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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或者说直到今时今日,天朝军队都以自家的战斗意志而自傲。
打不垮、拖不烂,减员百分之五十还能战。
但严和平这次却揭了盖子。
在这个全球人类比烂的年代,革命精神、战斗意志、军队风气,也是一代不如一代。
并且,敌人在意识和觉悟的培养与加强上虽然不及天朝,但在其他方面却有大幅超越的趋势,比如实战经验,包括武器系统、人员搭配、三军配合等全方位的战斗体系的改良等等。
天朝也很重视,也在练,可练的再辛苦那也是练,不是打。
十九局这边倒是不缺真刀实枪的战斗,毕竟每年都有三位数的人员折损。但十九局也有自己的问题。
严和平给了徐长卿一份资料。
徐长卿接过后快速翻看,眉头渐渐蹙起,道:“老板,如果没有算错,青龙会在超自然科学化、泛用化上至少砸了三百亿美元。”
“你没算错,光是合众国的投资就超过一百七十亿。用的都是从我们这里借的钱,我们似乎最大的债务国。”
徐长卿无语。以他的文化素养、金融专业知识、以及眼界思路,还看不清国家下的这盘大棋,不明白成为合众国的第一债务国的好处究竟有多大。
他只是看到,天朝人养活了合众国,合众国用从天朝借来的钱满世界搞风搞雨,包括玩以夷制夷对付天朝,比如这青龙会。
而这里边最值得一提的,还不是借出去的钱的多寡,而是怎么借。若是昂贵的奢侈品、艺术品之类的借,那不算什么。
可类似一亿件衬衣换一架飞机这样的借,真的是很疼。退税补贴从某种角度讲就是将低利润转嫁,由国内产生,从而实现廉价出口的目的,而这价廉物美的产品,最终七转八转变成了国家持有债,这就相当于天朝人做牛做马养合众国的大爷。
他没看出这是卧薪尝胆,没留意自家的想法以偏概全、偏在了什么地方,全又有多全,他看到的是借钱给别人,别人反过来用钱打自己的事一再发生着。
青龙会,黄皮白心香蕉人,来天朝以劳务输出、医药、文化展览为掩护,进行人蛇、珍物走私、违禁药品贩卖等多种非法活动。同时也以血腥手段收集玄门物品、法门。
另一方面,则跟合众国合作,深入有研究和开发玄门技艺。若是自己搞不懂的,就来华找机缘,比如说林子安的送红色道标玉回国,尽管他们也是被梅林巫师会和塞勒姆巫师会联合摆了一道,但并不影响他们的行为目的,只不过因为重视度不够,有被踢出局的嫌疑。
外面是这样的风急雨劲,一个帮派都敢挑战天朝的底线,都有这样的能量。再看看自家,那真是个性鲜明,一人一个样,合成一幅吃枣药丸图。
严和平察觉到了徐长卿的忧虑和愤懑,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的国家没了你我之流并不会穷途末路,泯灭于世界民族之林。然而,我们有机会为祖国山河增添一两抹亮色,为什么不做呢?”
徐长卿一脸严肃,沉声道:“可这抹亮色需要很多人的血做颜料。而只要有个三五年,就可以大幅减少”
“你还是那个问题,过于追求完美。我们没有三五年,境外力量不给我们这个时间,而国内则要成绩。不瞒你说,来之前,我是希望你帮G104大队也建立一个力士战队的。藏、疆,这两个地区一直桀骜不驯,那些极端份子中有异能人士助阵,我们这边经常会吃些亏。”
“那我们呢?也可以上专业指导啊。”
“国家对十九局的投入确实不小,但跟********比仍是小儿科。你应该清楚这些组织背后站着的是谁。”
或许是觉得气氛过于严肃了,严和平半开玩笑的道:“合众国和青龙堂砸三百亿,而我能做的就是把你砸进去。我当初就说了,你负责做事,我负责相信你的能力。”
徐长卿点头:“我现在希望多来几次穿越,时间流速的差异能将许多需要做的功课补上来。”
“说到这个,我不得不问一句,扛不扛的住?或许我们应该调集全部力量,突击解决这个问题。”
徐长卿摇头:“说实话,被穿越本身我也是把握不大。这里边有个很重要的点在于对方是可以经营布局的,这样穿越之后,双方就不在一个起跑线上。上次他们就做了个局,传送过去之后不久,便展开猎杀。”
