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又一次的针锋相对

洛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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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明晃晃的阳光直直的照射进来,照亮了一室的昏暗。屋内,夜梦幽坐在桌前,一双剪水秋瞳凝视着桌前的一个精巧细致的沉香木的盒子。她伸手打开那盒子,霎时,一抹柔和的蓝色光晕笼罩了这个房间,而盒内,那熠熠生辉的,正是当初君子月送给夜梦幽的月觞琴。

    夜梦幽的手刚触及那月觞琴,一股莫名的哀伤便油然而生。她跟君子月,从初识到如今,她讨厌过他,却也渐渐的接受了他,将他当做朋友一般的对待,甚至,比朋友更信任,更亲近。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么快,这段友情就走到了尽头。

    思及此,夜梦幽摇摇头,想将那不受掌控的感觉甩出去。芊芊素手,悬在月觞之上,手指拨动,泠泠的琴音自夜梦幽指尖流出,乐声低沉,一如她此刻的心境。琴声悠扬,却渐歇渐止,忽而又期期艾艾的响起,带着丝丝沙哑。似乎是秋日里的一场雨,缠绵悱恻。雨水从天而落,滴入湖水,溅起雨滴无数,荡开一圈圈的水晕,如心间的那一段情意,悄然绽放。

    夜梦幽信手弹着,没有曲谱,一切都是有心而生。那一曲琴音,似乎就是一阕落雨曲赋。随着雨水的飞落,溅起,消逝,流露出无限的彷徨和无措来。仿佛自己就是那一滴雨滴,自空中坠落,没有方向,只能随风飘落,看不清前路。

    这样低沉缠绵的琴音,夜梦幽第一次弹起。以往,不管遇到怎样的困难,她从不曾像今日这般的消沉过。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夜梦幽在心中苦苦的追寻着答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抓住。不论是自己的异常,还是,君子月的举动。只有那悬在月觞之上的素手翻飞,拨弄出缠绵凌乱的琴音,正昭示着主人此刻的心绪不宁。

    “铮!”的一声,夜梦幽双手翻转压住琴弦,落雨曲赋戛然而止。她泠泠的目光看着手下绽放着耀眼光芒的月觞,嘴角勾勒出一个自嘲的弧度:“既然从未相信,又何必继续相交!”

    夜梦幽嘴角的笑意渐盛,她忽的起身,将月觞琴放回了锦盒之中,啪的合上盖子,这才扬声唤道:“来人啊。”

    “公子有何吩咐?”门外,早有小厮在听到夜梦幽的传唤之后开门进来,站立桌前。

    “你去将这个锦盒送到恒王府交给君子月,就告诉他‘月觞琴中知音意,高山流水以为真。玉心自来多愚笨,方知当日见猜疑。’如今,我原物奉还了。”夜梦幽指着书桌上的锦盒吩咐道。

    “是,小人遵命。”南府的小厮,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既然主子让这么做,他只要照做就是了。

    “去吧。”

    夜梦幽看着小厮将锦盒拿走,胶着的视线紧紧跟随,不知道是舍不得那一把绝世好琴呢,还是舍不得曾经的那些欢乐时光。她忘不了甫一出皇宫,第一个走近自己的人就是君子月,亦忘不了在万峰堡时的那段轻松写意的生活。那时的她啊,才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儿,真真正正的只做着自己,而不是,名誉祈梦的无忧公主。

    “呵呵~~~”夜梦幽轻笑出声,隐隐带着一丝的嘲讽。她从不知道,那人竟从未相信过她。即便是在跟她玩笑打闹的时候,他亦不曾相信过她吗,哪怕是一点点?可怜她还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自以为是的认为,那人是真心对待自己的。却不知道从头到尾,她都只不过是他眼中的一出戏而已。而她,却是在那个时候,才真正做到了无忧。无愧于她的封号的心情,是在万峰堡中,在那人的面前才获得的。却原来到头来,一切都是假的吗?他只是将自己当做奸细谨慎的监视着罢了吗?!

