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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加迪威龙啊。”
“很稀奇吗?”
“当然稀奇了,那车是三少的啊,车牌号我看清楚最后几个数字,肯定是三少的。”
沈狐言辞振振,确切得很。
沈童大脑短路一秒钟后,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靠,原来他来过,难怪刚才说‘我不上来了’,不是说‘我不过来了’。”
刚才只想着如何作弄他,没注意他的用词。
沈童若有所思地伸手摸起自己的下巴来,宛若上头长了长长的胡须,“他应该还不知道。”他自作主张下了最终的结论。
“我们还有机会。”
季璃昕是闻人臻挂完沈童的电话后,上的车。
他抱着灏灏直接上的车,当她是空气,或许是猜到她不会任由灏灏被抱走无动于衷不跟来。
她打算坐后车座的,开了车门,却听到他颇为冷淡的声音传来,“副驾驶座。”
闻人臻接了沈童的电话后,心情平静了些许,没有之前乱七八糟的了。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不想激怒他,还是关上了车门,走到副驾驶座这边,上了车来。
他有些不舍地将灏灏递给她,压低了声音,“他睡着了,小心点。”然后发动引擎,驱车离开此地。
到了小区,他下车后,又将朝着她伸手过来。
季璃昕愣了下,才想起他这动作的含义,将灏灏递给他,他小心翼翼地接过,然后抱着灏灏往里头走。
进电梯之后,她才发觉他大概出来的匆忙,身上就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衣,连外套也没顾不及穿上。
这一晚,他没将灏灏放婴儿房,而是置放在主卧室的大床上。
灏灏醒着的时候,圆圆的眼珠骨碌碌的转动,仿佛世界上最纯净的黑宝石,睡着的时候,小嘴张开着睡的极香。
他对灏灏的动作,都是呵护备至到了极点的,有着从未展现过的温柔。
她看得有些呆愣,竟忘了反应。
他照顾完灏灏之后,伸手去拽她,几乎是闷声不响将她从主卧室拖了出来,进了那间离主卧室有些距离的客房,入内之后当即就将门给关上了。
之间,他拉扯着她,不理会她的挣扎,一直将她扯到客房站定后,才略略松开了一些。
比起刚才他对灏灏的笨拙,这一串对季璃昕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利落到了极点,连口气都没喘。
客房内,闻人臻修长的身影落在地板上,因为天花板四个角落跟中间都装着灯,他的影子恰好便与她的有浅浅的交叠,看上去倒像是两个人靠得极近,正在耳鬓厮磨。
实则不然,他们站着的还是有些距离的,其实并不近。
闻人臻的脸色很差,眸中燃起了滔天的火焰,灼得整个房间都跟着沸腾起来了。
季璃昕知道,他这副姿态,摆明是要跟自己议灏灏的存在,想讨个说法还不知怎的,反正话题,不可能会避开灏灏。
他应该心情还是复杂的,毕竟莫名多出一个儿子,在此之前,想必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的。
若是他知道那一晚自己还动用了催眠消除了他的记忆,想必他恨不得捏死自己。
当初消除他记忆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就是想已经离婚几年的夫妻了,还发生关系,这意外太雷人了,而且他也不想两个人再有交集,不管是哪个方面的。于是,自然而然选择了消除他的记忆,毕竟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初若是没耗尽剩余的气力消除他的记忆的话,自己也不会累到忘了服用事后避孕药,也不会有灏灏的存在。
这世间,很多事情,冥冥之中便已注定,无论自己怎么躲避,还是会忽略细节的存在。
她低着头,看着两个人交叠的影子,还在思考如何开口,没想到他倒是三两步欺了过来,将嘴轻附在她的耳畔,“如果不是我今日恰好听到,你打算瞒着我要到何时?”
