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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住院部楼下,手提大包补品的张雷匆匆走向电梯,突然,一个瘦小的人影迎上来,拦住他的去路。
“你是谁?”张雷迷惑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张雷叔,我叫阿琳,是蕙姐店里的”阿琳紧张地道。
“哦,我记起来了。”张雷拍了下脑袋:“你在这儿做什么?”
阿琳显得有点手足无措,似乎不知该怎么开口。视线游移了好一阵,她才终于下定决心地道:“张雷叔,是蕙姐叫我来的,说有事要跟你说。”
“难道是小晨?还是什么?”张雷连忙追问。阿琳拉着他走进电梯:“我也不知道,呆会儿让蕙姐跟你说吧。”
两人来到张晨病房下一层,阿琳推开一间病房,对张雷道:“就在里面。”见孙蕙竟然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见自己,张雷的心霍霍地跳动起来,他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跟着走进去。
病房里空无一人,张雷很奇怪,他刚要问,却听身后“碰!”的一声,阿琳反手关上了门,背靠门板盯着他。“你蕙姐呢?”张雷迷惑的问道。
“张雷叔,我”阿琳走上两步,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他。被这个小女孩的动作惊呆了,张雷一时手足无措:“你这是干什么?”
阿琳死死地搂着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张雷叔,我喜欢你,这里没人,你、你抱我吧”
张雷惊呆了,连忙慌乱地把她推开:“你在说什么,快放开我!”阿琳却死搂着不松手,只是连声道:“叔叔,抱我吧,求求你抱我吧”
几次推搡未果,张雷既莫名其妙,又有点生气。他用力把阿琳推倒在地,怒声道:“赶快给我滚开!”
阿琳呆呆地坐在地上,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望着张雷,突然嘤嘤地抽泣起来。
对方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阿琳一哭,张雷慌忙蹲到她面前:“别哭,别哭,究竟是怎么回事?有谁逼你吗?跟我说。”哪知阿琳突然做出一个让张雷大吃一惊的动作。
她一把扯开自己的t恤衫,露出少女秀美的鸽乳,跟着高声叫道:“救命,强奸,强奸!”事发突然,几秒钟内张雷大脑一片空白,跟着他才反应过来:这小女孩想陷害自己!
他又急又怒,一边挣扎着推开阿琳,一边想要起身:“你胡说什么!”阿琳向前一扑,顺势和张雷滚倒在地,嘴里还在高呼:“救命,强奸啊!”张雷刚刚才减刑从监狱里放出来,目前还处于警察的监视期,决心改邪归正的他做什么都小心翼翼。
加上好容易获得孙蕙母、子的原谅,本可以过上幸福的日子,哪知不知哪里跑来这个小女孩,竟然想陷害自己!
他的脾气本就火爆,虽然明知就算招来警察,只要收集证据就能证明自己无罪,但难保不会因这件事给自己和孙蕙的关系蒙上阴影。
他太在乎目前的生活了,惊怒交集下,张雷终于也失去冷静。他愤怒地一把推开阿琳,这一下用尽全力,阿琳瘦小的身子撞上墙壁,差点背过气去。
然而单纯的她这时还想着完成李正的嘱托,张口又要叫。张雷狂怒地抓着她的肩膀,拼命摇晃:“为什么你要陷害我?是谁指使你的?说!我们究竟有什么仇?我找到了老婆还有儿子,我已经洗手不干,再也不想回到以前的日子了,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我?说!说啊!”
在他近乎疯狂的摇晃下,阿琳瘦弱的身体一下下撞着身后的墙壁,脑袋撞得怦怦直响。她哪受得了这么粗暴的撞击,很快就出现昏迷状态。
“啊,疼,好疼,停手”阿琳迷迷糊糊地哀求道。然而狂怒下的张雷已失去理智,他血红着眼睛将阿琳狠狠向旁一摔:“说!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咚!”的一声巨响,阿琳的后脑磕上金属柜子的桌角,她身体一震,靠坐着柜子缓缓软倒,后脑勺在柜身拉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鲜血终于让张雷冷静下来,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呆看着倒在地上的阿琳。从她脑袋后面,一滩血迹正不住扩大。“啊!”突然,从他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一个闻声赶来的护士看到上衣破碎,满头是血倒在地上的阿琳,以及红着眼睛,牛高马大的张雷。想起刚刚听到的女孩“强奸”的呼救声,她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快来人啊,有人受伤了,快叫保安!”她惊恐地看了张雷一眼,转身就跑。张雷没有解释,也没有追出去,他呆呆地望着陷入昏迷的阿琳,满脸死灰的坐倒在地
楼上的病房里,孙蕙突然听到楼下传来闹哄哄的声音,不禁奇怪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
李正对她道:“我们下去看看吧,蕙姐。”“可是小晨”孙蕙为难地看了张晨一眼。“走吧,蕙姐,你应该去看看。”李正意味深长的说道。
他奇怪的表情让孙蕙心里隐隐昇起一丝不安,犹豫一下,她匆匆对张晨嘱咐几句,便向楼下跑去。这时,下一层楼道已围满密密麻麻闻讯赶来的人,很多人都在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孙蕙心里的不安愈加强烈,她奋力分开人群,来到出事的病房。眼前所见,立刻让她呆住了。房间里,几个医生正对躺在血泊中的阿琳急救,张雷被三个保安死死按在地上,一个保安正在打电话报警。
“张雷!发生了什么事?阿琳怎么会在这里?”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勉强抬头看了孙蕙一眼,张雷黯然道:“小蕙,对不起”
“怎么回事?他做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抓着他?”孙蕙疯了般拉着一个保安连声问。
那个保安道:“这家伙强奸未遂,就把小女孩给打成这样。”孙蕙不能置信地望着张雷:“张雷,是真的吗?”