他又道:“但这并不是主动开战的理由,我们的前期准备还远远不足。元教有精英及潜在暗处的优势,我们有大工厂和本土作战的优势,每多过一天,我们这边就厚一分。那么,关于天罗地网计划……”
“计划进展顺利。”
徐长卿点头:“那我就继续奉陪,我估计他们已经怀疑到我头上了,这未必就是坏事。”……
发现真死羊坑的第四天,徐长卿带人展开行动,十九局山系,多吉才旦也都相机而动。
路上,他还在看一份不久前才送抵的资料,是十九局的人跑到县里、市里翻箱倒柜,在故纸堆里找出来的情报,包括解放前的。
一九四二年,河南******,三百多万人成为饿殍,这场从四二年春开始,延续到四三年才结束的饥荒造成了百万以上人口闯西关的事件,陕甘都有波及。
这种波及的一个重要体现,就是没法核实真正人口,这也导致许多血腥、残忍、恐怖、乃至诡异的事掩埋在了历史的尘埃中。
可以想象,在那个人命如草的年代,当时拢共才千多万人口的河南一下子就去了十分之三,失踪个万二八千人真就是毛毛雨,或许就是某些人嘴上飘一下,纸上记一下就了事了。
这死羊坑貌似就跟这样一桩事有关联。
“果然是万人坑么?”徐长卿看完资料也忍不住心情沉重。
就玄门视角,人死也是分怎么死的。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这类慷慨赴死的凶煞之气最胜,也最受他这样有役鬼专长的喜欢。
而若是被坑死,尤其是以为逃出生天,结果却发现是个黑心天坑,那就是怨气冲天,这种最不招人待见。
血债血偿,平息怨恨的主要方法就是还债。其他什么法事超度,那等于是拿自己的功德为其洗劫架桥,一两个还好说,过万,地藏菩萨真身过来,也得耽搁几年,其他人就不用想了,没人能填的了这个坑。
所以徐长卿再一次站在山口前时,深觉这位谢重阳涉及的事实在是水够深。
谢重阳是百来年前被车裂的,也就是一九一几年的事,然后被分尸车裂。
而河南******是一九四二年的事,近三十年,居然还有人加上这么一道保险,真是有心了。
他踟蹰不前,有豪情万丈的,多吉才旦,一马当先就带人进去了,他身边有四个喇嘛跟着,还有工作组分裂后的四人,他们如今只能是傍多吉才旦这棵树。
从空中俯瞰,死羊坑宛如一只大螃蟹,坐北朝南,两只螯前探环抱,圈出宛如一片广场般的空地,最厚实的身体部分是座山。山不算高,山顶到平地不足百米,坡也很缓,依照山势有众多土窑,其大体构造与白坡村相似度很高。
多吉才旦他们的路线直白,就是从螃蟹双螯之间,经中场,上北山。
山系的八人战斗小组也紧跟着行动了起来。途经徐长卿,看过来眼神仿佛在说:接下来你只需要在这里看风景、玩情怀就可以了。
徐长卿对这种挑衅是免疫的,也没有抢头功或夺宝藏的意思。
失法世界十二年的修炼,除了让他变得吃苦耐劳之外,还有就是培养出了泰山之性:风雨如晦,我自不动如山。
压下思虑,他向G104大队的官兵们挥挥手,官兵们立刻分成若干小组,开始干活。
看起来就是土木活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准备建营房的工程兵团。
贴了蓝色符纸的木盆中倒入半盆水,放在那里,用不了多久,便需要舀水才不至于满溢,水质浑浊,如同灰浆,放的再久,也不会沉淀。
用特定的铜丝网筛出的细土,竟然变得黑如碳粉。
特别挑选的柳木,早已干到死透,在这黑土与浑水的泥土中,竟然能生根发芽,快速生长。
黑柳,枝干黑,叶灰白,徐长卿要用其材。
“这不像是在作战。”有104的士兵小声嘀咕。
“这就是在作战,为解决问题而战。”军官的觉悟倒是挺高,思路也还开阔。
的确,什么事情都要靠暴力才能解决,那真的是太LOW了。
当然,也有万般皆下品,唯有暴力高的痛快党。
嗯,不求成事,不想太多,只为痛快,其核心就是秀肌肉,比力气,看谁狠,实在不行掀桌子,如果有那个能力的话。
多吉才旦就觉得自己是天地主角,杀伐果决,之前见徐长卿在入口处迟迟没有动作,心中已不屑:“真以为无你不开演啊?精于算计,谋多胆薄。”
此时来在北山山脚下,也不要前奏,不玩试探,直接开大,全力以赴。
一轮红日在他头顶上空出现,由红转橘,由橘变金,金中炽白,辉煌耀目,光芒万丈,声势惊人,威能煊赫,非同凡响。