他的动作幅度并不大,甚至举手投足都堪称优雅,可是语音却冷冷沉沉。
季璃昕抬眸对上他的目光,浑身的血液开始凝固住了,头皮开始在瞬间发麻。
一双眼睛只是看着她,幽深晦暗,阴晴不定。
夜深人静的客房里,他站在床头,自上而下地俯视她,目光里都仿佛结着化不开的玄霜。
她有那么一种冲动,想要逃跑。
她不是没见过他发脾气,但是这般的怒意,还是头一回见识到。
她想,有那么多人怕他,不是没有空穴来风的。
她竟然不吭声,这是否算是默认,若是自己没恰好听到,将会永远不知道自己亲生儿子的存在。
然后,她听到他牙齿咬的死紧,一字一字几乎是挤出来的,“我真想掐死你。”
他手上青筋暴起,昭示着闻人臻此刻的忿怒。
若非竭力的克制,他肯定忍不住伸手去掐她了。
这个女人,他爱上的女人,对他一直保持着距离,无论他如何努力,总是像隔着一堵透明的墙般,怎么也无法真正接近。
这些,他都忍了,因为曾经对不起她,曾经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但是她……她怎能不告诉自己儿子的存在呢?
她都生下来了……她都生下来了啊……
她皱了皱眉,僵着脸站在他面前,因为两个人的身高差了十来公分,此刻距离又近,所以需要微微抬起头才能与他对视。
她很勇敢,真的很勇敢。
她用一种他说不上来的神态看他,或许是吃定他不敢动手伤害她。
良久,她淡淡地道,“那是个意外。”
“那你也该告诉我。”
“离婚时我都没说,你觉得我还会说那个意外吗?”
她平平静静地道,顿了顿,“再说,我可是清楚地记得你是为了什么跟我离的婚,若是你知道,我儿子肯定不会在我身边了,沈念初不是好人,我可不想我儿子遭受苛责的虐待。那好歹是我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生出来的。”
不知为何,她闻出空气中的硝烟味掺杂了些许的怨怼,还是从她身上流露出来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这些,像是在讨伐他过去的烂桃花,那分明是吃醋的表现。
这太不像是她的所为了。
他本来还处于盛怒中的,闻言,高涨的气焰一下子被她这寥寥几句话给浇熄掉了。
她说的,怎么没有理。
那个时候,自己还没爱上她,离暧昧有点近,离爱情还很远,若是知晓这世上还有自己的儿子存在,肯定不会容忍他流落外头。
就算她经济条件再好,他也不可能让儿子跟在她身边,以他的手段,肯定会想方设法将儿子给抢过来。
她在机场被绊倒早产,在产房里待了很久,那过程确实漫长,承受了不可思量的痛楚,确实谈得上是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生下灏灏。
他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若是当初知道几年后他会爱上这个女人,他肯定不会犯下那么多的滔天大罪。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在跟她结婚的一年多,他对她的态度,都谈不上和善,想必真的是一个很糟糕、不合格的丈夫,这等印象,她大概刻骨铭心,直至现在他努力转型,效果甚微。
“还有,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怪我留下孩子吗?”
她看得出来他姿态松动,风向在扭转,得理不饶人地逼问道。
今天,她也有些累,不想跟人吵,何况她未曾理亏,需要反省的一直都是他,而非是自己。
她也没认为自己瞒着他生下灏灏就是罪大恶极,若非菲菲说溜嘴,他应该还不知晓,若是自己不跟菲菲托出,他这辈子也不知道他在这世上还有一个血脉相承的儿子。
明明房间里安静到连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到,但是闻人臻却觉得脑子里嗡嗡嗡得吵闹得很,他的一双眸子紧盯眼前的季璃昕。
她的目光坦坦荡荡,她在想什么,他猜不到,她的自若在他略显走神的目光中显得异常刺目,刺目到令他太阳穴抽痛地跳个不停。
他身上酝酿着一种很明显的名为“颓败”的神色,似喷薄欲出。
灏灏的存在,他怎会抱怨呢?
刚得知他是自己的儿子时,他惊讶多于喜悦,不可否认,对于灏灏的存在,他是欣喜的。
前些天,听到他们曾有过一个孩子,失去了,他内心饱受煎熬。
上帝又从天而降给自己送来灏灏,他感恩还来不及呢?怎会觉得他的出生是个错误呢。
托尔斯泰曾说过“改过迁善从不嫌迟”,他愿意改正,但她的心魔,何时能够驱逐?
心神渐渐归拢后,他觉得他似乎没资格发脾气,有资格的是她。
但是想到宋柯跟冷天澈,他又生不出好气来,她是否打算从那两个男人中选一个当灏灏的便宜爸爸?
她,缄口不语。
他,也沉默良久,内心几番挣扎,在冷热边缘游弋。
但最终还是败在了她的沉默下,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生气的是你没把灏灏的出生告诉我,但是我很高兴灏灏是我的儿子。”那是我们的儿子,不是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