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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中久无声息,我轻手掀开被子的一角,心爱的小人儿已然熟睡,哭红的眼眸中仍有珠泪盈眶,小脸蛋上也有湿痕残留,小嘴的双唇紧抿着,像极了她平时对我撒娇、坚持索求某种东西的模样。
我不知道青丝有否真正听到我那一席话,自从那一晚起,青丝再没有和兰叔叔他们哭闹,对我也一如往常,不,是更胜往日地亲密痴缠,唯一不同的是,她比往常沉静了许多,或许,小青丝已经逐渐开始长大了。
面对这样的情形,无能改变现实的我只能被动地等待着离别时刻的来临。这时候我甚至发觉,自己的内心原来比小青丝还要脆弱无助。煎熬中,那一天终于来到了。
不想离别的我无法推脱地将兰叔叔一家送上了飞机,也亲手将我最心爱的人送往飞向加拿大的旅途。
茫然地望着远去的飞机,我一时悲从中来,任由泪水盈满眼眶,在风中悄悄滴落、风干。
在此一刻,我方才真正明白青丝于我,是如何的弥足珍贵!锥心的疼痛使我艰于呼吸,伊人已渺,空气中依稀残留着青丝在风里飞散的馨香,而夜幕,不知觉间已然降临。
一路长灯,烙印下形单影只的背影。星夜温柔。和风送暖、碧水柔波,畔草青青、杨柳依依,风里飘摇的秋千依旧,冷落的胸怀却无人偎依。
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更生。
我驾着车缓缓地在路上爬行,漫无目的地在这早已熟识了的异乡城市游荡,今天下班的时间比往常早了许多,一时之间,不想回家的我,无法找到更合适的去处。
这个城市比之四年前更加拥挤,虽然是车辆相对较少的外环线,仍然时有交通堵塞的状况发生。
其实于我而言,内心倒希望车道更拥挤些,身处于嘈杂的车鸣人声中,我心底深处的落寞也许会淡却几分。
可惜天不遂我愿,今天的道路异常冷清,我的车一路畅通无阻,抬手看看手表上的时针正指向下午4:30分,方才苦笑了下,这个时间段再要堵车的话,这个城市的交通恐怕就要瘫痪了。
这城市我虽然逐渐熟悉,但是这城市里的人于我,却仍是陌生。无处可去的我,最终还是将车转向回家的方向。
将车停入车库,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一阵冷风迎面刮过,阴冷刺骨,已是晚冬时分了,年关将近,我是该回到家乡远离回忆,还是要继续留在这城市默默等候?
我推开了房间的门,也不拉亮灯,直接躺倒在自己的床上,任由黑暗将我覆盖。
冬季的夜晚,深深的寒意似乎透过厚重的窗帘,向房间内渗透,浑身疲惫的我四肢有些麻木,心却感受到一股落寞的凉意。
我想让自己在黑暗中慢慢沉睡,却发现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我叹了口气,有些东西,即使是无边的黑暗,也无法将其完全掩盖或隐藏。
无奈之下,我还是勉力从床上爬起身子,拉亮了房间里的灯,期望它能带给我一丝温暖。
我缓缓乍动着双眼,骤然闪亮的灯光令我有些不适,一会儿之后,我双眼适应了房间里的明亮,迷茫的视线却在床尾书桌上形成定格。
书桌正中放着一个小书架,上面只孤零零地放着一本书,与书架两侧堆放的厚厚一叠文件及资料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淡黄色的书皮有些破旧,但没有沾上灰尘,可能是经常被翻看的缘故。
书本封面上显目的三个黑体大字:少年游,还有几行小字:作者黄易;远方出版社云云,简陋的封面设计以及装订无不显示着它是一本地摊上买来的盗版刊物。
我忍不住爬过身子,转到床尾处,伸手取下那本书,珍而重之地拂试了一下封面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轻轻翻开书页,不意外地,里面掉下一张经过塑封处理的照片。
我凝望着眼皮底下的照片,喃喃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整整四年了,青丝,我们虽然没有死别,然而今生,我们还可以再次相见么?即使再见,我仍是我,你是否依然是你?”
冰冷的空气中,滴落在照片上的液体已经不带任何余温,彷佛要冰冻般凝结在一张芬芳灿烂的笑颜上。
一头乌黑纤长的青丝如云披散于肩后,纯洁晶亮的星眸盈满笑意,一对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红嫩的嘴唇欲语还休,正是我梦绕魂牵的青丝!
