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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颜心赶过来,看到面色灰白的颜祁毅的那一刻,脑中“轰隆”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她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愣愣地看着宛如一个尸体的颜祁毅。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就这样出事了呢?前些日子她看到他的时候,他还生龙活虎、一脸冷漠的样子,现在这个躺在床上一点动静也没有的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是谁啊?不可能是她爸!明明,明明他那样的追求修士的大道,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出事?
颜心一点也不相信颜祁毅就这样去世了,不都说祸害遗千年么?她爸对她那样冷淡、无情寡义,怎么会这么短命!
“不,不可能的,爸爸他,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呢?”颜心一双眼睛脆弱迷茫地望着颜祁毅,脚步蹒跚地走到颜尚的旁边,她的腿有些发软,双手微微颤抖,一脸不可置信、倍受打击的模样。
林陌很快出现在颜心的背后,亦步亦趋地跟着颜心走动,他的眼神一刻没有离开颜心的脸,在看到颜心那副崩溃的表情时,心里一下子就难受起来了。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颜心。一如当初,他第一次对颜心产生好感的那刻,只想看到颜心发自真心的笑容。
颜心已经丝毫兴不起其他的念头,扑倒在颜祁毅的手背那,下一秒紧紧地抓住颜祁毅的手,张着嘴巴却不知道该如何呼喊的迷惘样子。
“爸!爸,你快睁睁眼吧,之前你不是说,我们一家人要好好相处么(一开始她们家其乐融融的时候颜祁毅曾经说过),爸,你还没有好好补偿我……爸,我不要你爱我了行不行,只要你活着,怎样都好……”颜心说着眼睛一眨一眨的,眼前似乎起了雾气,酸涩的感觉立马让她喉头一阵哽咽,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颜尚比之颜心还要崩溃,那是他敬重了这么多年的人啊。他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妈,全是他爸一手拉扯大,从小言传身教。颜祁毅不仅仅是他的父亲,更是他心里不敢反抗的存在。
他跪倒在地,眼睛里满是血丝地盯着颜祁毅那张仿佛无声无息的脸,脸皮都在抽动,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一时间走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莫小兰就在颜尚的身后,看向颜祁毅的眼神悲痛且有些惊恐,当她转而看向颜尚时,心里就只剩下心疼了。
这一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命犯太岁,糟糕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而颜尚一次比一次崩溃,她真的害怕,颜尚会从此一蹶不振。
“阿尚……”
这一声呼喊就在颜尚的耳边,可他却置若罔闻,面色扭曲犹如《呐喊》里的主角,神情悲苦的像是未来没有出路。
林陌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颜心旁边将她扶了起来,抱在怀里,嘴巴贴在她的耳朵旁边开始劝解。
“他还有救。”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道闪电,陡然照亮了颜心的心脏,她激动地揪住了林陌的袖子,显然是将林陌当做了救命稻草,脸上全是恳求。
“救他……救他,陌……”颜心慌张地喃喃说道,眼睛亮的吓人。
林陌安抚了颜心以后,嘴角稳当地从颜尚旁边走过,站在颜祁毅的床头,目光冷傲地看着生死不知的他。说心里话,如果不是为了心心,一点他是也不想救这个对自家亲爱的不好的老丈人!
