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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娉有很多弱点,其中大部分她并不放在心上。她向来认为,当你浑身上下都是弱点时,你就达到了没有弱点的新境界。可是有一点对她来说却是致命的,那就是对昆虫纲及爬行类动物不明缘由难以抑制的极度恐惧。
此刻,看着那一砣砣一条条、在阴暗洞内盘踞蜿蜒的地球最恐怖爬行动物,花娉在意识到它们的危险性之前就已经条件反射般地身体发冷面色发白,甚至连尖叫和逃离的举动都已做不出来,就这样一动不动僵在原地。
待她总算回过神开始无法抑制地以尖叫来缓解心中恐惧之感时,苏良已经轻松解决掉了洞内所有麻烦。
这突如其来且后知后觉的尖叫让他眉心一蹙,随手便点了花娉哑穴,将这个新增的麻烦也解决了。
花娉在继续无声地尖叫了半天后总算镇定下来,瘫软在地。看着满洞毫无外伤直接被苏良用内力震死的蛇尸,一阵阵发寒,突然意识到自已之前似乎一不小心就忘了,苏白莲是比这满洞毒蛇还要危险的存在。
花娉忍不住悄悄往边上挪挪,离苏良远了几分,苏良却在此时突然开口:“如今,宫主似乎连闲聊这个唯一的功用也没有了。”
花娉一惊,忍不住又哆嗦起来,想张嘴却出不了声,着急地看着苏良,一双大眼眨啊眨,极力想表达出“其实我很有用,请您再努力发现一下”的强烈讯息。
苏良嘴角一勾,跟着眨了眨眼,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她还有啥剩余功用,而后目光扫过满洞的蛇尸后再看向花娉:“宫主,那就有劳你收拾个今夜歇息的地方出来吧。”
花娉看着满洞可怖蛇尸僵硬地眨眨眼,然后很不高贵很不冷艳地往后一倒——还是让我炮灰吧。
最终,花瓶还是没舍得让自己炮灰,拿回苏良手中已脏兮兮的腰带系好后,开始认命地收拾起来。
古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嗯,她现在是在为扫天下打基础,多有意义多有追求多有觉悟。花娉这样自我催眠着,忍着满身的鸡皮疙瘩,用随身携带的防身匕首从洞口处砍了些略粗的灌木枝,费劲的将蛇尸一条条挑出去,忙活了好半天,终于弄出了一块干净的区域,此时天色也已完全暗下来,银白月光从并不宽敞的洞口洒入。
花娉抹抹汗,想对苏良说可以了,一张嘴却又无声,这才想起自己哑穴被点还没解开。而一直闲闲站在旁边看着她忙活的苏良,似乎也完全没有帮她解开的意思。
古人又云,做人要大度。所以花娉十分大度地吞下了满腹怨念,十分亲切友善地对苏良微笑,指指已收拾好的那块地儿,示意活儿干完了,苏大公子可以歇息了。
岂料,苏良走过来,低头看了看,眉头一蹙,极其嫌弃地吐出一个字:“脏。”
脏你妹!花娉继续大度,笑容依旧亲切友善。突然发现,不能出声也挺好。
苏良看了看潮湿的地面,再朝花娉身上的衣衫瞟了瞟,最后悠悠看向洞外,对月自语:“嗯,无用之物,还是及早处理掉的好。”
“……”花娉面皮抖了抖,默默地将自己罩在最外层的烟罗软纱脱下来,铺到了她刚刚收拾好的地面上,再默默重新亲切友善地看向苏良。
苏良总算勉强满意,衣摆一提,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开始闭目打坐。
……这明明就是大侠们的专用高(装)深(逼)歇息方式,苏白莲一魔头怎么可以侵权呢?花娉一边腹诽着,一边走到离苏良远远的对面坐了下来,倚着身后的洞壁,闭上眼睛也开始睡觉。
……
……
……
花娉郁卒地睁开眼。睡不着啊摔!想到不远处那一堆还没处理完的可怖蛇尸,能睡得着才有鬼!
