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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花一拉云倚萝, 把穆母吓了一跳。她不由得挑高眉毛,问道:“你谁啊,懂不懂礼貌的?”李月花当年是大杂院里的泼辣货, 最不怕的就是吵架。她一边拉着云倚萝一边非常明显的朝穆母翻个白眼, 说道:“你懂不懂礼貌?人家坐在这儿好好的, 你非要给人家换座位。你儿子的票了不起啊?就算是你儿子的票, 那给了倚萝就是倚萝的,倚萝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轮得到你在这儿瞎指挥?你怎么自己不换过去呢?”
把穆母气个鼻孔喷气,李月花没事儿人一样, 继续拉着云倚萝说道:“倚萝, 来来来, 好不容易又见面了, 拍个照吧!”又对站在一边的岳歆吼道:“杵在那儿干嘛?还不赶紧给我和倚萝拍张照!”
岳歆“哦”了一声, 傻傻的拿出自己的手机。李月花又叫道:“等等,你那个手机不行, 用我的。”岳歆叫道:“我这iPhone7怎么了?”
李月花拿出自己的华为,说道:“那玩意儿除了贵,有什么用?连个美图秀秀都没有, 拍照丑的要死!”
一边说, 一边翻出自己的手机,还调到美颜模式, 递给岳歆说道:“用我的, 我跟你说啊, 镜头举高一点,显得我年轻,知道吗?别站在我正对面,显我胖,过去一点,再过去一点,把镜头举高,等我表情好了再拍啊?”
拉着云倚萝指挥着岳歆,完全无视了穆母的存在。云倚萝从眼角瞟到穆母的头发上快要冒烟了,虽然觉得有点不妥,但是内心这种很爽的感觉怎么都挥之不去。她也就听之任之了。
等李月花好不容易拍完了,在一边的穆母刚要上前,李月花又叫岳歆:“过来过来,你也跟倚萝拍一张,我帮你拍!”
岳歆愣了一下,随后兴高采烈的说道:“好啊!”两步蹿到云倚萝面前,朝她傻嘻嘻的笑。云倚萝也没忍住笑了一下,刚对着镜头,觉得旁边多了个人。她一转头,看到白夜面无表情的站在了她另一侧。云倚萝回过头来,他脖子连动都没动一下,淡淡的说:“一起。”
云倚萝正觉得惊奇,身后有个人搭上了她的肩膀:“就是,我们还没合过影呢,一起吧!”申橙站到了她和白夜的身后,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云倚萝又是心里一抖,与此同时,另一侧肩膀也被人轻轻的搭了一下:“嗯,这个背景挺不错的。”乔木补上了最后一个空缺。
四个妈妈都很满意自己儿子的表现,争先恐后的用自己的手机拍下来四男一女的合影。
等好不容易折腾完合影了,剧场里的上座率也差不多达到了百分之七十。穆母早就气哼哼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拍完照,申子言拉着云倚萝说道:“倚萝要不要坐在我们这边啊,橙橙多买了两张票,本来就是给你预备的,你不愿意坐在那边就换个座位好了。”
云倚萝看了一眼故意不看她的穆母,婉言谢绝了申子言:“不用了阿姨,那位是朋友的母亲。”她不好明说关系,毕竟和穆非并没有公开。尹泉凑过来说道:“什么朋友啊,我跟你说倚萝,这交朋友可要睁大眼睛。什么妈养什么儿子,妈如果素质不高,儿子素质也高不到哪去。有些事,你可要自己多个心眼儿!”
云倚萝只能干笑。尹泉说话的音量不高不低,刚好能让穆母听到,云倚萝看到她气哼哼的翻了个白眼。云倚萝知道她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只好笑着跟各位妈妈们告别,还是坐到了穆母的身边。
见云倚萝没有坐过来,四个妈妈也不气馁。尹泉说道:“倚萝不过来,我们空了两个位子呢!”申子言道:“那就放包包吧。大家坐的也能舒服些。”
于是,瑞城一票难求的交响乐第一排贵宾位子上,就有了两个放包包的专位。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过瘾,申橙故意回头看了一眼男三,然后说道:“我们是不是有点浪费,毕竟很多人想坐到前面来都没有机会呢!”
申子言很配合自己儿子说:“浪费就浪费,我们有钱,任性!”
男三和自己的母亲对望了一眼,就只能假装没听见了!