“你要是想救他,就别在这嚷嚷!”林陌的视线从颜祁毅的脸上移到了还在碎碎念双目无神的颜尚身上,语气是一点也不客气的呵斥。
颜尚顿时凶猛地看向林陌,那一双冷静的眼眸早就睁的老大,犹如即将脱眶的厉鬼,眼神像刺刀一样射向林陌。但他没有疯狂地大喊大叫,反而撑起身子站了起来,紧紧地握住莫小兰的手,站在那里看着林陌动作。
没有颜尚的噪音打扰,林陌右手伸开,中指点在颜祁毅的额头。指尖微微发光,一道道橙黄色的灵气朝着颜祁毅的眉心处涌去。
颜祁毅仰躺在床,深蓝色的格子睡衣干净整洁,他的双手自然地垂放呀两侧,脸上的表情安静祥和,一点也没有醒着时的那些冷漠疏离。
那些灵气沿着颜祁毅的眉心,在他皮肤的表面若隐若现,形成一条条亮眼的丝线,就像是在他的血管里流窜一般。
他背后的颜尚三人,大气也不敢出一个,甚至都不敢移开视线,望着颜祁毅的目光充满了紧张与期待。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林陌做这个动作做了三个小时,身后的三人也都安静地站了三个小时,就那样睁大眼睛看着时间流逝。
颜心和颜尚从来没有觉得时间有这么漫长难熬过,三个小时像是三十年一样,尤其是他们的心脏,骤然紧缩,害怕躺在那里的那个人就那样突然地离他们远去,不敢放松。
“……刚才他是陷入了假死状态,如今我的灵力只能保证他再活一个月,一个月之中必须另找他法,否则月末一样活不了。”林陌的额头聚集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唇色有些变得无光,语气淡淡地说道。
颜心听到这话,突然松了一口气,只是提心吊胆地站了三个小时,她的腿酸麻在当场,动一动就像是被针扎。
“嘶……”颜心的痛呼不小心逸出嘴角,林陌瞬息间到了颜心的身后,将之揽在怀中,他一把将颜心抱了起来,冷着脸朝屋外走去,这里剩下的也该那个人的儿子处理了。
“啊!陌,你干嘛?你要去哪?”颜心并不想离开,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那个人她还放心不下,她想留下来照看她爸。
“送你回房!你是不是忘了你今天经历了一场战斗啦,还不好好修养,你是想第二个倒下么?”林陌严厉的语气响起,声音里包裹着疼惜,每一句话听着都是教训,实则是关心。
“可是我爸……”颜心焦急地探过林陌的肩头,看向颜祁毅,表情犹豫且担心。
“你爸那不是有你哥在么,你就别过去添乱了。”林陌挑眉,知道颜心想要过去照顾她爸,但是他不放心颜心的身体。
本就重伤刚刚治愈,早上还经历了脱力灵气耗尽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放任颜心任性地在外劳心劳力。
颜心被林陌这么一说,顿时瞪着眼睛,一脸控诉地看着他。心里的委屈开始蔓延,他这是――嫌弃她么?
她扭过了头,眼神定定地看着走廊,鼓起嘴巴、眉间忧郁。
林陌可不知道颜心想了什么,一路抱着颜心就往房间走去,用不了五分钟,他就将颜心很好地安置在她的房间里。
一碰到床,颜心自动卷了被子盖住自己,侧躺着用背对着林陌,沉默地一语不发。
“别耍小性子,把外衣脱了再睡。”林陌这命令的语气一出,颜心是动也不动,她心里的闷火是越来越旺,偏偏林陌不知晓。
林陌皱了皱眉,并没有掀开颜心的被子,而是直接将颜心翻了个身按住了颜心的手脚,隔着一层被子压了上去。
颜心被压地狠了,手脚所不能动弹,不想看到林陌的她被迫近距离面对林陌,心里有气的她眼里有着狠意。
“你给我滚!”颜心不管不顾地呵骂,像是要把自己心里的怒火一并发泄出来,之前看到她爸生死不知的恐惧加上脑补林陌嫌弃她的愤怒恐惧,这样的情绪积累,让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你说什么……”林陌表情阴鹜、目光深邃地看着颜心,眼底有一层浮上来的怒火,却被他生生地压抑住了。
颜心也顾不上害怕,只用一副受伤的防备的模样瞪着林陌。她现在脑子里一边想着她爸就要死了,一边想着林陌就要抛弃她了,整个人都处于抑郁之中。
“呼……心心,哪里不开心你跟我说,不要把自己憋坏了。”林陌渐渐冷静下来,明明知道颜心情绪不对劲,他再火上浇油的话,那还怎么解决。
“你不是不要我了么,你走啊!你还留下这里干嘛?我爸都要抛弃我们了,你是不是也不想跟我在一起了!”颜心眼角有些湿润,微红的眼眶像是红眼兔子,紧蹙的眉梢让她平添了三分戾气。
林陌诡异地沉默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不要她”的话,还有颜心这副笃定他要离开的质问语气――这都是什么对什么啊!
“心心,你从哪得知我不要你了?你爸那我会帮忙找办法救他的,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抛弃你,你别瞎想。”林陌柔和地看着颜心,一双眼睛一闭一睁,便是无波无澜的平静与深海一般的爱意,渐渐地让颜心也冷静了下来。
“刚才你不是嫌弃我给我哥添麻烦么?以前你从来不会这样说我的,还说你不是要抛弃我!”颜心委屈地抿着嘴唇,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质问。
林陌:……
他还真不知道颜心是怎么想的,刚才他说那句话的本意是为了让颜心安心休息,怎么就成了嫌弃,进而演变成了抛弃了?
“我只是想让你安心休息,不是嫌弃你。再说了,那些事情都有你哥忙了,你过去我怕累着你。”林陌好言好语地劝着,总算让颜心相信他不是要抛弃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