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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山下桃源村。
空山新雨后,天阴地潮,凉爽湿润。
静谧的桃源村上空,一缕缕炊烟缓缓升起,农妇们正烧火做饭,准备提携至田里给劳作的人享用。
广漠布满积水的平畴上,白鹭翩翩飞翔,茂密的树林中,众鸟齐鸣,互相唱和,一幅无忧无虑、怡然自乐的景象。
杜仲齐躺在千草堆上,意态闲散地哼着小调,还不时甩着钓竿,给前头拉车的秃驴一根红萝白当犒赏,奖励它尽忠职守,奋力驮车。
“秃驴呀,你得再走快些,咱们才赶得及在香儿弄些怪怪料理荼毒我们的胃前,告诉她食物已买好,免得她心血来潮,煮些和馊水有得拼的东西,到时苦的是咱们。”
秃驴心有戚戚焉,感慨地应了一声,吞下甜美多汁的“佳肴”迈开步伐朝山坡上的茅草屋前进。
秃驴,是一只顶上无毛,连后颈也无半根毛的公驴。
它原叫毛驴,体格健硕,毛发乌亮,是桃源村身价最高的单身驴。
好景不常,它心爱的毛发,在一次梅香小魔女借它“家”烤地瓜时,烧个精光,成了名副其实的“秃驴”
从此,再没有母驴肯瞧它一眼。
它的美好驴生全毁在梅香手里,成为一只欲求不满、极度哀怨的驴子。
苍然翠碧,深深绿竹林在望--到家了。
“咦,这是什么味道?”杜仲齐嗅了嗅空气中传来的阵阵香味。
烤鸡?香儿杀鸡了!
不可能!她对那一窝“长大成鸡”的宝贝们,疼爱保护得很,连他偶尔要偷颗蛋进补,都会被她的眼泪攻势刺激得良心不安,觉得自己是十恶不赦、罪孽滔天的大坏人。
她这个“鸡妈妈”不会杀子,那他家屋前空地上的袅袅炊烟,做何解释?
“小爹爹你回来了!这翅膀和鸟腿是我特地留下来孝敬你的。”梳着双髻的娇俏少女,娉娉婷婷地跑到杜仲齐身旁,献宝似的捧着香喷喷、热腾腾、泛着黄澄油光的食物给他。
“鸟腿?这是烤小鸟?”这只“鸟”好像有点大,是什么“鸟”?
她该不会把在后院垂柳歇息,吵她不得好眠的乌鸦烤来吃,以报“熊猫眼”之仇吧!
杜仲齐张着疑惑不安的瞳仁望着她。
“是呀。哎哟,放心啦!我有问砍柴下山的黄大叔,他说可以吃。”也才失败过八次而已,吓成这副模样,要对她有信心。
梅香张着鼓励的眼神,望着杜仲齐。
“哦。”既然有“正常人”做保证,那吃了应该不会猛跑茅房。
杜仲齐对梅香的懂事,报以粲笑。
“啊,这是它带来给你的。吃吃看,我有涂酱料,很好吃哦。”梅香把一张纸条和一只鸟腿交给杜仲齐,双眼眨巴眨巴地等着他的赞美。
“嗯--香儿你这次成功了,叶大娘的确是个好师父。这只飞离肉质鲜美、有弹性,再佐以叶氏独门沾酱--嗯,好吃!香儿,你有进步。”饥肠辘辘的他受不了香味诱惑,先咬了填饱肚子要紧,管它是什么鸟。
受到称赞的梅香,高兴得咭咭直笑。
将整只鸟腿啃得一丝不剩,他才想起手上的纸条,入目一瞧,他的好心情顿时消失,脸色凝重。
“怎么了?”感染到他的低沉情绪,她担心地问。
“小弟出事了。”他失神地看着手上的纸条和“鸟骨头”然后,双眸越睁越大、越睁越大。
“梅--梅香,你说这纸条是它带来的?”他脸色发青,犹带一丝希望地指着手上的“残尸”期望她摇头否认。
梅香彻底摧毁他的希冀,头点得很勤劳,还咧嘴大笑。
