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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风路这种手段只有林慕蝉才能会,不会飞的人是学不会的。几分钟后,林慕蝉收拢双臂,睁开双眼,大体知道了当晚豹伏山山顶的风丘。凭扑天雕一己之力,在没有风丘风山的情况下,要想吊走一两顿重的汽车,想来也难。
扑天雕抓起皮卡车必跟着风丘走,风丘停止了,那扑天雕也就吊不动了,必然找个地方扔下,以爪掏车内之人,掏出来必死无疑。
我们浪费的时间已经不少,张舒望能不能活下来,全看阎王爷点不点名。
林慕蝉对我们说道,风路是经常变化的,一天之内能变化好几次,刚才采到的风路在十一点钟方向,延绵三里多地,当晚豹伏山上空只有这一条风路,正是借这条风路,扑天雕才能吊动小房车,否则凭双翅飞是不可能吊动的,事不宜迟,赶紧出发。
林慕蝉和我们步行出发,黄金童急了说,什么时候了,林慕蝉你不飞空去找寻张舒望,这么走着找,不怕张舒望命丧扑天雕爪下?
林慕蝉说:知道猫逮着老鼠后会干嘛吗?会先当个玩具玩几圈。扑天雕是能感风的,就像我刚才察风道一样,我飞起来后,它的羽毛能察觉到轻微变化,本来玩着小房车,还没想致张舒望于死地,一旦察觉空中有劲敌,会一爪结果张舒望的。再者你们是想一下子解决扑天雕,杜绝后患,还是留着它日后解闷玩儿?
黄金童道:拿扑天雕解闷儿?你当我们都和你一样?你不在山顶,我们谁都有可能成为张舒望,包括王得鹿。抽冷子的功夫就能把我们捉走。
楚凤楼感触最深,不住的点头。
黄金童说的没错,作为赶虫人降服不了扑天雕是件很丢人的事情,赶虫多用物类感克之法,很少会真刀实枪的硬干,但面对扑天雕,除了真刀实枪的硬干,别无他法,用桐油伏击,只适用于飞行速度稍慢的禽鸟,扑天雕展翅即逝,飞的太快,还真不好用桐油伏击。
除了林慕蝉,还真不好对付扑天雕。
扑天雕年甲已逾百岁,多年风华造就的灵物,林慕蝉是不会轻易杀掉它的,这一点我能从林慕蝉脸上看出来,她脸上从来不挂杀气,总是悲天悯人的弯着眉毛,林慕蝉更像是个萨满,她更多的时间在关注风的流向,关注泥土的味道,在豹伏山上的日子中,经常能听到她说,昨晚蟋蟀叫声又少了好几个。我是个赶虫人,每每关注那些奇兽,而林慕蝉更倾向于自然界中的点点滴滴,也许她本身飞天异能夺了天地造化,更懂得天地奥妙。
在路上林慕蝉将她那架铁背十三翎招呼到肩头,近来天气晴明,豹伏山小兽繁多,那铁背十三翎完全处在放养状态,能够自给自足,最怕的是连连阴雨,虫雀多蛰伏不出,铁背十三翎才会断粮,哀鸣声声,就会去找林慕蝉索要食物,此时林慕蝉才会去讨要鸡肠子。
我们在林慕蝉带领下,按照风道以历寻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小跑,林慕蝉跑起来虽然姿势颠簸,但还算优雅,可能是看时间长了的缘故。
我们用了二十多分钟,小跑到一处山梁上,林慕蝉示意我们不要出声,蹑手蹑脚的向前靠近。
穿过一片茂密的小树林,山梁上有一片空地,空地中间停放着一堆废铁,勉强可以认出那曾是辆汽车,因为只有轮胎依稀可辨。轮胎以上部分,犹如纸篓中的纸团,被破坏的面目全非,上面立着的正是扑天雕,两只铁钩一样利爪死死抓住车顶,正用那铁喙,一点一点的撕扯着车顶的铁皮,车顶已被剖开一半,铁皮如同被炸过一样,肆无忌惮的卷曲着。
因为是小房车,皮卡的后斗全部用铁皮封着,张舒望就躲在最后一点铁皮包裹中,就像树心中的小虫,树干已经被掏的差不多了,再有一点,就能将小虫掏出来,张舒望像小虫一样蜷缩在后斗最后一点铁皮遮掩里。口中念念有词: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杀鬼万千。
那是道家的净天地神咒,张舒望并没有发觉我们到来,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念念经背背咒。张舒望早年间肯定跟着道士们混过饭吃,跑五方甚至罗天大醮缺人手,能顶个缸。
见张舒望还活着,每个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按说以扑天雕的破坏力,撕扯一个小皮卡用不了这么长时间,那扑天雕好像故意等我们到来似得,像是布了一个局要将我们一网打尽,此时仿佛不甚惧怕林慕蝉,难道在月色下,扑天雕还有后手?我不得而知。
林慕蝉、黄金童、楚凤楼和我,一行四人齐刷刷匍匐在灌木丛中,鼻子下面小蟋蟀叫的十分欢实,我们偶尔一点悉索之声并不被扑天雕察觉。
我见林慕蝉还没有动手的意思,小声说:为什么还不动手?真要等到扑天雕把张舒望含在嘴里?
