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白坡村中从长计

底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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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玉珑的伤心失意,徐长卿看在眼里,心中也不是很好受。

    且将美貌等因素放在一旁,说个最朴素道理:人对我好,我对人好。所以他也不希望华玉珑痛苦。

    但他入世以来,本就有灾星降世,走到哪里、哪里天灾人祸不断的觉悟,又经历了小华、小悦的事,愈发坚定了一个念头:真要为对方好,就不要黏扯暧昧,放手,远离。

    所以离别之际,他的话很伤人:此次一别,相见无期,若是你结婚喜宴我未能到,还请见谅一二。

    华玉珑低着头,咬着下唇,眼泪就像断线珍珠般滴,之后就那么闷不吭声的过安检,走了。

    李朝阳没有急着追华玉珑,而是目注徐长卿,点头:“我现在是真的信你心向玄门了。还是那句话,来燕京,务必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

    说着,递了张名片给徐长卿。

    徐长卿接了,双方就此作别。

    前脚送走华玉珑、李朝阳一行,后脚他也登机离开,走的是特别通道,坐的是军方的飞机,目的地甘省兰华市。

    两个多小时后,目的地抵达,专车接送,山区,某军驻地。

    十九局的特战大队挂靠于天朝的各军区,兰华市这边的番号是G104。

    徐长卿来G104算是跟这边的同僚见面通气打招呼,毕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也在这边活动,极有可能需要这边的人配合。

    越是有着悠久历史的地区,灵异类事件越是频发。用某人的话说:地下有货。

    兰华就属于这么块有货的地方,年年都不消停,今年跟历年同期对比,案发率偏高。

    不过徐长卿不是为处理这些事来的,朝廷还没有窘困到需要他当救火队员,安灵科目前主要就是盯着元教。

    元教究竟是在谋划怎样一盘棋,到现在依旧是云山雾罩看不清。在大厦抓住那位持有道标黄玉的谢顶男,虽然在元教内部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头目,但对全盘计划却知之甚少。

    直到现在他依然坚信,元教在历城一带还有图谋没有达成。

    然而办案不能单纯的靠直觉,何况他也不喜欢一味的防守反击、被动应局,元教在塔克拉玛干摆了个阵,不管是不是坑,他总是要确认一下的。

    来兰华,算是路过捎带手办点私事,关于破碎人项目的。

    该项目开局就不顺,具体推进项目的执行者受到了层层阻力,他之前就借胡楠光之口发了话:没有把握就不要乱下手。

    结果西北这边的进度,如今彻底卡死。

    吃过晚饭,在某羁押室中,见到两名死刑犯。看起来都是普通人,没有那种孔武健壮的彪悍劲头,眼神也不锐利,胡子拉碴,显得落魄潦倒。

    G104大队的同志简单介绍,阿卜杜和哈斯木,境外人士,特工,潜入后训练疆独份子,手里都有数条汉人人命。

    徐长卿点头,手指连弹,两枚鬼鼠针没入两人额头,两人翻身倒地,再无生息。

    按照徐长卿的要求,两人被埋入一早就挖好的坑中。

    翌日一早,徐长卿刚吃过早饭,普通人打扮的两人出现在他面前,跟活人几乎没有差别,心跳、体温都正常,唯一的问题在于眼睛,瞳孔扩散。

    瞳孔是大量的神经纤维组成,受大脑支配。一旦死亡,神经纤维失去有效控制,瞳孔就会涣散。

    当然,这种情况比返魂尸的无眼白,全漆黑好解决多了,上个美瞳类的隐形眼镜即可。

    废物利用,外带测试鬼鼠针,于是就有了阿杜和阿哈这俩马仔。

    目前看起来还行,生前较为深刻的记忆都被保留了,但没有了原本的自我。

    一辆普普通通的四驱牧马人,阿杜开车,阿哈副驾,载着徐长卿直奔目的地。

    离开兰华,沿国道西北向三十多公里拐上一条砂石路,沿途满是萧瑟景象。

    北国的冬天便是这样,季节特征鲜明,尚未到十二月,本就植被稀疏的大地已经彻底看不到了绿色。

    进入到青石川乡后,更是有种时光与路程一起倒退的感觉,属于现代的那些景致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贫瘠的土山,偶尔能见到的人工痕迹,也不过是石头和泥土的造物,唯一违和的反倒是那些电线杆,它们倒是坚定的延伸进了群山中,沿着一条高低不平的土路。