“啊--我完了!我会被老大砍死,我竟然吞了他的信鸽。小白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信差呀!这下换我要死无全尸了。小白,对不起呀--”杜仲齐抱头鼠窜,急着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知道自己又闯祸的梅香,正一步步后退,想趁着杜仲齐头脑清醒,抓到她前溜之大吉,可惜,功亏一篑。
冷静下来的杜仲齐,正捉着她的小辫子,阴恻侧地对她笑。那笑,令她毛骨悚然。
“要死也要找个垫背的。梅香姑奶奶,我慎重地告诉你,脚上有绑东西的小鸟不能吃,那叫鸽子,通常是外界与我联系用的。嘿嘿嘿--当下,我要给你一个超级任务,限你在我回来前,训练好你的小鸡兵团,让它们取代小白,不然--”他双手叉腰,脚踏三七步,很地痞样地盯着她。
“不然怎样?”梅香小心地问。小爹爹的表情很邪恶,一定不怀好意。
“我就把它们全吃了!”他大叱,
“真凶!”梅香捂住耳朵,哀怨地横了他一眼。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桃源村没鸽子,她怎么晓得那不可以吃?真是好心没好报!自己还不是嚼得津津有味。
梅香对杜仲齐的背影做鬼脸。
这个天真过头、思路异于常人的惹祸精,总有一天,他会被她给活活气死。
杜仲齐的迈步,又重又急。
“你要去哪,小爹爹?”望着他越走越远,梅香发问。
“找弟弟。”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那我怎么办?”这不能吃,那也不能碰,她会饿死的。
“找叶大娘救济你。”
“她去别的村落给她女儿坐月子,下个月才回来。”梅香引吭大喊。
“天杀的!”杜仲齐停下脚步,忿忿地生闷气。
梅香小跑步地赶上他,牵起他的手,快乐地偎在他身畔“我最喜欢小爹爹了。”
看她对他甜笑撒娇的可爱模样,他心中再大的气也消失大半。哎,孽缘,真是孽缘!
叹了口气,杜仲齐对梅香说:“折回去带些衣裳,山上天气冷,我们不知要待几天呢!”
“好。”梅香乖巧地点头,跑回屋里捆包袱。
小爹爹不气了!她的“孩子们”性命无虞。
哼!当她是白痴。鸡能在天上飞,那鱼都可在陆上走。
嘻,她就知道,面恶心善的小爹爹见不得她吃苦。叶大娘的女儿,下个月才生小娃娃,哪有这时坐月子的。笨蛋!
“小爹爹,你永远逃不出梅香的五指山!”她右手握拳,笑得十分得意。
站在路口等梅香的杜仲齐,忽然起了一阵莫名哆嗦,他有预感,他即将大祸临头。
“师父,他会不会醒过来?”
“不知道。”
“那她呢?”
“问你呀。”
“师父,我们交换好不好?把他交给我,我对他比较有兴趣。”
“不行。你想让后山多一座土丘?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绝佳的试验品,怎能轻易让出。”
“医她很没有成就感!只是一些皮肉小伤,她根本是悲伤过度不愿清醒。师父,这棘手的个案还是交给你,徒儿甘拜下风。凭你笑闷罗响当当的名号,一定可以让她苏醒,这看病治心乃行医济世者最高境界,诊治她,非你莫属,徒儿不敢掠美。”
“少拍马屁。医治他,挑战性比较大,这可是跟黑白无常抢人哪。要是能把当时刚断气的他救活,那才不枉费我与阎罗王争人的名声。哈哈哈,光想就令人兴奋!”