在这光芒照耀下,这片天地的阴霾之气,像是烈日下的霜花雾气,迅速消融。
“哇哦!”很多人都忍不住赞叹出声。
云开见日,一扫阴霾,此景此情,堂皇大气,给人以很正的感觉。
而在入口处的徐长卿看到这一幕,则暗叹口气:“你还真是果敢直率,一上来就点炮。”
果然,下一刻,死羊坑直接就炸了。
黑气自北山的土窑中涌出,宛如大坝开闸泄洪,浩荡奔流,涌动而下。
“嗡、嘛、呢、叭、咪、吽!”多吉才旦直接上六字真言。
梵音如黄钟大吕在天地间震鸣,在空阔的大空场中回荡。
空中,太阳中出现一尊佛陀,随日而大,笼罩天域,轮廓渐明,是大日如来。
佛陀向着涌泻的黑潮遥遥一指,顿时有层层金色光幛砸下,两者相撞,宛如狂涛遇巨礁,大潮遇大坝,涌流轰然碎裂,万顷光烟黑气炸碎,将水火不容之势演绎的淋漓尽致。
此势浩大,别说是跟在多吉才旦身边的几人,就是落后一段路程的山系诸人,都看的目瞪口呆,心襟摇曳。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了徐长卿很杀风景的话:“我建议你们迅速撤离。我是不会为这种乱子背锅的,能不能逃的出来,看你们自己。”
通话结束,徐长卿直接命令G104大队撤退。
“第一班,全体都有……”军官们开始喊口令,士兵们本能的立刻放下手头工作,集结,然后有序的撤离。
与此同时,大日如来宝光佛像以煊赫辉煌的姿态压下了黑潮,使之散做漫漫黑烟消散,即便还有些残余,也不成气候,很快渗入地面。
山系的诸人犹豫了,但其组长是个有决断的:“我们撤!”
不是他有多信徐长卿,而是感觉到了情势不对,阴邪败的太快,简直成了多吉才旦的个人秀,如果只是这样,那连日来的准备岂不是笑话?
会反弹!多吉才旦这是在用大锤砸硬弹簧!
这位组长的威信还成,他招呼一声,其他人就算不认可,也都压下个人意见,优先执行命令了。
与此同时,多吉才旦也察觉到情况不妙,他大喝一声,大日如来开始收缩。
隆隆隆……地底传来滚雷声。
突突突……地面的碎石抖动,如同鼓面上的砂。
轰!震天巨响,黑气宛如火山喷发,直上九霄。
极寒如炎,撤退中的G104大队的官兵感受到了此种特质的侵蚀,暴露在外的皮肤,有种被火烧灼的热辣之痛,而视野中的一切都在快速的蒙上一层霜白。
至于那发出嘶嘶之声,成束喷冲的黑气,反倒没多少感觉了,只要回头,视野就会被这如墙、如幕、如柱、如山的黑气喷发占满。不识面目,因在山中,离的太近,看不清宏大和壮观。
仍旧穿着军大衣的徐长卿站在入口处,插着兜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喀喇喇!压着符的石堆冰结,随即龟裂,崩碎成齑粉。
顿时,入口的寒风猛烈了许多倍,而外面的景致,也被冰雾吹的模糊不清。
阿杜和阿哈顶上位置,盘腿坐下,口中念念有词。
寒意顿减,景致也重新清晰,但两人身上却在迅速冰结。
时间流逝,先后有山系成员从黑气中狼狈万端的冲出来。
徐长卿并不理会他们,任其从身边经过,冲向外面。
又有一人冲出,他却突然出手,一挥手,便有金色刀光飞斩。
轰!那人直接爆炸,化解了这一斩,而在血雾迷蒙中,黑色的人形灵体直扑而来,一张嘴咧的宛如撑开的面口袋,而下半身则是血色光烟。
金屏,金风,风中有细砂,被挡住的灵体在细砂中,身上血光被砂沾磨而去。
这时徐长卿再次出手,剑指!又是一道金光,直接穿透了那灵体的眉心。
喳喳……怪异的叫声中,灵体扭曲,清晰的人形轮廓不在,而成了混乱的一团。它被徐长卿抹了相当份额的灵性,即便不崩溃,也会跌落境界。
这就是鬼,想要抹杀,不但难度大,还需要用动用反复淬炼的真气,修行都嫌不够,哪舍得浪费在这种东西上?
那就以凶兵煞气消其灵性,也能达成目的。这种傻乎乎也就相当于皮厚耐杀的阴魂,不算可怕。可怕的永远是智慧,其他都好说。
继续镇守,又等出了一人,徐长卿转身离开,他前脚一走,后脚阿杜和阿哈身体崩溃,化作齑粉,冰雾涌动,山口之外的景致彻底被遮,通道就此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