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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过后,换好长衫,束好头发,添重了眉色,稍微修饰了容貌,镜子里就出现一位翩翩少年郎,这要是拿把羽扇,还真有点士大夫的风流俊雅。
出来之后,白衫女子迎了过来。看到她的样子,明知对方是个女人,还是忍不住脸红。“左小姐,这边请。”
穿过走廊,进了客厅,范嘉德也已沐浴换衣,浅蓝色长衫穿在他身上硬是没有一点儿儒士风范,一种相声演员的风趣感扑面而来。看到左恋瓷走进来,手中的茶杯都拿不稳了。这剑眉星目美少年的画风是怎么回事?
“范先生有礼了。”左恋瓷抱拳施礼,然后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
“你这是易容?变性?”
变你妹的性啊!左恋瓷虽然吐不出脏词,但心里还是忍不住爆粗。“不过是稍微化了个妆!”
范嘉德心里那叫一个不平衡啊!当女人时漂亮也就罢了,化妆成男人也能这么帅气!他发现,她不仅是面容的变化,穿上男子的长衫后她走路的形态也有点不同,步子跨得更大些,走路的姿态更稳健,全然没有着女装时的柔媚之气。她也不是学表演的,怎么还会反串了!
“两位,我家先生有请。”
穿过客厅,又是一段走廊,走廊上挂着灯笼,灯笼里点的是蜡烛。发出的光很昏暗。此时天色全都暗了,透过长廊外的庭院还能看到点点寒星。
行至一个房间,领路人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一个清冷的男低音:“进来吧。”
他们俩早就幻想出高人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模样,进门之后,看到一位年轻男子跪坐在一方小餐桌前。在他左右两边分设了两个小餐桌。
“两位请坐。”
这么年轻,难以服人呐。
范嘉德请左恋瓷先坐,她坐到右边,左边的位置留给了范嘉德。
“两位远道而来,应该饿了,先吃点东西。”先生拿起桌上的一个铜铃摇了三下,便有侍者端着饭食进来。菜色很精致,还是温热的。看上去就知道这位“世外”高人是个讲究人儿。也就说明,这位高人并不像他自己标榜的那样超然物外。
左恋瓷挑眉,这种规格的宴请,她给八十分。扣除的二十分,是菜中无肉。她已经吃了三天素,现在只想开荤。
先生似乎遵从“食不言”的规矩,不管范嘉德问什么,他都不答。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桌上的饭菜。【愛↑去△小↓說△網w qu 】范嘉德识趣,静静地吃着饭不再多言。
左恋瓷早就练就了随遇而安的性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也就是了。不动声色地观察审视,越发觉得他只是在故弄玄虚罢了。然而,左恋瓷接受了多年的科学唯物主义教育,却还是对神佛有敬畏之心,对得道之人也颇为尊重。
饭毕,侍者撤下餐桌。范嘉德的腿早就麻了,想着这会儿应该可以好好坐了吧。谁知,侍者只是换了一个稍微大点的桌子过来。先生招呼他们聚拢过来,还是跪坐。侍者将茶具一一奉上。
左恋瓷的坐姿很是文雅,而且跪坐了这么长时间,她依然可以将腰板挺得笔直。
这是要饮茶了。左恋瓷看着他的泡茶的手法,堪堪只能算是尚可。她曾经师从普济寺的高僧净空大师,学的就是棋艺和茶艺。净空大师的棋艺闻名天下,茶艺更是精益,曾在泡茶时幻化了大夏山水图。她资质一般,学了五六成,也只能幻化花草虫鸟,定型的时间也没有净空大师那么长。
范嘉德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对方的一举一动在他看来都无比具有大师风范呐。至于高人到现在为止,说话不超过五句,也被他解读为:大师不肯轻易说话是怕泄露了天机!
茶饮三杯。
高人还在故作深沉,也不说话。范嘉德因碰了几次壁,不肯开口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放在自己麻得生疼的双腿之上。
“还未请问先生贵姓高名。”
“沐言。沐仁浴义的沐,言近旨远的言。”
左恋瓷嘴角微微一抽,兄台,你比我还能装啊!沐仁浴义,言近旨远,口气倒是不小。
短暂的沉默,左恋瓷再次开口:“沐先生已经看过照片了,是么?”
“是。”
“先生有何高见?”
沐言淡然地看了她一眼:“我说的,你信么?”
怎么就知道自己不信呢?她表现得没那么明显吧?
“信不信,关键在先生不在我。先生说得在理,我信。您什么都没说,我若说信你,那不成迷信了么?”
沐言同她对视了一眼,眼神幽深,像是能洞悉一切!
大师看着她,只说了四个字:“朝日夕落。”
左恋瓷一听就明白了,心中一惊,但还是很好的控制了神色。朝,清晨也;日落,去日也;晨去日,为辰也。
范嘉德不知道他怎么就冒出这四个字,没有想到这是个字谜,还以为跟他们问的问题有关。怎么也想不通啊。
“先生,您能否说明白点,我还是很疑惑啊。这术法跟太阳还有关系?”
左恋瓷刚要怀疑这是范嘉德与这位高人串通来骗她,听他说了这话,才打消了疑虑。
心中虽还有疑虑,但也不想让她窥探出更多关于她的事情。遂转移话题:“沐先生,何不谈谈您对血玉尊的看法?”
“这我不能说,我能说的,这与你有关,与他有关,答案,你须在他那里去找。”
“什么你和他?”范嘉德疑惑至极:“跟我们有啥关系?”
“能说的我都说了,我该休息了。”说着话,已经端起了茶杯,这是送客了。
“欸,我”
左恋瓷轻轻拉住他的袖子,将他牵引出来。脚麻得刺痛,每走一步都像是行走在利刃之上。
范嘉德小声说:“怎么他说的我都听不明白呢?该不会是蒙人的吧?”
与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不能相信这人是世外高人,但他说的,又真像那么回事儿。她脑袋里只是回响着:答案,你须去他那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