“那他为什么还醒不过来,一副死人脸?已经三天了,这就证明你的方法有误,应该让我试试。我可是太师父口中所说,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青出于蓝,说不定,在我手里医治,不到一天就可活蹦乱跳--你是怕丢了面子,才不让我接手对不对?你该退位了。”
“死小三你懂什么?天机不可泄漏。”
“天机?哦--师父,你又乱配处方,把他当药人试。太卑鄙了!也不知会我一声,那我也要拿她做实验。”
“随你。说我卑鄙,要是让他们转醒,还肯乖乖让我们试药?你这颗笨脑袋,还自称天才。”
“对哟,师父,还是你英明。”
“当然!我吃过的盐,可比你走过的路多。谁叫这方圆百里,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死的死,逃的逃,见到我们像看到鬼一般,躲得连个影子都瞧不着,只好委屈他们了。”
“这要怪你医术不错。”
“医术不错!你说的是什么浑话?别忘了后山的坟冢,都是谁的杰作!”
“别全推给我,起码有十座与你有关。”
“是可忍,孰不可忍!好,咱们师徒来比赛,看谁先把手中的病人给救醒,输的人要洗一个月的衣服,砍两个月的柴,烧三个月的饭。”
“好。谁怕谁,比就比!”
“哼!”“哼!”
醒来!他没死;他没死!快醒来。
谁?是谁一直在她耳畔重复说这两句话?不,她不要睁开眼,她不想承受这浩瀚穹苍的无尽悲凉。
先是娘,继之是爹,再来是他。她的挚爱都走了,留给她一次次撕心裂肺的痛楚。她累了,不论身体或精神上,这里很黑、很暗、很安全,她只想长长地、静静地待在这里,不要吵她,让她安息。
“已经睡四天了,你给我醒来!醒来!快醒来!”小三猛摇女子的双肩,想把她晃醒,奈何撼不动她求死的意志。
“可恶!气死我了。”他吁吁喘气,顺道瞄一眼隔壁病床。
糟糕!师父不试药后,那男子恢复神速,脸色越来越佳,再这样下去,他不是输定了?
为求胜利不择手段。他爬上病床掀开布帘,将男子与女子的手互握,对着她耳畔大喊:“他的体温是热的,你昏迷前搂抱的男人没有死,那个佩戴白色古玉的男子还活着,动动你的右手感觉看看。”
白色古玉?
“好漂亮,这是块莹洁无瑕的极品白玉。”
“那是杜家的传家物,我们三兄弟各有一块。”
“三爷你做什么?我不能要。”
“这玉我从小不离身,它贴着我的心口放,蕴涵我的热情。如霜,你是知心人,只有你够格拥有它。”
“我只是个下人--”
“这块传家宝玉只传媳--”
那块曾熨贴在她心房的美玉--三爷没死?
“三爷--”如霜霍然坐起。
“你终于醒了!这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还一点都没错,用在医心病也行得通。哎,差点累死我。”小三喝口茶润润喉,坐在竹椅上,仔细地替如霜把脉。
好漂亮的一个孩子!约莫十一二岁,有双倨傲勾魂的凤眼,他将来会令多少女人心碎?