张雷只是苦笑:“我是被人陷害的,她在楼下拦住我,把我骗到这里,我太冲动了,一时失手就小蕙,对不起”
孙蕙呆呆地看着他,突然转身跪到阿琳身边,抓着还在昏迷的她,不住道:“阿琳,这是怎么回事?谁让你这么干的?”
几个医生赶紧拉开她:“伤者脑部受到撞击,引起颅内出血,马上手术!”
两个护士用担架抬起阿琳,和几个医生匆匆向急诊室跑去。同时,那几个保安拉起张雷,要带他下楼移交给警察。
孙蕙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只是抓着张雷不住地哭,就像一个走失的小孩。张雷最终还是被带下去了,围观者也逐渐散去,只剩孙蕙还在病房里无助地哭泣。
“蕙姐”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孙蕙呆滞地转过头,李正站在门边,满脸歉意的看着她。突然间,孙蕙什么都明白了。
“是你!”她尖叫一声,像头母狼一样扑了上去:“是你,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陷害张雷?看你把阿琳害成什么样子了,为什么?!呜呜呜”
李正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木然站着,任由孙蕙疯狂地在他身上撕打、咬扯。“蕙姐,我都是为了你”半晌,他才呐呐地开口。
“闭嘴!”孙蕙一巴掌打断他的话,她一步步后退,就像望着一个可怕的恶鬼:“我看清楚了,李正,你是个疯子,是该千刀万剐的禽兽!”“蕙姐。”李正想拉住她。
“别过来!”孙蕙尖叫一声:“你过来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她的眼神明白无误地告诉李正,她是认真的,所以李正唯有停步。用仇恨的目光瞪着他,孙蕙转身向楼上跑去。
楼下,接警赶来的警察将张雷双手铐上,正要往警车里带。
“爸爸!”突然一声大叫从楼上传来。孙蕙和张晨站在窗前。张晨声嘶力竭地大叫:“爸爸,我和妈妈会等你的!”
张雷身体一震,八尺高的汉子刹时泪流满面。他踌躇一下,没有转身,毅然钻进警车。
一直到警车驶离医院,还能听到张晨的哭叫。楼下,李正抱着膝盖,面无表情地坐在楼道,望着病房里那滩触目惊心的鲜血。
张晨的哭喊一遍遍回荡在他的耳边
一个月后。
“正哥,我要走了。”阿琳提着一个旅行包,对李正道。李正坐在桌前,认真地翻看一本复习资料,闻言道:“哦,伤都好了么?”
“好得差不多了,爸妈要接我回乡下。”阿琳笑着。“那就好,一路走好。”李正还是没有回头。“嗯。”阿琳点点头,迟疑一下,她突的走上一步:“正哥,我”
“阿琳,你怎么还在这儿,火车要开了。”突然,一个老农模样的老年人从后面走来,打断阿琳的话。
看她站在李正房间的门口,老农奇怪道:“阿琳,这是谁?”“爸,他就是李正老师。”阿琳说。
“哦,是李老师啊。”老农热情的道:“阿琳以前来信总提到你,说你是大学生,有文化,对我家阿琳很照顾。我在这里谢谢你了。”“伯父,阿琳回去以后怎么办?”李正突然问。
老农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看看垂头站在一旁的阿琳,他对李正的背影道:“这次出了这么丢人的事儿,和她一起打工的几个丫头都是我们村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虽说阿琳没出什么事儿,但一个大姑娘家,谁还会要啊。隔壁村的村长家有个儿子,脑子不大好使,30多岁还没找到媳妇,他家愿意要阿琳,后半辈子也算有个保证。唉,这丫头,命薄,就认命吧。”老农絮絮叨叨地道。
啪!李正手里的圆珠笔硬生生折断,他仰头吸了口气,平静的问:“阿琳,你愿意回去吗?”阿琳勉强笑笑:“放心吧正哥,我会照顾自己。”
“那你走好。”“好了,快走吧,丫头。”老农拉着她转身:“命,这都是命!”走了两步,阿琳突然挣脱老农,跑到李正身后,死死从后面抱着他。
“正哥,我那天想告诉你的是,我、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她在李正耳畔幽幽地道。李正就像没听到一样,一动不动。“我,我会把他生下来的!”阿琳说着,已是泪流满面。
“哎呀,你这丫头,还不快走!”老农在后面跺脚催促。“我走了,正哥,你自己保重。”阿琳又紧紧搂了他一下,站起离开。
一直到传来两父、女下楼的声音,李正还是没有动一下,也没有回头。楼下,孙蕙和张晨提着大包小包的换洗衣服,坐上出租车。
“妈,听爸说,他在监狱里表现很好,4年后就可以出来了呢。”张晨拉着母亲的手道。孙蕙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你愿意等爸爸吗?”
“愿意!”张晨点点头:“等爸爸出来的时候,我就要考大学了。到时我要考最好的大学,做为爸爸出狱的礼物。”
“嗯,乖孩子,我们等你爸爸出来。”孙蕙擦去眼角的泪水。“走了吗?”司机回头问。
“嗯,走吧。”孙蕙点点头,说着,她忍不住抬头望向二楼某扇窗户。窗户紧闭,拉着厚实的窗帘,在炎热的下午纹丝不动。
“老师一个月没有下楼了。”张晨也学她抬头,担忧地道。
“走吧。”孙蕙摇上车窗,对司机道。楼上,呆坐桌前的李正看着出租车驶离,突然像痉挛一般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身体一点点软下去,最后整个人缩在桌下。
他抱着头,全身发抖,就像在躲避能把自己吞噬的恶魔。窗外,一只声嘶力竭鸣叫的夏蝉嘎然而止,悄然从树上坠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