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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赫连祁怕有损母后名声,事先已经想好了,他会将所有责任全都承担,将母后从此事之中撇清,绝对不让人随便非议母后。
皇后闻言,却是淡淡一笑。
美丽端庄的脸庞上,露出几分肃杀之意,像极了那日当众灭杀死灵师的时候。
“祁儿,你年纪不小了,你父皇像你这样大的时候,已经继承皇位好几年,成为人人敬畏害怕的君主。当年因为有个贵族惹怒了他,他一举诛灭了人家整个家族,连妇孺都没有留下一个。现在,他比年轻时日复一日地昏聩糊涂,却依然能在皇位上坐着,你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赫连祁思索片刻,回答说:“……因为,他懂得圆滑处事?”
其实就是脸皮厚,不要脸,但身为儿子他没好意思说出来。今日在典礼上,父皇对月无痕的前倨后恭让赫连祁觉得很是没脸。
皇后摇摇头,“光靠圆滑是当不了皇帝的。你父皇最大的资本,就是他够狠。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
能捏死踩扁的敌人,毫不犹豫干掉,不择手段!所以,当初他才敢召唤死灵师进宫。
对付不了的敌人,就拼命贬低自己,巴结人家!所以,才有他一次又一次在魏流火、苏寿等人,甚至月无痕面前后退以自保。
这,才是楚皇坐稳皇位的基础。
皇后教育儿子道:“你是储君,我是皇后,我们平日以礼待人,那是我们的修养。我们今日雷霆消灭黑煞刀,那是我们必备的威慑!你记着,永远别在需要消灭敌人的时候考虑礼仪和名声,必须拿出手段来,让敌人死,让所有人怕!不要困于虚名,自掘坟墓。”
曾经的神官脸上,不再是温和与微笑,而是冰霜风雪,眼神锐利。
太子赫连祁心神震动。
母后,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这一面,就连他这个亲生儿子,以往都未曾见过。
皇后让儿子回去仔细考虑,“这些道理你或许一时体会不到,但必须立刻记住,铭记于心。风雨欲来,楚国如果能在风雨飘摇之中自保还好,若不能,你需力挽狂澜,绝不能心慈手软。”
“是,母后。”
赫连祁步出皇后宫,仰头看向深邃夜空。
繁星灿烂,宇宙如深渊深不见底,那未知的风雨,到底在何处?
如乾坤震荡,又该如何动作,才能保大楚安全无虞?!
……
月无痕这一夜,没有回低调佣兵队的队部,而是跟着魏流火回到了魏国公府。
此间事情已了,她没有继续留在魏家的必要了。告别虽然艰难,但,总要走过这一步。
“二爷爷,封爵的旨意什么时候下来?”
屋中灯火明亮,月无痕与魏流火私下对谈。
“大概就在这几天。”魏流火拿出了已经成稿的“罪状书”,“明日,这便会贴到府门之外,以及城中几处重要场所。”
这是关于前任魏国公夫妇,魏鹏与冯韵容的罪过陈述书,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两人各种罪恶。
月无痕随便扫了一眼,知道这东西贴出去,魏鹏夫妇就被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再也无法翻身了。
“二爷爷,您已经想好了,对么?”之前,二爷爷还为这样对付侄子感到内疚。
魏流火长叹一声,“家族不幸,出了不肖子孙,一定要清理掉。至于骨肉相残这种罪名,我一个人背负便罢。罪状书公开之前,我会在祖先们的牌位面前陈述一切,乞求他们的谅解。”
说起牌位,老人家突然想到一事,“孩子,你母亲阵亡御魔战场,本是英烈之名,该当进家族祠堂供奉,永享香火。之前魏鹏连灵堂都不给她设立一个,现在二爷爷做主,必定将你母亲请入魏氏祠堂!”
老人家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说起来,便要做,拉起月无痕就去祠堂。
魏家的祖先们,过世后都被埋葬在家族墓场,魏国公府作为嫡支一脉,在府中还设立了一座祠堂,以供奉祖先牌位,方便子孙祭祀。
祠堂在府中的西南角,占地不小,周遭松林围绕,寂静而幽深。
穿过涛声阵阵的松林,深处便是祠堂所在的院落。
夜晚,一踏进祠堂小院,便有森冷的感觉围绕身边。先祖魂灵们似乎在此驻留一般,萦绕不散。
月无痕亲眼见过绯月城堡的茫茫骨海,更见过城堡恐怖漆黑的暗面,所以在这所人间的祠堂之中,一点惊怕的感觉都没有,只觉得这里十分幽静,万籁俱寂的夜晚时刻,环境尤其好。
很适合静心修炼。
“孩子,随二爷爷进来。”
魏流火带着月无痕,开启了祠堂正门。
密密麻麻十几排灵位出现在眼前,从低到高,像一座山似的层层堆叠。黑色牌子,金色名字,这是魏氏家族创建以来,历代所有祖先的灵牌!
一排光线昏暗的白色蜡烛,点燃在灵山前面,是这间偌大的厅堂之中唯一的光源。
烛光只照亮灵山前方寸之地,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常人目力很难看清。
月无痕目力超乎常人,所以在夜晚之中,也能看清大厅之中雕梁画栋的花纹,灵牌上每一个金色小字,以及黑暗中的每一个角落。
“……!”
视线扫过门后一角,月无痕暗自一惊。
那里,蜷缩着一个人形!
在这样寂静的深夜,在阴森森的灵堂之中……那人安静缩着,一动不动,呼吸声都听不见,难道……
是个死人?
月无痕盯着那人形,心中暗暗升起警惕。
黑暗之中,却有两点幽光在那人形的头部亮起。是那人的眼睛,睁开了,盯向了她!
“谁?”月无痕眉头一皱。
虽然没有感受到对方气息,可是,单凭两点目光,她就隐约觉得此人实力不弱。
“哦?”魏流火顺着月无痕的视线,掏出一个火折子往那边照了照,很习以为常地说,“是看守祠堂的老仆人,孩子,你莫怕。他不喜欢跟人交流,我们做我们的事,不用理会他便是。”
话音未落,那人形,却缓缓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