穆母见云倚萝坐过来了,把头扭过去,跟男三的母亲说话。云倚萝笑笑,不以为意。反正她坐在这儿又不是为了看她们的。
大概是觉得穆母太尴尬了,男三的母亲很热络的跟穆母说着话:“穆非现在了不起,已经和这么著名的指挥合作了。什么时候开个人独自演奏会啊?我一定要去看看。”
提到儿子,穆母又骄傲了起来,说道:“哪里哪里,这不是在维城交流嘛,等交流完可能就差不多了。我们家这小子啊,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太招人喜欢了。走到哪儿,那女孩子,乌泱泱的,要合影的要签名的。而且啊各个都身价不菲,身世清白。”她说这话的时候,瞟了一眼云倚萝。
云倚萝装没听见。穆母说的没错,穆非的确属于非常招女人喜欢的体质。人长得帅,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郁气质,尤其是拉琴的时候,魅力值爆棚。要不然她也不会迷恋他十几年。她知道穆母这是气她刚才和自己影迷合影,故意这么说的。
男三的母亲说道:“是吧,我看穆非就是招女孩子喜欢的。我就是年纪大了,不然我看他那个拉琴的小模样都觉得好看。”说到这里,云倚萝忽然听到男三“哼”了一声。她有点差异,男三的母亲又转移了话题:“对了,那穆非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呢?该不会是……”
她用眼睛瞟了瞟云倚萝。穆母急忙说道:“没有呢!穆非说了,现在专注于事业。对感情啊,可能还没开窍呢!”
不知道为什么,云倚萝听到穆母这么说的时候,感觉身旁的四位妈妈们似乎都放松了一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怎么可能一排人都在偷听穆母的谈话呢?明明每个妈妈都是玩手机的玩手机,跟儿子说话的跟儿子说话好么?
男三母亲犹豫的问道:“那……你身边的这位是……”
“嗐,”穆母咳嗽一声,说道:“我们老邻居了,从小跟菲菲一起长大的。”轻描淡写,生怕被人误会了什么。
穆母说完这句话,又从手袋里拿出手机,对男三的妈妈说:“对了,给你看这个……这个,这个就是今天这个指挥的女儿。迷穆非迷的不行,位置就在穆非的旁边,是副首提小提琴。也拿了好多大奖,穆非说,演奏的水平不比他低。小女孩可懂事了,特别谦虚。你知道,日本人嘛,都是把男人当天供着的……”
男三的母亲笑道:“日本女孩啊,那是挺了不起的。日本人不是女人都不出来工作吗?她还能出来拉琴,还能拿大奖,真是不错啊。”
穆母得意的说道:“这不是有个好爹嘛!那姑娘也是从四岁起就开始正式学琴了,接触琴可能一出生就开始了,跟我们穆非一样。一家人都是搞艺术的。哥哥是钢琴演奏家,父亲是指挥家。母亲以前好像也是在乐团工作,后来结婚了一心相夫教子,把儿子女儿都教育的这么优秀。”
男三母亲迎合道:“对对,日本人的确家庭观念强。这样的女孩好。将来娶回家能帮丈夫不少忙呢!”
穆母眉飞色舞的说道:“对啊,我就觉得这姑娘特别好。你不知道,看到我那个有礼貌,一句话一鞠躬。虽然是副首席,一点架子都没有,谦恭的不得了。虽然中文说的不太好吧,但是那个谦虚劲儿,你看着就打心眼里舒服……”
云倚萝默默的把头偏向了一边。穆母一直喜欢这种一身艺术细菌的女孩子。她觉得做高雅音乐的才叫艺术,像她这种拍戏的,除非拿到大奖,不然就是一个戏子,搞娱乐的,跟艺术家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小时候她就总是在自己家门前炫耀自己的儿子又拿了什么什么奖。你家闺女跳舞跳了那么多年,拿没拿奖啊?”自己妈总是温柔的说:“她就是跳着玩的,拿不拿奖无所谓。”
云倚萝其实挺想拿奖的,但是她运气不好,一到比赛的时候不是受伤就是生病,从小到大只拿到过一个市级的三等奖。原本想考舞蹈专业院校的,结果又忽然伤了趾骨。最后,她只能放弃了舞蹈学院,报考了表演专业。
没想到会被高分录取,并且在大二就接演了惜君这个角色,一战成名。穆母在得知她最终进了电影学院后,凉飕飕的说过:“切,我知道,就是什么都考不上了,靠着脸蛋儿漂亮混个分儿。电影学院分多低啊。考试也简单,就是站在那儿演个什么小品,跟过家家似的。”
云倚萝从不为自己辩解。就算是每年考电影学院落选的人千千万,在穆非母亲眼里,那也是不入流的行业,哪有音乐表演高雅?
好在穆非从不在意这个。只要穆非不在意,穆母早晚也会改变的吧?会吧?
剧场的灯终于暗了下来,说话的人群也逐渐安静。大幕拉开,乐手们整齐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锃亮的金属光泽晃的人眯起了眼。
接着,掌声响起,穆非走上舞台,朝观众行礼,坐在首席小提琴的位置上。
云倚萝抬头看去,就在她正前方的位子上,英俊的男子微垂着头,与她四目相接。云倚萝看到那薄薄的两片唇朝她抿起了一个笑容,瞬时间,男子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虚幻的背景。天地之间,一团舒适的光芒包裹着她和面前的他。
忽然,她觉得什么东西刺破了这团舒适的光芒,云倚萝迷茫的看过去,就在穆非的身边,副首席小提琴的位置,两道目光,幽幽的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