林慕蝉显然还在生我的气,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的问题,直到黄金童忍不住问道:你打算怎么动手?
林慕蝉压低声音说:扑天雕把风道占住了,这道山梁上空只有一个绝户风道,它占住以后,我不论从什么地方起飞,都比它慢一步。
原来羽禽之间赌斗,是讲究占风道的,林慕蝉虽不是羽禽,但在扑天雕看来,林慕蝉就是个羽禽。
我压低声音说道:那我们派一个人过去吸引它的注意,它只要一飞下来,你就上去把风道占住。
林慕蝉白了我一眼,压低声音说:天下就你乖,它既然占住风道,你出现在它面前,它就会把张舒望叼起来,非比你出手不可,你不现身,它还不急于把张舒望弄死,要等我们现身。
黄金童耳语说:得鹿,你去把吞吐兽请来,一阵风就把它从风道上吹开了。
我也耳语说:你这主意是不错,可那雄吞吐兽只听柳向晚招呼,那小兽是她赶成功的,我的那只雌兽只能酿雾。
林慕蝉白了我一眼说:你去把柳向晚找来。
本来柳向晚是要跟着来的,我们都觉得她是个累赘,你一言我一语将她劝回去睡觉,不曾想找到扑天雕后是这么个局面。非用雄吞吐兽不可。
我担心道:这一来一回,得一个多小时,怕是到那时张舒望已经被扑天雕给吃了。
林慕蝉酸不溜秋的说:哎呀,我怎么听说人家能和你心意相通,攥着什么玉就能把人家召唤来,真是金玉奇缘。
她说的声音很小,但一入我耳朵,我不免有些脸红,连连摆手,示意她不要说了,将鹊玉攥在手里,口中默念,柳向晚速来柳向晚速来。
念完以后我想起一件事,对黄金轻语说:柳向晚夜里自己怕是不敢走山路,要不你接她一接?
林慕蝉气的只喘粗气,将手中的九鼎冰锥往土里一插,轻声说:真贴心呀,你自己的人你自己去接,别烦我们。
我灰溜溜的从灌木丛中退出去,一路小跑原路返回,去迎柳向晚,好歹在豹伏山与鲁大之间的小路上迎上了柳向晚,她也是一路小跑,跑的香汗淋漓,一见面就问我:刚才做梦梦到我叫她,她也不知为何就急匆匆跑了来。
我将事情原委给她讲清,我们两人从豹伏山上分别抱着雌雄吞吐兽,赶往出事地点。
匍匐进那片灌木丛时,林慕蝉嘴里咬着一根草棍,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的扑天雕,果如林慕蝉所言,扑天雕并不急于杀死张舒望。
我对柳向晚耳语说,你让雄吞吐兽吐风?
柳向晚一脸茫然,轻声说:我不会。
我说,我教你。说着拉过柳向晚的芊芊玉手,一起抱着雄吞吐兽,让吞吐兽吐风的方向对准扑天雕,那扑天雕已然发觉风向有异,抬起头来,四下环视,我牵着柳向晚的手,抚向雄吞吐兽额下三分。
突然眼前飞沙走石,紧接着一双淡蓝色的膜翼就在灌木丛中扑棱一声打开,打的灌木丛中枝叶乱飞,那膜翼从我头顶划过,林慕蝉瞬间起飞,追着雄吞吐兽那口风。
只见眼前黄沙漫天,远处树木断裂之声噼啪入耳,一道蓝色的身影从我头顶划过,只在须臾之间,风停了,扑天雕的利爪被九鼎冰锥钉在皮卡车后方几十米处的石崖上。林慕蝉舒展着宽大的蓝翼,站在对面石崖顶上,月光透过半透明的蓝翼射下来,显得格外清疏。
柳向晚一见林慕蝉双翼,哎呀一声坐在了地上,这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离奇的事。
吞吐兽风起处,林慕蝉就借着那风弹射而去,快到我们根本就有没看清。就在疾风中追上扑天雕,而且将扑天雕逼到石崖处,用九鼎冰锥刺穿其爪钉在了石崖上。林慕蝉收翅急停,翻转翅膀,跃上石崖顶,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