“没事了,多吃点固本培元的食物调养即可。啊,快放开!被师父看到就惨了。”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小三一个箭步跳上床,放下布幔,拉开他们交握的手。
“三爷!真的没死?”如霜这时才发现,身旁躺着杜叔伦,他与她交缠的左手,是温热的。
“早就告诉你他还活着,你偏往死胡同里钻。喂喂喂,你要下床照顾他没关系,可千万别对我师父说掀帘握手的事。
“为什么?”苍白脸色,薄薄细汗,三爷现在一定在痛苦挣扎。
“与你无关,保密就好。”这种作弊、有损颜面的事,笨蛋才会告诉她。
“这是哪里?”按去脸上冷汗,她轻柔地擦拭杜叔伦身上伤口的血污,还他洁净身躯。
小三瞄了眼她的举动“常山腹地,我家。”
“他何时才会醒来?”气若游丝,浅弱几无,他仍在鬼门关前徘徊。
“不晓得,要看他的造化。放心,他死不了。”如果连他们师徒都救不了他,普天之下,更无人能医治他。
“请问你是--”
“停。我一次全说明白。我叫小三,我师父是笑阎罗,最喜欢把死人救活。我们师徒俩采药时,发现你们双双不省人事,他见猎心喜,就把他扛回家,至于你--是我背回来的。”原本颇不耐烦的小三,说到最后,竟然面色潮红,不自在起来。
“如霜谢谢小三和令师尊的救命大恩。”她曲身鞠躬,行大礼。
“你想折我寿?”小三一个后空翻,急忙跳离她三尺远“记得要守密!我先闪人。”他施展凌波步法,一眨眼,人就消失不见。
高人。幸亏他们师徒施援手,三爷才能获救。
“三爷,老天听到我的请求了,你快点醒来,如霜有好多、好多话要告诉你--”偎靠在他耳畔,如霜低低呢喃,一一诉说她的情之所钟。
“哇--你醒了!我--我输给那小子--”笑阎罗站在房门口,扶着门框,深受打击,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事实。
小三真的让这一心求死的女人转醒,他的医术已超过他?
虽然,那受剧毒荼害的男子,伤势比她严重千倍,可是他求生意志强韧,屡屡突破生死险境;不像她,该醒不愿醒,这种人最难医,心中的结未解,神仙也难救--
“笑阎罗--前辈?”散发美髯,灰白宽袍,看不出岁数。一身仙风道骨的他,有一双和小三极为相似的魅眼,摄人心魄。
“前辈?”他瞧了自己的长胡子,再看向床上的昏迷者,然后耸耸肩“前辈就前辈,称谓不重要。你如何醒过来的?”
“我--”小三说不能将经过讲述给他师父知悉,她要如何启齿?
如霜左右为难。
“算了,看你吞吞吐吐的样子,我就知道其中有鬼。”笑阎罗扯下充作隔间的布帘,拿到烛光旁以烟熏烘。
果然有诈! “小三,你给我出来--”他朝屋外密林一吼,深厚内劲,让林间落叶纷飞。
好可怕的功力!她差点被震聋。
三爷会不会被震醒?她放松按住他双耳的柔荑,探头一瞧,不免失望。
“来了--”小三有气无力地踱回房内。
“作弊!你不知我在布上涂抹采莹笑?这上头清清楚楚留有你的指印,你还有话说?”破坏比赛规则,趁着他去炼药时动了他的人,这小子越来越大胆。
小三认栽“我去做饭。”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只老狐狸师父!
哎,一个月的衣服、两个月的柴火、三个月的炊饭,他宝贵的青春哪!
小三垂头丧气地步向厨房。
“慢着。笑前辈,饭让如霜来煮。你们的救命之恩如霜无以回报,这屋内的一些琐事就让如霜来做,三爷他还要靠你们师徒全力医治,叨扰的这段期间,让如霜尽一份心力,也算聊表感激之情。”
“好!好!你负责烧饭洗衣,砍柴让我来。”小三喜滋滋地朝如霜露出一口白牙。
这女人颇上道的嘛!这下摆脱那些娘儿们做的事,他乐得轻松。
浑小子,什么嘴脸“你叫如霜是吧。住在这里不必有压力,救人本是行医者的天职,不需感到负担。有缘才能聚首,我当你是朋友。”如此回答,有没有“长者”的风范?
欺骗这样一位老实的姑娘,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为了天下苍生的福祉--对不住,委屈你的男人,他可是千载难逢的活体实验者!
这些话,不久前也有人对她说过,在皎洁月色下。她,白如霜,开始转运,从遇到三爷那一刻--
如霜微微一笑“厨房在哪儿?”
