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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酿酒
若是这个男人是真心想要娶她，那么一定会给予她体体面面的提亲过礼。若只是一时兴起，那么过了春闱，他功名加身，自然会将今夜的事情忘记。
陆清婉不怕守寡，不怕以后的刀光剑影，只怕徐凌的承诺不过是对她一时的怜惜而已。
她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终于舒了一口气，心稍稍安定下来，不一会便沉沉地睡了下去。
谢泉把马车赶得很快，一天一夜便将陆清婉送回了留南村。
按照原本的打算，陆清婉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在城里停留那么长的时间。甫一下车，家里的两条小狗就汪汪地叫唤了起来，陆清石听到了动静便探头出来看了一眼。
他原也只是不抱什么希望地开门瞧上了一眼，谁知道长姐竟然真的给他盼回来了。
陆清石跑到长姐的身边，一双亮亮的眼睛里面全都是可怜巴巴的眼神，跟脚边趴着的小黑小白一模一样。陆清婉牵住了他的小手，捏了捏，脸上露出了笑容。
“别急，姐姐这次给石头带了些东西回来。”
陆清婉看见幼弟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起来，她从车上掏出了在徐州城里给他买的文房四宝，好大一摞，陆清石看了小脸蛋上果真露出了满足的笑。
“石头的笔也快用坏了，还是姐姐细心。”陆清石用拇指探了一下，是较好的狼毫，质地比羊毫好一些。均匀而又柔软，坚韧却不散乱，满意地收了下来。
这一两银子一支的笔，自然是比50文一支的要好上很多。陆清婉淡笑着牵了幼弟的手回了陆宅。
青娘子昨日就回来了，她守在门边，眼眶红红地含着眼泪看着陆清婉。
陆清婉稍稍颔首：“无事，青娘子。”
“姑娘平安就好。”
青娘子带着阿飞回来的时候，只跟陆清石说姑娘在后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置，没有回来那么快。年幼的陆清石自然也没有往长姐出了事情的那个方面想。
现在看到长姐回来了，自然更是高兴，全然没有注意到青娘子泛红的眼眶。
阿飞缠在陆清婉的脚边，跟着她走。稚嫩的声音软软的：“姑娘担心死阿飞……”
陆清婉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像一只小肉团似的。她嘘了一声，严肃地看着阿飞。
阿飞闭上了嘴巴，甜甜地噌了一下她的手。
陆清石两眼有神地看着阿飞被举了起来，陆清婉笑着说：“石头也想让姐姐抱吗，不过石头太重了，姐姐可举不起你。”
陆清石猛地摇头，板着脸说：“石头已经是大人了，不要。”
陆清婉抿唇，压低了自己的笑声。
她回到家中之后，并没有闲下来。
重阳登高的时候，她忙于开铺子的事情，只领了幼弟匆匆地去扫了一回墓地。如今再过几日，便是祭祖节，这个可怠慢不得。
祭祖节除了要扫墓、烧纸钱、焚冥衣之外，还要酿酒好酒来供养祖先。陆老爹以前别的嗜好不多，唯就好喝酒。每每秋收了之后就蒸大米酿酒，用坛子装好了之后埋入树底下等第二年再开来喝。
陆清婉在徐州城里的时候，早就已经让青娘子准备好了需要用到的东西。眼下自然没有再等一年的时间，所以陆清婉打算制一种蒸酒，酒液清澈，口味绝妙。
青娘子虽然不知道自家的姑娘为何要特意让陶工烧了这些口小腹大的甏，但是还是依姑娘的吩咐，把几件甏全都摆了出来。
陆清婉找出了她买下的丁香、白芷、甘草、白檀、广苓苓香，青皮、丹参等等来配酒曲，还有一整包的菊花。
青娘子疑惑地问：“姑娘这是要酿酒吗？”
陆清婉摇了摇头。
“现如今酿酒已经来不及了，我想做一些蒸酒。眼下备下的酒曲，明日得空了再酿造。”
青娘子和谢泉都不明所以。只是看见陆清婉提了几坛子的清酒而来，将这个特制的造型奇异的甏满了十分之六七。
这一套陶质的器具，有两甏斜口相对。其下的一只，从颈口开一穴窍，接一根管子，通向斜口的甏中。其下的甏身置于大缸之中，下面放木灰，燃烧起来，等甏中的酒水滚滚腾起几缕蒸汽，便遇冷凝结成酒滴，顺着管子流到到另外一个圆肚的空甏之中。
滴入的酒雾，凝成的酒，性烈而甘醇，清冽如净水。在蒸甏上面再挂上一个装满晒干的菊花头，热腾的缕缕蒸汽便将菊花的清香携入酒中。
陆清婉朝着小缸添加柴火，守在一边看着。等火势稳定之后，加入了一块大而实的木炭进去，便封了炉子，留下气口。
等过了半日，最下边蒸酒的甏里面的酒水干了之后，陆清婉再让人往里边添如新酒水。
“让个人守着这火，不要太大，只需维持这酒水一直滚腾便可以。”陆清婉说。
她随手买下的这几坛酒水品质不算好，便宜，质地浑浊，几十文钱便可以得到一升。但是经过这种法子蒸出来的酒水，性烈而甘醇，后劲绵长，绝对是陆老爹的口味。
谢泉就这样一眼都没有错开地盯着自家的姑娘，把三坛的酒水，最后蒸成了一坛。
陆清婉舀了一小杯举起来，示意让谢泉喝。
杯中的酒水虽然清澈如水，但是谢泉可是眼睁睁地目睹了它是用三坛子的量，蒸成一坛的，不敢小觑。他小小地喝了一杯，果然喉咙如烧，久违的热意滚滚入了肚子。
里边还有一股似有若无的菊花的淡香，谢泉才喝一口便喜欢上了。
陆清婉把这一坛特制的烈酒封存好，等几天之后再拿出来祭奉给陆老爹喝。
“没有想到这种品质的劣酒，也可以用这种法子再蒸提炼，真稀奇。”谢泉对姑娘这种新巧的法子吸引住了，缸里的火炭已经快要熄灭了，酒水也蒸得几近干涸。剩下黏糊在甏底的是细细一层浑浊的浆。
陆清婉说：“这不过是些奇巧淫技，算不上什么稀奇，难登大雅之堂。”
她拍了拍手，让人把一坛新蒸的菊花酒放到了阴凉的库里，存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