青石。
“你想干嘛?”南风皱眉。
“放心好了,我比你慈悲,”胖子将青石放到了卖油郎近处,“他解不开绳子,可别饿死了,给他块石头,醒了之后慢慢磨。”
南风点了点头,拿出钱袋取了块银子塞到卖油郎怀里,如果这家伙是个富家子弟也就罢了,但此人是个清贫贩夫,又是个瘸子,都说好人不打瘸子,打了也没办法,多给些银钱吧。
担子里还有一些菜油,不过也不是很重,南风挑着担子往南门急行,午时一到城门官兵就要换岗,新上岗的那些官兵对卖油郎没印象,一定会严加盘缠。
离城门还有两条街时,南风改快走为瘸行,胖子跟在后头低声纠正,“再瘸点儿,再瘸点儿,别那么僵硬,摇晃点儿,唉,怎么这么笨呢,瘸大了,你这哪是瘸子,你这是鸭子……”
若是换做平日,南风早就烦了,但此时他却没有与胖子拌嘴,而是根据胖子的指点纠正行走姿势。
“你不能这么空手出城,得背个包袱。”南风说道。
事发仓促,也无处寻那包袱,胖子环视左右之后发现一户住家门口放着一辆独轮车,看了看独轮车,又看了看南风。
南风点了点头。
胖子低声说道,“我先出去,在城外等你,见势不好,我就冲进来救你。”
南风又点了点头,实则他并不认为被识破之后胖子能把他救出去,不过他也知道一旦被抓,胖子肯定不会弃他不顾。
胖子快走向前,到得门口向院里张望,眼见无人,推了独轮车就跑。
南风自后面一瘸一拐的走向南北主道。
胖子出城很是顺利,南风走在后头,卖油郎进城时戴的斗笠,但他却并没有把斗笠扣在头上,而是背在了身后,此举乃是为了显示自己心中不虚。
五十丈,三十丈,南风走的不紧不慢,离城门还有二十丈时,放下担子用袖子擦了擦汗,与此同时看那守门兵卒的神情,守门兵卒共有八人,此时正在说话交谈,他挑的这个时间很巧妙,快换岗了,守门士兵最为放松,心情也好。
擦汗过后,南风挑着担子继续行走,到得城门时有个士兵歪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与其他官兵交谈,并未起疑。
一个瘸腿卖油郎早晨进城,由于凌晨下雨,所以穿了蓑衣,戴了斗笠。中午时分作罢了生意,出城归家,担子还是那个担子,蓑衣还是那件蓑衣,不下雨了,斗笠就背在了身后,合情合理,毫无破绽。
穿过城门时南风皱着鼻翼,歪着肩膀,一副不堪重负的疲惫神情,额头的汗珠和先前放下担子擦汗的举动与此相互呼应,这么重的担子,挑着走上一上午,不累才不正常。
实则南风也是真累,他的元气本就不曾恢复,这些天又东奔西跑,担惊受怕,但他却不至于累的龇牙咧嘴,之所以皱着鼻翼,歪着肩膀,乃是为了与画像上的样貌有所出入,为自己再加一分胜算。
眼见南风顺利出城,胖子也是如释重负,推着独轮车大步向前。
南风现在恨不得扔掉担子狂奔远走,但出于防御外敌考虑,长安城外有长达数里的宽阔地带,视线无有阻碍,还得接着装上片刻。
既然装了瘸子,自然走不快,走了半柱香还没有走出这片无有遮蔽的区域。
就在南风咬牙坚持,艰难行走之际,西方忽然传来了呼喊声,“挑担子的那个,给我站住。”
南风闻声歪头,只见西面不远处走来一个年轻道人,猛一看有些眼熟,再细想,此人乃是玉清隐字辈道人,道号扈隐子,当年在玉清宗时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次例行比武,这扈隐子是岩隐子一党,曾经两次与他对阵,公报私仇,趁机殴打于他。
南风认出了扈隐子的同时,扈隐子也认出了他,面露狰狞,疾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