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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吸气稳住自己心里的一片凌乱不堪,面上轻轻浅笑道“难不成方才君公子没吃饱,这回想要明目张胆的把我吃了?”
眼前的这一切对她而言都是大大的不利。
说不定她今夜里真的极有可能会被拆吃入腹的懒
可即便如此,她当真是一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当下,也只有坦白说出来碰碰运气了!
就在明玉暗自咬牙之时,却只听到那人嘴里发出类似疑惑的轻嗤“吃你么?”
明玉抬头看向那张带着清浅笑意的脸孔,陡然觉得额头的青筋几若蹦出来,
他在戏弄她!?
而果不其然,那个如月皎洁的男子上下的扫量了她一眼,更尤其在她的胸前停顿些许,先前邪魅的目光中早已经满是戏谑“你不觉得自己太过普通,实在是食之无味!”
刻意拖长了腔调的声音,更让明玉脸上挤出来的笑容彻底的僵住石化。
她知道
她一开始就应该知道
明玉瞪着他,瞪着那个人微笑轻拂间,俊美倾城的脸上更是明显昭彰的闪过一丝无奈“——若是本公子养你几年,或许可用!”
——可用?
明玉的嘴角暗抽,拼命的按捺住恨不得立刻就蹦起来的冲动,只是眼底里却早已经恨不得把这个男人抽筋剥皮。虫
好一句“可用”!
早晚一天,她要他为说过的这句话,后悔!
后悔!
如果可以,她真的现在便想仰天长啸!
“十三!”
便在明玉低头掩饰自己眼底里恨不得杀了某人的歇斯底里时,头顶上继续的幽声阵阵,便似乎刚才什么都不曾发生的淡然。
她想,若是旁人,恐怕此时便真的会崩溃了!
她深吸了口气,抬头时,脸上已经是笑意盈盈“君公子有事?”
此时已经起身站到她跟前的尹君月脸上的笑容似乎是微微一怔,只是随后嘴角轻挑“虽说我并不知你叫什么,可也便这么称呼吧——或许十三现在便后悔今日救我了!?”
“呵呵——”
明玉扯了扯嘴巴,权当作不曾听到他口中对她身份的质疑,皮笑肉不笑瞥他一眼“君公子当真是聪明无敌!”
既然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而他也说的如此直白,那她也没必要继续装傻卖痴下去。
只是没想眼前这人竟很自得的把她的赞美整个收下,微微颌首中,手中拿着的雪白扇面轻摆四溢。
“如此说来,君某倒真的深得十三心思!”
“”明玉嘴角抽了抽,扭头往桌上残留的饭菜上看过去。
刚才是她吃的太欢快了,竟然吃的七七八八。
如此情景下,她还真是好胃口!
“也罢,我便成全了十三所想”
而后头顶处的声音便让明玉低头游转在饭菜上的目光一滞,不得不抬头看过去。
但见他长衫撩摆,已经站到了门边上,正回眸看着她,那修长的身影即便如此也一如谪仙之姿,只是眼底里的戏谑此时一览无余。
“我便让你师兄妹见上一面,也免得十三对君某有所误会!”
明玉幽幽的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放在桌上的手掌忍不住紧紧的攥到一起。
她对他之所以如此容忍,无非便是因为他口中的“师兄”她的雷宇哥哥。
而他也是看准了,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对她,是不是!
——这个人,终究还是死死的抓着她的软肋。
而她,到底还是逊他一筹。
突然间,脑袋里闪过某个千古名句。
——既生瑜,何生亮。
呸!
丫的乌龟王八蛋!
夜色深浓。
差不多已经到了亥时。
寂静的树下。
明玉回眸看向身后不远处那一片村落,偶有暗色灯亮中,犬吠不闻。
在外人眼中,根本就是最普通不过的一偶偏地。而实际上,这个村落早已经成了那个“君公子”的密地。
“雷宇哥哥!”她清幽叹息。
“嗯?”身后的树旁,一袭青衣的雷宇现身,目光中幽亮闪烁。
明玉回头,一眨不眨的看向他“那个君公子,姓尹吗?”