    君子月啊……

    小厮的运气很好,当他抱着锦盒走出南府,正准备往恒王府去找君子月的时候,刚好一个紫色的身影从恒王府中走出。小厮心中一喜,急忙唤道:“君公子慢走。”一边叫着,一边快步跑到了君子月的身旁。

    君子月听到有人叫他,脚下一停,回身时却看到一人从南府中追了出来,不由问道:“何事?”

    “君公子,我家公子有东西叫奴才交给君公子。”小厮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锦盒往前一抬,成功的吸引了君子月的视线。

    “这是……”君子月乍见锦盒,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不过公子还有句话让奴才转告君公子。”

    “什么话?”君子月急切的问道。

    “我家公子说了,‘月觞琴中知音意,高山流水以为真。玉心自来多愚笨,方知当日见猜疑。’还说什么如今原物奉还的,然后就让奴才拿了这锦盒来找公子了。”小厮认真的回想着,然后,将夜梦幽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了出来。

    “‘他’当真这么说?”君子月听了小厮的话,几乎不曾咬碎了一口的钢牙。

    ‘他’竟会这么说!‘他’竟敢这么说!

    “是,公子是让奴才这么转述的。”小厮被君子月脸上阴狠的表情吓得浑身颤抖,却又不得离开,只好战战兢兢的回话了。

    “哼!”君子月突然一声冷哼,犀利的目光看向南府的方向,似乎那个惹恼了他的人就站在那里一般。

    小厮被君子月身上流露出的寒意冻得心肝直抖,哆哆嗦嗦的将手中的锦盒抬起,说道:“君公子,这是我家公子让交给君公子的东西,请君公子收下。”

    君子月睨了一眼小厮手中的东西,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接过来的自觉。

    天哪!小厮颤颤巍巍的唤了一声:“君公子?”您老就快些接下来吧,放了奴才吧,奴才我怕冷啊!

    终于,君子月抬眼看向那小厮,咬牙说道:“你将东西拿回去,告诉‘他’,本公子送出去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这?”小厮犹豫了,方才公子可是一连不愉的让他将东西拿出来的,现在拿回去的话会不会惹恼了公子啊。

    “嗯?”君子月危险地眯起了一双桃花眼,眼中带笑看向眼前的小厮,轻声哼道。

    “奴才,奴才这就拿回去。”小厮咽了咽口水,终于还是不敢说个不字。比起在这里受寒,他宁愿回去面对自家公子可能的怒火。

    当小厮抱着锦盒出现在夜梦幽面前的时候,引起了一声意外的轻呼:“怎么又拿回来了?”

    “那个,君公子说他送出来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所以又让奴才拿了回来。”小厮如实禀报了方才发生的一切。

    “他让你拿回来你就拿回来了?”夜梦幽一改往日的温和,冷下声说道,“别忘了眼下谁是你的主子!”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小厮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为自己辩解道。

    “不敢,不敢的话就将东西拿去还给他!”夜梦幽说道,“告诉他,我玉无尘也从不收这种别有用心的礼物。”

    “是。”面对夜梦幽的怒火,小厮只得再次抱着锦盒出了南府。好在,那君子月竟然还在恒王府门口等着。小厮见状,忙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过去。

    “‘他’怎么说?”君子月一见小厮手里拿着的东西,就知道那人没有接受,便开口问道。

    “公子说他从不收这种别有用心的礼物,让奴才将东西还给君公子。”这小厮倒也实在,不仅是将夜梦幽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述了,竟然连她的语气都学得三分像,听得君子月越发的怒气冲冲了。

    “别有用心?”君子月的声音忽的上扬,“他”就是这么看待他的真心的么?