照片里的青丝整个身子都靠坐着偎依入我怀里,脸上的笑颜灿烂过春花;我半蹲着腰,双手紧搂着青丝香软的娇躯,眼睛凝望着青丝的笑颜,满是宠溺和爱恋,方才醒觉,早在不知不觉中,我已对青丝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可笑我要一直到青丝随着父母远走加拿大,离我而去的时刻才发觉这一点。
错恨难返,当初我若是坚持请求兰叔叔和兰姨将青丝留下,他们虽然未必会应允,但至少,我现在心中不会如此悔恨和不甘。
整整四年了,我从学校毕业后,找了一份工作,为了不让自己有太多的时间悔恨,我发疯试地投入工作,将自己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工作和学习上,无心插柳下,工作业绩深受老板赏识,最近已经被提拔成部门主管,而这,却并非我所与所求。
四年来,我收到过青丝很多的来信以及电话,我们仍保持极其密切的联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是青丝学业繁重,我们之间的通信大量减少,电话也很少打来,尤其是半年前,青丝来了一封短信,说她自己正在实现一个计划,将会非常忙碌,之后半年来都几乎没有主动联系过我。
对此感到无奈的我,打电话给兰叔叔兰姨询问她的情况,得到的也只是她现在正忙于学习,却不清楚她具体在忙些什么。
我内心中隐隐有种将要失去她的预感,心痛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徒劳地被动等待,让那无情而落寞的岁月将心中的柔情伴随着思念的痛楚一起尘封淹没。
回想着与青丝过往的点滴,这才发觉所有的一切并未从我心中淡去。时间也许令很多事物褪色改颜,终究它也并非无敌,在刻骨铭心的记忆面前,它同样渺小且无能为力。
伊人笑颜依旧,身影却远隔天涯。自古以来物是人非的故事重复上演,身在局中的人,除了伤悲,心痛无力,无法忘却之外,唯一能做的只有逃避和隐藏。
我拿起照片,小心翼翼地将它从塑封壳里取出,在它洁白的背面提笔写下两行字:青丝不共风华舞,芳草年年与恨长。
时光易逝,年华易老,而思念却愈积愈多,满盈心胸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只有在午夜梦回或者寂寥无人时分,方才逐一浮现,清晰得令人刺痛。
我默默无语良久,最后长叹了口气,轻柔地将照片放回书本里小心夹好,重新放回书架上。
找出闹钟将时间调向六点,没有太多的时间悲伤,明天还得起个大早,晚上早点睡觉仍显得必要。
今天远在家乡的老妈打电话给我,说是有个朋友明天一早的飞机到本市,让我去帮她接人,还说是我认识的,可恨的是没等我拒绝或者询问详情就挂断了,再打回去也是顾左右而言他。
尽管心中狐疑兼牢骚满腹,可老妈的命令不敢违抗,下班前已经向公司请好假,明天一大早就自动得到机场接人去。
只期望老妈别又给我玩什么花样,近几年老妈到处找人拉我相亲,弄得我实在心有戚戚焉!
拉灭了房间里的灯,我将自己整个人埋入厚厚的棉被中,黑夜暗无声息,孤单的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被长久掩藏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一幕幕反覆重演,我紧闭上眼睛,却止不住盈眶的泪水。
昔日重现,已注定今晚将是个不眠之夜!
我望着机场内熙熙攘攘的人群,眉头微皱了几下,候机大厅内虽然暖气和排风设施良好,仍然令我感到一阵茫然失落,有着些许不适。
我要接的航班已准时到达,飞机上的乘客陆续走下滑梯,不一会人流过半,我远远地站在二楼的电梯口,懒散地靠在一个布满广告标牌的大圆柱上,遥望着匆匆走下飞机的行人。
看似一直冷眼旁观的我,此时心中却充满着一阵异样的感伤,四年前,也是在这个机场,我送别了我本该一生珍守的人。
如今,我再次来到这曾令我魂断神伤的旧地,将会是谁出现在我似曾相识的视线中呢?
“咦?乘客怎么都下完了,连飞机上的值班人员和漂亮的空姐们都下了,没见着我认识的人啊?”
我摇摇头,心中暗自抱怨老妈,没事老给我添乱,搞不定是记错飞机航班了,这回人不知道是哪个,又没有任何联系方法,真让我进退两难啊!
我犹豫了半晌,决定还是再等一会,毕竟,此刻耽误一点时间的无聊,远比空手而回受老妈疲劳轰炸的荼毒要便宜得多,况且半途而废也绝不是我做事的风格,只是,对于那件事,我终生难忘的那件事,我是否可以算是半途而废?
不知不觉间,机场里的行人已经三三两两地散去,而我理应熟识的人并没有在这班飞机下客通道上出现,我摇头苦笑了一下,这两天也不知是怎么了,老是想起沉睡许久的旧事,也许都是老妈到处胡乱安排介绍相亲惹的祸。
我直起身,走向机场大厅内的服务台,想要向服务台小姐咨询下一次航班将会是何时抵达,同时拿起手机,拨通了老妈的电话
“啪。”地一声,我的手,不,我的整个身子都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几乎无力站稳,半踉跄着倚靠在服务台旁,甚至连手里的手机也无法掌握,任它掉落地面,四散分裂。
毫不理会机场服务小姐在我耳旁的惊呼,我挥手甩开她们的扶持,眼睛呆呆地凝视着机场大厅一侧通向盥洗室的拐角处,大力地喘了几口气,伸手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忽然不顾一切地死命狂奔而去。
一身白色披风外套,黑色的休闲牛仔裤裹住了修长柔美的双腿,上身里面是粉色的高领羊毛衫,乌黑闪亮如墨玉的青丝随意披散而下,延伸舒展至纤细的腰间,微微随风轻拂,飘逸如仙。
天然纯净,洁白无暇的脸部肌肤上湿痕隐隐,嘴角抽动间,绽放出璀璨如花的笑颜,一对晶亮的星眸泪光盈盈,微红的眼眶满是惊喜、爱恋、怨怼、娇嗔、不甘
冲到与眼前的伊人面面相觑、呼吸可闻的间距方才止步的我,同样地百感交集、心潮翻涌,最终盈满充斥整个脑海心湖的只有一个激烈的声音:
“是的,她是青丝!她就是我今天,不,今生苦苦等待的人!青丝,我最钟爱的青丝,她已经回来了,再次回到我的身边,就在眼前,就在此刻!”
望着眼前的青丝,我心底无法抑制地涌现出一股狂喜和强烈至近乎痛楚的柔情,无法言语的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冲前将她紧拥入怀,用力地搂住她的腰,贪婪揉捏抱紧,迫切地想要将她整个融入我的生命!
忘断伊人来远处,如今相见无他思。我愿一生珍爱的人儿,她终于回来了,回到我的怀抱!这一次,我绝对不放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