瞬时,雷宇的面色变数变。
明玉看在眼里,此时已经不用雷宇再说什么,她便已经了然。
和雷宇哥哥相见,自是有好多话想要说,只是她问的这第一句定是雷宇哥哥所想不到的,那他的反应便是最对的!
“果然如此!”她点头,眼里些许落寞。
若非姓尹,他又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势力!她的雷宇哥哥又怎么可能会对他这般恭敬!
雷宇看着面前这个似乎已经太过聪明的女孩儿,微微皱起眉头“十三,你太聪明了!”
“我知道!”明玉点头,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曾经以为最可以依靠的男
人,低低一笑“你又会说我,女孩子太聪明,不好!”眼前的她,些许撒娇,些许妩媚,雷宇脑海中不由闪过多年前她好似只是恶作剧般的举动,便轻易的教一门大户在街头闹出笑话的情事,他抬起手想要捋去她头上的一丝凌乱,却只觉得喉咙一阵哽咽的窒息,终究停顿在半空中。
“雷宇哥哥?”明玉看着他,眼里已经开始有泪光浮动。
她的雷宇哥哥,从此也要和自己变得陌生了吗?
雷宇看着她眼里的那片晶莹,就如同此时心底里被狠狠的扎的刺痛。
他恨不得立刻就冲过去,不管附近那些域所的影卫,也不管之前那位“公子”对他说的那番言谈,他只想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就像是曾经那般的亲密无间。更甚者,拉起她,即刻便远离这红尘万丈只是,他不能!
雷宇嘴角泛出苦笑,最终,他的手落到她的肩膀上。俊逸的面庞上已经是一派轻松笑意。“这几年不曾和十三联络,也不知道你和师傅过的如何。现在你自己跑出来,师傅他定然是担心的了!”
许久之后,他便想,如若当初他不曾含着些许的阴暗来化解那片刻的艰辛,只是看着眼前的她,心里也只有她,那或许所有便会不同。
——她会是他的!而他也不用去承受那彻骨之痛!
可往往,便在那么一瞬间变得无法挽回,不可收拾!
而他终究也不能重来一遍!
雷宇哥哥只是佯装轻松的话,却在瞬间,让明玉觉得自己胸口再度狠狠的汹涌过来一片大浪,冲的她窒息不已。
师傅外公么?
朦胧的视线中,好似浮现出那一片的碧绿山野青草熙熙中,她的外公,她那前世今生,无论何时何地都会给予她笑容的外公便在那一钵黄土中,满是慈爱的低头俯视着那一片她十三年间不曾远离过的天地。还有她——
她点头,眼中的泪水却已经控制不住的沿着她的面颊滑下来,
“外公我,我再也看不到外公了!”
终于,她扑倒在雷宇的胸前,嘤嘤大哭。
而她伤痛至极,并没有看到雷宇在听到她口中的那声“外公”之后,瞬间惨白的面庞。
她刚才说什么?
外公?外公?
若非今日“公子”那般明白的道出了他那位师傅的身份,他定然不知道他那位崇敬至极的师傅竟然是那人。
只瞬间,雷宇觉得自己恍若堕入无边混沌之中,一片凌乱至极。
五年前,他拜在那位老人门下。
四年前,他知道了她--那位老人膝下的关门弟子阿九。
只是,他从不曾想过,那个和他一起喊着“师傅”的女孩儿,那个娇美动人,聪明可爱的她竟是那位老人的外孙女,那如此,她岂不是--
雷宇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只觉得眼前一片空茫。
而转瞬消散是,却好似看到了那样一副每每教他想起来便倍感温馨的画面。
——老人盘膝坐在石凳上,旁边盈盈起舞的便是她,而他,尚显年轻的面庞盯着那个舞动的身姿,久久别不开目光。
她,如画的面孔,肌肤胜雪,犹如清泓的双眸晶莹波动。
她,美目盈光,笑颜如花。
她,即便站在百花丛中,也犹显得美丽多姿。
“雷儿,为师百年之后,阿九,就交给你了——”
老人的声音还历历在耳,那犹如百花娇艳的面庞也娇羞无比“师傅,我要一辈子跟着你!”
而他却是呆呆的立在一边,看着那女子似嗔似怒的抬眸看向他“哼,别以为你见了我的模样,师傅也这样说了,就真的能霸占我!欺负我!”