    白坡村,一个看了之后就后悔不该来,住上两天这辈子不想再来的自然村。

    村子的辨识度很高,前提是一定要搞对方向,否则就是截然相反,因为二十六户人家全都集中在一座土山的南麓,都是土窑。

    甘省的庆阳窑洞很有名,但那是不差钱之后挖掘窑洞的优势,同时将地方文化元素与现代建筑装饰元素有机融合的产品,是为迎合那些观光客和旅者们而造的,是商业,跟这边的土窑是两码事。

    徐长卿尚未下车就看到了扎在村前的几顶军用帐篷,显然有人宁肯住帐篷也不肯挤土窑。

    或许是这地方少有人来,离着还有些距离,就有人出帐张望了。

    车停稳,徐长卿下了车,之前张望的人迎上来,笑问:“请问您是徐长卿老师吗?”

    “我是徐长卿。”徐长卿主动伸出手。

    对方双手握住,“您好,没想到您来的这么快。我叫卢传贤,一直负责这边的后勤和通讯工作。”

    徐长卿点点头,双方昨天通过电话,他对这边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

    一个七人工作小组,两伙人组CD是北地的,对这边的环境相对比较熟悉和适应。

    入帐落座之后不久,徐长卿便直入正题。

    简单聊了几句,卢传贤将村里的一位老人请来。

    五十多岁,看起来比城里七十多岁的人都老,抽着旱烟,将他所知道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徐长卿并不是那种相信真相就隐藏在传说中的人。他认为于玄门这个行当而言,专业和非专业的认知角度相差太大。哪怕非专业人士机缘巧合下亲历了事件,其描述也极易造成误导,更别说还得考虑信息经众口相传之后的扭曲度。

    当然,他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对方的讲述。

    他有他的考量,他在评估这个人的基本认知以及品性和说话风格。

    有些人是故事大王,小事到他嘴里都能变得跌宕起伏。有人是干柴党,大事从其嘴里说出,都让人觉得不过如此,味同嚼蜡。

    这老人既不属于前者,也不是后者,但的确加入了感情色彩,以及自己的观点,还有那么一点点卖弄。

    到了询问环节,徐长卿问的全是风俗和地理、气候这方面的问题,那些‘据老人说’之类的神神怪怪的内容,压根提都不提。

    之后他从布包里拿出个小本子和笔,还有一把玉筹,开始在那里算,经常是掐指算,有时还会用到罗盘,摆玉筹的情况并不多,在本子上做记录的情况就更少。

    就这么算了能有一个多小时,他拿过之前让卢传贤准备好的这个地区的卫星地图,开始在上边标注。

    卢传贤在一旁,看出了一部分,九宫和八卦,其他的就看不太懂了,比如那些类似于经纬线的东西,尤其是这些线全部是弧线,像是一条条的蛇,他不知道这些线的意义以及弯曲的依据,看起来就像是信手涂鸦,又或因为没有格尺而画歪了,但他知道绝不可能,象徐长卿这样的,对身体掌控入微,想要画直线,绝不会歪哪怕一点点。

    徐长卿这图明显是自用的,也不做解释,画完之后上传,然后利用电脑放大,局部打印,再拼黏成一张大图,拿宽的透明胶带纸贴的宛如一张塑料纸。

    地图到此算是基本搞定。

    时间已经是晌午,饭菜端上,他,阿杜、阿哈、卢传贤,吃饭的就这四人,小组的其他人要到晚上才会回来。

    饭菜还算可口,荤素都有,只是偏咸口,且食用香料用的重。徐长卿能够理解,食材是工作组提供的,但烹饪是请村里人代工的。这个地区的人们经常面对食材不够新鲜,甚至有了异味的问题,调料重便由来于此。

