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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开了,托乡村的朋友折一枝带来。洗一只瓶灌了清水把它插进去。瓶是一只陶瓶,细长,土褐色。桃仿佛不晓被摘移,仍对着我无言地微笑。
窗外,阳光明媚。在桃花静默的注视中,我展开了诗经里的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贲有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多么少壮茂盛的桃树:鲜艳的花,丰美的果,华茂的叶。跨进了婚姻家庭的桃花,艳丽妩媚,在东风里,洋溢着吉祥。它们在人们的赞美和祝福声中,开放得如此肆无忌惮,一树树火红耀眼。
许是桃夭开创了以桃花比喻形容女子年轻美貌的先河,桃花从此与女子结下不解之缘。崔护的“人面桃花相映红”带人进入诗意的遐想“桃花依旧笑春风”却又给人无限的怅惘啊!那桃花扇呢,桃花的凄艳与痛楚不正是李香君的气节所赋予的么?纵然刻骨地痛楚,李香君的桃花依然笑在秦淮河的绮丽春风里。
大多数人认为,桃花是十分女性化了的花,可我还是联想起另一场景,三国演义里桃园三结义的场景。浪漫唯美的桃园,繁茂明丽的桃林,落英缤纷。刘备、关羽、张飞三男儿拱土而拜,拜天拜地拜神明。春风得意,桃花含笑。从此,忠肝义胆患难相随生死不改;从此,报国安邦建功立业大展雄才。在这儿,桃花见证了赤血男儿的忠诚、信义、澎湃的浩气。
既而忆起一次清明节一家三口骑车穿越乡野时所见的画面。那天天气很好,一路上绿草黄花相伴倒也不觉疲惫。但当大片轻浮的彤云凸现眼前时,我们仍忍不住了一声惊叫。远远望见粉红的云彩中农舍若隐若显,和碧蓝的天,金黄的菜花,青绿的草木搭配映衬,清新绝俗。风较大,整个画面给人些许飘忽感,不是雾里看花的朦胧,恰似水中望月的恍惚。下了车特地去打听,原来此处名桃花村。真是名副其实啊!我们要上路了,却不舍地频频回望:住在这样的村子里的人们该有着怎样纯净亮丽的情怀呢!
耳边想起蒋大为的歌声: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可爱的故乡。桃林荡漾着孩子们的笑声,桃花映红了姑娘们的脸庞。啊,故乡,生我养我的地方,无论我在哪里放哨站岗,总是把你深情地向往是因有了桃花故乡才会令人如此魂牵梦萦,还是因思故乡桃花更显温情炫烂?故乡与桃花相衬相托,让远离它的人柔肠百结;桃花与故乡相映相辉,成为游子们心中的圣地回归的梦想。桃花灿烂的笑里藉寓着几多家的意蕴!
我的家乡也有桃树,不过没福份拥有成片的桃林。房前屋后,沟渠河畔,在歪脖子槐柳中间或立着一两株。隆冬过后初春时节,艳艳地开满一树,引来蜂儿蝶儿,平添农家春的喜气和暖意。一年又一年,温馨的记忆石刻般,抹也抹不掉。
在乡村很少有娇柔的玫瑰富丽的牡丹的。纯朴的乡民面对城市花圃花店里的姹紫嫣红,或许会眩晕无措,但面对桃花,他们感到亲切熟识,无论何处相见了,该有着老朋友相逢的喜悦吧。因为桃花是平民化了的花,和大江南北普通的乡民们一样质朴美丽。他们,气息相通,笑对天地日月。
遐思中,桃花始终微笑。正是:人间三月芳菲盛,桃花丰华笑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