只是即便她言语任性妄为,可却又是温柔善解。
“雷宇哥哥,除非是你真的不喜欢我,不要我!不然,我会一直等你的!一直”
四年前最后一次见面时,她的话,她眼中的那片柔光似水,便像是刀子般深深的刻在他的心口。
久久暖和着他,暖和着他的所有!
——雷宇的眼中隐隐含上湿润。
心头像是压上了千斤的巨石,即便他用尽全力,也移动不了分毫。
他苦笑,
想不到他竟早就便是被他的那位“师傅”给算计了!
而他曾以为自己这一生当中最美好的那瞬间竟也不过是一场梦境!
只是如此,梦境醒来,他如何面对他的家人!又该如何面对她!
他低眸,胸前早已经是一片湿濡,他看着怀里的人儿终于抬头,满是雀斑的平凡面孔上,那双犹如星空璀璨的眼眸里晶莹闪烁,更像是秋水般双剪明眸神飞。
师傅对他自是倾囊相授,他无语置问,只是若她不是那个人的女儿,若他身上不曾背负这血海深仇,或许,或许他
“雷宇哥哥,你喜欢我吗?”
女子清幽的声音便像是猛然击入心田的涟漪,缓缓荡漾。
雷宇却犹如被巨雷狠狠的击中,呆滞无神,久久的说不出一个字。
明玉看着拥着她的男子眼底里闪动的盈光,先以为是他知道了外公过世的消息而震惊,只是跟着她察觉到了他周身的僵硬,还有他眼底闪过的茫然无焦。便好似她明明就在他眼前,他也明明看着她,可他的神智早已经飞到天外,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又好似,他只是个躯壳。
多年前外公的话在她耳边一闪而过,她猛恍然。
而后,她抿起嘴角,撑起自己的呼吸,缓缓的站直了身子,远离了那个早已经变得僵硬的怀抱。
她扯开嘴角,满是泪湿的面庞上泄出一抹清浅的笑意。只是即便那样的面孔,仍让人心悸神动。“雷宇哥哥,你是在怪我吗?”
雷宇立在原地,虽不曾言语,眸间却似乎因她这话恢复了些许焦芒。
明玉看在眼里,便只觉得更难受了。
她盯着他,眼中即便晶莹含泪,可说的却是一字一句的清晰,
“是外公教我在你面前和你一样称呼他的,当初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当中一定别有原因!而现在我或许明白了外公的意思,因为外公一开始就知道雷宇哥哥你是朝廷的人,因为外公一开始就知道雷宇哥哥身负着很重要的东西,而那些便和我也有关!”
哽咽的话音里满是颤抖,雷宇却在此时,呼吸都几乎滞住。
他的玉儿啊!
你为什么偏偏这般的聪明!这般的让他的无所适从!
而雷宇着稍歇的异样,直叫明玉眼中的泪花又开始泛滥。
当初这个只曾对她温言以对,细心呵护,只会埋头认真学艺,更不曾对她有丝毫忤逆的男子在外公开口要他照顾她,他只一言不发之际。她便想过了各种可能!
只是何曾想过,她心中那最不可能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她把脸上的泪水一把擦了去,深吸了口气,脸上勉强挤出一抹只堪是苦涩的笑意“只是这样,根本就是什么都知道的外公还把我托付给你,那也就是说,外公知道你会对我好!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因为别人不知道,雷宇哥哥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又或许,我应该瞒着你,永远都不在你面前说出来外公和我的关系,可若是我这样做了,当有一天雷宇哥哥你知道了实情,那又会是什么情形?我不敢想!”
微风阵阵。
轻柔的发丝在她的脑后微微扬起,身上牡丹满园的云锦薄衣在夜色下缓缓荡出美丽涟漪。
明玉回眸看了眼身后仍僵立在树下的那个身影,眼里无力苦涩。
在她知道雷宇哥哥是为那姓“尹”的男人做事之后,她便想过即便把外公的事情告知他,也至少是在知道了雷宇哥哥的心事之后。只是不曾想,他只是一句淡淡的关切,便让她那般抑不住的伤心痛楚。
原来,他竟是比让她不远千里匆匆而来的那人还要重要!
原来,她根本就低估了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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