    饭后散步,徐长卿登上土山眺望了一番,景致没什么好说的,唯余感慨:人类真顽强,这样的地方也能长久生存下去。

    平均年降水量两百多毫米,且集中在7-10月份,无霜期只有百多天,一年只能种一茬作物,土地贫瘠,上了肥也只能种有限的几种作物,有矿产,但储量和品相连小矿主见了都撇嘴,这意味着上好点的设备都有可能赔本。

    徐长卿甚至觉得这种地方都不如沙漠戈壁,后者索性断了念想,弃地而去,这种地方吊着一口气,死不下,活不了,再扯点情怀什么的,真是坑大不显深,多少人将一生的岁月填进去,连个响动都没的听。

    下午,徐长卿没有去现场,而是打了几个电话,其中包括跟余玄机小聊一番。

    余玄机自从成了‘红领巾’,到今时已经捱过一次异能爆发,效果不差,但还不能完全扼制,两人就这一问题,都在找原因,想办法,时常会通个电话。

    从余玄机哪里,他得知青龙会组团过来了。余玄机跟青龙会仇怨深结,一直比较关注对方,有专门的暗线长期监视。

    青龙会这半年来在天朝这边的损失有些大。除了林子安那档子事,还有隔空斗法和被十九局瓦解了人蛇和珍物走私这两桩。

    三桩事都或多或少的跟徐长卿有关系,尤其是最后一桩,魔尸傀儡和力士多点发力,令其多年经营的我网络毁于一旦。

    “你自己多保重。”

    “放心,我有布置,而且风衣男很给力。”余玄机提起风衣男就有些兴奋,哪怕在电话里都能感觉到那种眉飞色舞的劲头。

    风衣男曾是元教的骨干成员,先天级别,刺杀专业,未等展开本领,就被徐长卿疾速击杀,后来制成特殊傀儡,再后来连同那纸鸢法器,都转送给了余玄机。

    徐长卿考虑到余玄机跟他的关系太过亲厚,疏远避祸是行不通的,那么就只能强化其防护能力。尤其是以社稷之力封镇异能后,固然不用再承受异能的折磨,却也失去了预知未来所带来的种种优势。

    除了将特殊傀儡和纸鸢法器送人,徐长卿将斗鬼令也上交了。

    严和平都有些惊讶,觉得徐长卿手松的都有些过分。距离斗鬼令造成这才多久?新鲜劲还没过吧?就这么舍了,尤其是斗鬼令凶狠而强悍,是典型的战斗法器。别人都是直嫌自己的战斗手段少,战斗力不足,也就徐长卿,似乎逮着什么都能舍,都敢送,入道者的心灵境界就牛逼成这样?

    当然,若是他知道徐长卿光是在失法世界就修行十二载,便能释然了。

    有些,或者说很多修行者,法器自己不用,宁肯埋尘也不给别人,理由是法不可轻传,器不可轻予。

    徐长卿不这样,他的观念更现代一些:花出去的钱才叫钱,有人用的法器才算是法器。

    尤其是入世以来,他深感天朝玄门圈的那种暮气和外道的恶意。

    恢复昔日盛况。这样的宏愿他不愿发。

    假如超自然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是必然,那么仙道将会是拉下大幕的最后玄奇。这是他想要看到的,想要实现的,他觉得仙道配得上这份体面。

    仙道,无论是理论体系,还是相关技术,都比那些外道要完善的太多。

    但在传承方面,却一直有问题,比如说敝帚自珍。

    所以他告诫自己,不要做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惦记着别人碗里的贪婪者,索取与给予,这也是一种阴阳平衡。

    他最近就在研究一门名叫《圣律加束》的法,来自朝廷的玄门资料储备库,无人问津的埋尘货,他却视之为多用途的触媒。

    傍晚,G104送来了军用级别的通讯设备,还有一个专业的四人通讯组。这是做朝廷鹰犬的福利,徐长卿也习惯有足够可靠的后勤支持。

    天彻底黑下来前,工作组回来了,又是疲惫却毫无收获的一天。

    见徐长卿已经到了,他们都是精神一振,如今圈里对这位年轻的入道者传的非常玄乎,考虑到星记道符,他们也愿意相信这位是真高人,能一举解决问题。

    但徐长卿却告诉他们,明天不宜出门,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