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二章

诚实的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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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年

    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虽然有时回去,但都很匆忙,也没有多少时间去关心家乡的人和事情,每次都是吃了一餐饭就走,今年到新的单位,过年回去了较长时间,在闲谈中,有人说起了一个人,他就是玉章百唠。

    这个人我很比较熟悉,已经去了好几年,具体是那年我也说不上来,但在记忆中还是比较深的;因为初中和高中那几年的暑假是和他一起度过的,按道理他死时我也应该去悼念一下,除了是个寨子的外,更多的还给我的童年带来知识和快乐。

    他人很普通,长的也是一般,就是那种很平常的样子,他的真名我已经记不起了,因为在农村人都有两个名字,一个是用着读书的,一个是家里人叫的,读书的人读了书找得事情做了,用的是真名,那是用来签字画押的,没有事情做的就只能用家里人叫的名字,文化人叫曾用名,农村人叫浑名或者叫小名,他的真名,也就是大名只是死后才会在墓碑上,但也必须在姓的后面加上一个字,男的叫公女的叫婆,玉章这个名字倒象过去有文化的人取的号,要说有文化,他在那里也算个文化人了,这也是我喜欢他的原因。在名的后面加了个“百唠”那是别人给的,不知是爱称还是贬意,不过绝对没有恶意,但用在他的身上也真是恰如其分。

    我们那里称那些编得好门子和喜欢撒谎的人叫百唠百神,我想农村人没有多少知识,也只能用这个词了,但在我心里我是很尊重他的,除了按辈份我应该叫长辈,叫做大爹外,更多的我还是佩服他的书读得多和记忆力好,那时的农村还没有实行责任制,更没有搞联产承包,他的儿子是生产队长,我那时虽然还在读书,但暑假也要参加劳动,除了锻炼外更多的还是挣钱,那个时候实行工分制,我们男孩子都被评为7分或8分,我记得我拿的是8分,年终还可以参加生产队分红。

    一到暑假那都是我高兴的日子,不象现在的孩子贪玩,怕苦怕累,我还特别喜欢参加劳动,不是别的什么,而是我可以听故事,因为每次我都被分配和玉章大爹在一起,那时大部分的活都是锄草,比较轻松,我们有好几个年轻人都喜欢和他一起做活,好几个暑假下来,我们听完了“西游记”“薛仁贵征东”“薛仁贵征西”“三国演义”等故事,我们都很喜欢他活灵活现的述说,有时做梦就还在想着故事里的人物,每天晚上都希望早点亮,希望第二天早点上工听下个情节,他很懂得调我们的胃口,每次讲到精彩处都要我们给他点烟,或者说做完什么活路再继续讲,既不影响做事情又使我们感到愉快,不知不觉中一个假期就过完了,现在想一想,真是不错,有益健康。

    在我印象中,他大楷是活了90岁,他平常都喜欢看书,也很开朗,但也喜欢抽烟喝酒,如果那家有个红白喜事,他会到场,邀上那么几个人喝会酒聊聊天,但所讲的不是农村的家长娌短就是古时旧事,有时也谈谈现实,评评时弊,但都是无关大雅,更不会涉及政治,因为那时是不会谈政治的,谁谈谁背时,如果真的谈出点什么政治问题,他那当队长的儿子也保不了他,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没有事情的时候就摆摆门子,在那个年代,这个生活也算过得也是有滋味的了。

    但人无完人,我们那个寨子的人对他褒贬不一,有人说他会差鬼[就是用法支使鬼害人的意思],在湘西一带差鬼和下咒应该是一样的,不过也没有谁真正的看见过,这多少还是有点迷信色彩,那都是过眼云烟,何况人已做古,有或没有都已经成为过去,我今天写这篇文章,只是一个记忆,也算一种哀悼。

    约会

    这是一个很旧的词了,一点新意都没有,词旧事情也旧,就算一种旧事的回忆吧。

    我生长在农村,从我记事起就是农村的人和事,现在出来很长时间了,已经不在有冲动的时候,但小时的记忆却是那么难以忘怀,特别是青春期的很多事,现在想起来也还是记忆犹新,那时农村很穷,没有电,更没有电视,唯一的只有生产队有部三有机,是用来通知上工或者是晚上放一些简单的节目,好象家家都安了一个广播,最好的就是这些了,所以一到晚上就很无聊,青年男女都会利用放电影或者那家嫁女的机会在外面唱歌嬉戏。

    约会也不算什么新玩意了,特别是现在。但那时的约会与现在是不同的,那时多少还是带有一种友情和感情,更多的还带着一种野性,纯洁的成分很大,不象现在约会就是幽会,更没有现在人想的这么复杂,现在的人还没有讲上三句话就可以接吻,认识一次就可以上床了,也许是时代不同了,确实那时人与人是单纯的,认识久了有了感情也就是拉拉手什么的,有些大胆的也偷尝禁果,但很少。

    那时最时兴坳会,象现在电影里的一样,人山人海,如果看见一个漂亮的姑娘,很多人都会将她围起来,先是唱一些引起女方注意的歌,如果姑娘对你有好感就会和你对唱,有时会和好几对男的对唱,唱山歌是有讲究的,一是必须两个女的或两个男的为一对,二是歌必须现编现唱,那应该是考一个人的才华。有很多程序,先是问路,也就是怎么样引起女的注意,用歌去打动她,如果她对你有兴趣与你对歌了再进行盘问,从古到今天南地北你答对了,你就可以向女的借东西,她如果看中了你会给你一样东西,大部分都是手帕,然后你们就可以约下次会面的时间,上了几次街,见了几次面,就可以约会了。

    约会一般都选择在晚上或者山上,虽然山上的夜路很难走,有的地方根本没有路,但山中的路是靠人走出来的,不象城市有宽阔的大马路,还有路灯。约会都邀上最信得过的朋友,一般是男的邀男的,女的邀女伴,到了山上后几个人在草地上围起来坐在一起,喝着酒吃着东西,讲笑话,谈着现在和未来,最多是摸摸对方的手,如果双方有了感情那就会邀上自己喜欢的人到另外的地方。

    酒和下酒的菜都是女的从家里面偷偷带出来的,有好多好吃的,那可都是家里的好东西,为了这个约会女的会准备很久,有的甚至要准备几天的时间,因为不能让家里人知道,所有的工作都必须偷偷的进行,有时准备好了的东西还不能放在家里,有的放外面或者放在好朋友家里,可见那时的诚心和艰难。

    约会的夜是一个激情奔放的夜,在轻风吹拂的月光下,听虫鸣,听风和草的对语,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偶尔来一两声的不知名的鸟叫,有着可心的带着青春气息的美女在身边是多么的惬意,这是一个充满情感的夜晚,也是一个骚动的夜晚,一个都是歌声的夜晚,每个山上都有欢笑,那时的人们是快乐的。

    夜深了,到分别的时候,虽然有许多依依不舍,但有聚有散,不管怎么样分别还是要来临的,心情难以言说,只能用歌声表达,情歌绵绵“哥走好好走哥,妹的不周别计较,今生有幸结交你,情投意合多关照。”“我的好妹你别哭,哥的真心血在留,东起太阳西下去,过了今天再相逢”“鸟在叫月在笑,天上星星做月老,洛阳桥上相逢了,有情山天长地老”双方确定了下次见面的日子,唱着歌朝各自的家走去。

    这就是那时农村的约会,虽然过去很多年了,我也没有经历过,但过来人谈起这些嘴角都是笑意,那是一个崇尚爱情的时代,也是一个难忘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