从这一晚起,如霜开始打理笑阎罗师徒的生活起居,并照顾尚在昏迷中的杜叔伦。
“郑宽,你的苦瓜脸很难看哪,三少爷和如霜姐吉人天相,上天一定会保佑他们逢凶化吉,渡过这次劫难的。”小青替刚从外头寻人回来的郑宽倒一杯茶水,让他解渴。
“整座常山几乎都快被牧场里的人翻遍,就是找不着三爷和如霜的踪影。七天了,也不知他俩是生是死--若三爷真的--真的--我如何向老夫人交代?我--我干脆以死谢罪还比较痛快。”郑宽心烦意乱,攒眉长叹。
“你别做傻事。没找到他们或许是好兆头,说不定他俩早被善心人士救起。你们有没有问山脚下的住户?”
郑宽点点头“有,都说没见过受伤的一男一女。”
他真懊恼。早知如此,在尾随那些鬼祟坏人到城外时,就跟着三爷坐骑的马蹄印寻去警告他,而不是被好奇心左右,与恶徒同往崖顶上走。
他和三爷,就算不能同生死也要共患难,让他只身对抗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匪徒,负伤跳崖,他这个随身侍从太失职。
是谁要害三爷这样一个大好人?城外另有一批三脚猫蹑手蹑脚地跟踪他,那种身手,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别说三爷这样的功夫,当下也没在意。是同伙吗?
哎,是不是这趟出门三爷忘了烧香拜拜?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多灾多难。
“你在干啥?”郑宽对小青拿着布尺在他脑门上量来量去的行为,不解得很。
“嘻!你猜。猜着了有赏。”小青神秘一笑。
哎,他实在没心情与她闲扯谈,在他为三爷和如霜的安危提心吊胆,吃不下、睡不着时,她还在跟他嘻嘻哈哈?她晓不晓得,他急得头发都快白了。
郑宽睐她一眼,不感兴趣。
“哭,是过一天;笑,也是过一天。我知道你很焦急,可这也不能改变现况--”小青的长篇大论,在目睹门前出现的人后,自动消音。她诧异地睁大双眸。
她,还是他--好俊!
“郑宽。”
“楚彦,你来了!太好了,又多一个得力人手,是伯况少爷要你来的?”郑宽起身领楚彦进屋内。
“嗯。”“郑宽,这位是?”这样俊俏的人,见一次就不可能遗忘,太让人印象深刻。
“哦,他是大少爷的贴身侍从,叫楚彦。楚彦,这是小青,牧场姚婶的女儿。”郑宽介绍两人认识。
楚彦俯首致意。
“你--是男是女?”小青心里头按捺不住,脱口而出。
“他”一身男装打扮,举止斯文大方,不见娇态;五官精致,仿若玉雕观音、云中仙子,荡魂摄魄。世上,恐怕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人--
小青目不转睛地盯着楚彦,想从“他”身上瞧出些端倪。
“不得无礼!楚彦当然是如假包换的男子汉。男生女相,本来就是常有的事,唱戏的青衣花旦,哪个不是人比花娇?你别胡乱问话。”郑宽驳斥率直的小青。
大少爷的撼波楼内,奇人多的是,楚彦还算是正常的,她是少见多怪。
“可是,那些花旦的嗓音,也没有楚彦这么细柔。”小青怀疑地咕哝。
“你别--”
“郑宽!你可以带我去找那位目击三爷落崖的扒手吗?我想尽快了解事情始末。”楚彦神情淡漠,沉稳出声。
“对!这才是要事。都是你害我忘了正经事。楚彦,随我来。”郑宽领着楚彦去柴房,离开前,还不忘给小青一记瞪视。
哼!这个不识好人心的郑宽,若没有她在一旁叽叽喳喳,给他排忧解愁,他早就引咎自刎了。大笨牛!
如果,用花来比喻美人,如霜姐就像水生芙蓉,楚彦则是芍药牡丹,各有风姿。
不过,郑宽说楚彦是道道地地的大丈夫。那老天爷也太捉弄人,给他一副比女人还娇的脸蛋,叫她这个牧场西施自惭形秽。
若他是女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个须眉男子,她真想拿块豆腐一头撞死。
小青垂头丧气地踱回闺房,无颜见人。
楚彦,真的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