    “呃,公子是这么说的。”小厮微微一抖,有些胆怯的抬头瞄了眼君子月。

    “滚!”君子月闻言,不由得怒火中烧。

    “可是这东西……”小厮为难的看了一眼手中的锦盒,想起方才夜梦幽的表情,他哪里敢将东西就这么原封不动的拿回去啊。

    “滚!”君子月眉头一皱,大声喝道。

    一声滚将小厮吓得屁滚尿流,再不敢多说些什么,忙抱着锦盒就跑回了南府。一边跑着,心里还一阵哀怨:他是招谁惹谁了啊,那两位心里不痛快就自己当面说清楚了不就得了,偏把他这么一个奴才夹在中间。只是,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腹议腹议罢了,哪里敢说出口啊,除非他是不要命了。

    “你怎么又拿回来了?”夜梦幽刚走出书房,就见小厮战战兢兢的从外面进来,不由得心中不悦。

    “公子,不关奴才的事啊,奴才照公子的话说了,可是君公子一开口就让奴才滚,奴才也没办法啊。”小厮一见夜梦幽就开始哭诉自己的“辛酸史”,好不凄惨。

    “真是这样?”夜梦幽听了问道。

    “奴才不敢有半句假话。”小厮指天发誓的说道。

    夜梦幽闻言,稍稍沉吟了一会儿,这才说道:“你把东西给我。”

    小厮听了,以为夜梦幽放弃了,心下不由得万分欢喜,还好啊,公子没说让他再去送。于是,忙高高兴兴的将手中的锦盒交给了夜梦幽,像是怕要是晚上一步夜梦幽会后悔似的。

    夜梦幽接过锦盒,并未像小厮想的那样拿回去,而是径自往外面走去。

    “公子?”小厮在后面叫道,公子这该不会是要自己去还吧?一想到君子月方才的脸色,小厮就觉得腿软,哪里还敢跟着夜梦幽一起出去啊,只好万分的没有骨气的站在原地等着夜梦幽回来,还一边在心里祈祷着,希望夜梦幽不会被君子月眼中的寒气冻死。

    恒王府门前,君子月本以为会等到那个小厮再次抱了锦盒来还给自己,却没有料到,当他再抬眼的时候,看见的,竟会是“他”!

    “玉无尘?”君子月下意识的唤道。

    夜梦幽远远的看见君子月的时候,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哀愁,似怨,如恨,叫人分不清楚。夜梦幽努力保持着一副淡定的模样,身姿袅袅走到君子月的面前。抬眸,凝望,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有太多的话想要跟对方说,也有太多的疑问想要询问,但是话到嘴边的时候,两人却是不约而同的住了口,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思量再三,夜梦幽终于还是没有问出心头的话。她静静地望着君子月,而后,将手中的锦盒塞到了他的怀里,说道:“还你!”

    “玉无尘,我说过,我君子月送出去的东西从来都没有收回的道理!”君子月看着手中凭空多出的锦盒,皱眉说道。

    “那又怎样?”夜梦幽柳眉轻蹙,眼角微抬。现在再说这些话,还有必要吗?明明,都已经撕破脸皮了,何苦再这样子惺惺作态呢?他不累,她看着都累了。

    “这月觞琴我既已送与你了,便不会再收回来。”君子月说着,将手中的琴盒放回了夜梦幽的手里。

    “呵,君子月,都到了这种地步了,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这样说话吗?”明明,从来都不是朋友的两个人,还需要这所谓的琴赠知音吗?

    “你什么意思?”君子月的眉头渐渐拢了起来,一双桃花眼也微微眯着,露出危险地光芒。

    夜梦幽毫不察觉,继续说道:“君子月,你一直都不曾相信过我吧?”

    “你说什么?!”究竟是他不信她,还是她不信他!

    “你在调查我,从我进万峰堡开始,你就一直在调查我,对不对?”夜梦幽问道,她不知道明明已经再清楚不过的事情了,她为何还要再问一遍。或许是她心底还存在着一丝的侥幸吧,竟然希望这一切只是误会而已。但是,君子月的下一句话,却彻底粉碎了她的希望。

    “谁告诉你的?”君子月不答反问。

    “这么说来,是真的咯?”他果然是从一开始就在调查她!

    “是潇湘阁的人告诉你的?”她果然,跟潇湘阁的人关系匪浅!

    “既然不相信我,当初又为何要邀请入住万峰堡?”

    “你跟潇湘阁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对不对?”

    “为什么你会惹得祈梦和越北的皇室的注意?你究竟是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