人跳崖她跳崖,人家跳崖有世外高人,有武功秘笈,有灵药仙草。她却只有一窝毒蛇和一朵比毒蛇还危险的白莲花。所谓悲剧。
花娉很是忧伤地看向对面的苏良,却微微一愣。苏良依旧坐得笔直,可呼吸平缓绵长,神情放松,似乎已沉入熟睡。月光让他妖孽的脸凭添几分柔和,不似当苏魔头时的莫测高深,也不似做苏公子时的温文疏离,安静而纯良,如同初初长成的单纯少年。这是花娉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无害的模样。
苏白莲真的长了一张很适合当白莲花的外皮。花娉十分遗憾地想。如果在他脸上划上几道如那王二刀大侠一般看来凶神恶煞的刀疤,不知能不能让她的脱皮计划顺利一点。毕竟,人类是一种太容易被表皮迷惑的动物。
说起来,这苏白莲是当今武林盟主之子,武林正道第一世家的公子,明明一根正苗红的娃,怎么就长歪了呢?看看,思想道德教育是多么重要……
花娉就这样东想西想着,渐渐忘了那些蛇尸,缓缓闭眼。
直到奇怪的“嘶嘶”声在耳边响起。
不知道扰人睡觉极不道德天理难容吗?花娉不满地拧眉,捂住耳朵翻了个边,可声音却依旧萦绕不去。她的眉头越拧越紧,最终受不了地睁开了疲累的眼,眼前的景象却让她顿时血色尽失。
那些明明已被苏良用内力震死瘫软、直直躺于地上的大小蛇们,竟不知为何已全部活了过来,从四面八方蜿蜒朝她而来,“嘶嘶”吐着红色的信子,一双双眼睛在月光下反射出诡异幽光。
花娉吓得全身剧烈发抖,想逃却动不了,想喊亦发不出声。她求救地看向苏良,却见他神情依然如她入睡前般安详柔和,似乎丝毫没发现周围异状,继续香甜地熟睡着。
花娉汗如雨下,双唇拼命开阖着想喊醒苏良,却一点声也出不了。哦对,她被苏良点了哑穴。群蛇似乎又朝她游近了些,花娉几近绝望,恐惧到了极点,却不想更可怕地还在后头。
那无数游蛇向她涌来,蛇头竟突然在一瞬之间全部变成了一张张带血的人脸,面容皆模糊不清,双眼和嘴唇却都如血般鲜红。血眼死死瞪着花娉,血唇不停张合喊着“魔头,还我命来”。
别过来!不是我干的,我不是宫主,我不是魔头!花娉拼命喊着,可出不了声谁也听不见。
这时,一直安详睡着的苏良突然睁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语气轻缓声音却冰冷:“别挣扎了,你就是魔头,和我并无区别。明明知晓凶手是我,却贪生怕死不敢指认,为了自己的小命,帮着清霄宫推卸责任,所以他们……”苏良看一眼满洞狰狞的人头蛇,“并没找错人。”
不是的、不是的……花娉想反驳,却发现苏良所说并没有错,她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死死捂住耳朵,没想到却似乎听到了前世母亲呼唤自己的声音。
妈妈!花娉如找到救星般惊喜抬头,果然看到了站在眼前的年轻父母。原来,她从没忘过爸爸妈妈的模样,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花娉哭着想上前,却见妈妈冷冷地看着自己说:“这种厚颜贪生的女儿,我才不要。”说完便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消失在洞口。
花娉喊不出声,想去追却被围上来的人头蛇缠住。
爸爸。花娉求助地看向父亲,可他却看看她又看看洞口,似乎几番挣扎之后,愧疚地看她一眼,跟着母亲离去。
爸爸,别丢下我!爸爸!爸爸……花娉拼命地哭喊着,即使怎么也喊不出声,也仍固执地一遍遍重复,期盼那个会温柔牵着她手的父亲能听到她心底的声音,对她回头……
“爸爸!”花娉猛地睁眼,大口喘息。眼前赫然是苏良俯身凑上前的妖孽脸,她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却发现自己本就是靠着洞壁,已退无可退。
妈妈呢?爸爸呢?花娉着急地环顾四周,片刻的迷茫过后很快就恢复了清醒。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也没有人头蛇,未清理完的蛇尸还好好地堆在洞内。她只是,做了个梦。
而刚刚苏白莲大概是来将她的哑穴解了,她喊出声,梦便醒了。
花娉垂眸,掩住了所有思绪。
“天色已亮,不知宫主这春梦做得可好?”苏良起身站直,十分客气。
“……”花娉眼角一抽,不过倒是将梦里的恐惧与悲伤给抽淡了些。
“这个爸爸,也是宫主想要一起殉情之人么?”
“……”花娉眼角再抽,顿了顿后配合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三分悔恨一丝娇羞,“苏公子,谁没有年少无知过呢?不过一时被惑罢了,如今我心中……早已只有苏公子一人。”
苏良偏头远目,语重心长:“宫主,做人要看开,不是你的,强求不来。这爸爸公子如此,苏某亦如此。”
花娉心中一痛。
对于好看的人事物,花娉向来会因其赏心悦目而格外宽容。可是,这个苏白莲,真让人讨厌。
虽然我强求不来爸爸,可我真的没有强求你的意思啊苏大公子。花娉很想咆哮,可最终只是垂下长睫:“苏公子说得极是。不过天色已明,我觉得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来‘看开’的好。苏公子您说呢?”
“正是。”苏良走到洞口,身形微动,似是提气便欲往下。
花娉脸一黑,眼疾手快以前所未有的敏捷扑上前,一把抱住了苏良大腿,忍着抽搐的面皮热心提醒:“苏公子,我想您刚刚肯定一不小心听错了,我说的是‘我们’先离开。”
苏良嫌弃地回头,以一副早已料到的“看吧,果然还是强求”的欠抽神情瞅着花娉,瞅得花娉脸色忍不住更黑了几分。
看着花娉快要绷不住的脸,苏良似乎总算满意了。纡尊降贵地提起花娉,转身正欲离开,却突然眸光一闪,似在转身之际发现了什么,又重新放下花娉,朝山洞更深处而去。
朝阳斜射进洞内,里面的确比昨日黄昏时分要亮上许多。
苏良随手一扬袖,便轻松将地面花娉昨日未清理完的蛇尸通通卷到了一边角落。花娉眉一抽,脸色彻底黑了。苏白莲你妹啊!昨天是在整她是吧?
苏良自是听不到花娉心中的咬牙切齿,沿着已清掉恶心障碍的路面走到了山洞最里面,在尽头的洞壁前停了下来。可能是昨日苏良震死蛇群时内力的影响,这洞壁的泥石有些剥落,竟露出一小块极平整光滑之处,在斜照进来的朝阳下反射着微微金光。
苏良眼中闪过兴味,嘴角轻弯,一出掌,便将一整面洞壁彻底震碎,碎石四溅尘土飞扬中,一面巨大的光滑石门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