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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173醒来
陆清婉清晨便同青娘子到集市上买新鲜的食材，魏府的买办虽然也会每日进新鲜的食材，但毕竟眼力及不上陆清婉。她想挑更好些的，这样熬出来的汤水才更好。
陆清婉眼看着白衣的学子们如潮一般涌入贡院，放下了车帘，心里颇为怅然。徐凌依旧未醒来，仍然毫无知觉地沉睡着，一点也不知道今日对于他来说，是个什么样的日子。
她回到魏府之后，便洗手炖起了羹来。小心翼翼地将紫砂锅放在炉上，紫砂锅稀有且价格昂贵，但炖出来的汤更鲜美更有裨益。
陆清婉草草吃了个早饭，拧了帕子擦着手，走到徐凌的床前。
她握着徐凌的手，抬眼看着窗边的旭日，明媚却不刺眼的阳光洒在她的脸，手，全身。她起身推开了窗，也让阳光晒到徐凌的身上。
“徐凌，小婉方才路过贡院，看见举子们都去考春闱了。唯独你，还赖在这里。”
他的手依旧那么热，那么烫。陆清婉即便努力地劝服自己，徐凌不会有事的。但看着那些能走会跳的人，满脸笑容地走进贡院，这会心里也开始隐隐地心疼起来。
“还不醒来吗？徐凌……你若是一辈子都睡这这里，一辈子都不睁开眼，小婉就——”
忽然，陆清婉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用力地一抓，日夜期盼着睁开的那双眼睛，此刻已经幽深而锐利地盯着她看了。
“你就如何？”沙哑的嗓音低沉几乎不可闻，气息微弱。
陆清婉听见了，忍不住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反抓起男人的手，眼睛盯着他看，极力地镇定住，说：“现在难受吗？”
徐凌只眨了眨眼，眼角狭长，微微上挑着犹如凤尾，几日的沉睡令他的脸上多了几分病态的脆弱，反而那双幽深的眼炯炯有神，微光暗闪，映着细碎的阳光，犹如碎银在浮动。
徐凌动了动手指，挣扎着想坐起来。陆清婉慢慢地扶起了他，徐凌老老实实地说：“饿。”
陆清婉心头忽而涌上了一分酸涩，真是又惊又喜。她点了点头，温声道：“等一会，小婉去厨房端过来。”
陆清婉很快就把今日炖的汤水给端了过来，用勺子将油花给细心地撇开了，一点都不留。她垂着眼说：“别急，你好几日都没有吃东西了，吃油腻的肚子会不舒服的。”
她舀出一块炖得软烂了的鸡肉送入了徐凌的口中，又吹了吹，温暖的鸡汤一点点地被喂入了徐凌的肚子里。
徐凌看着悉心照料着自己的小姑娘，眼里不由地带了一丝隐约的笑意。
陆清婉说：“今日是春闱的日子，葛大哥和魏公子，他们都去贡院考试了。你……”
徐凌咳嗽了一下，苍白的脸忽然红了几分。他含笑着说：“子嘉大概……去不了了，小婉。”他的声音低了几分，眼里带着一点难得的温柔。
“听着……等会子嘉还要继续睡。小婉莫要担心，无碍的。”
陆清婉听到徐凌的这句话，手里舀着汤水的动作停了下来。
徐凌看着小姑娘嫩如削葱的手指僵住了，不由地捏了捏她愈发水嫩的脸蛋，凑上去亲了亲她。
好久不见，小姑娘又长大了些。脸色红润了一些，乌发黑眸，眼里一如既往的是盈满了温柔的静谧，静如秋水。让人看着忍不住心软。
“真的，无事。”徐凌重复了一遍，但是配着他苍白得几乎如剔透的羊脂玉一样的面色，显然很没有说服力。他苦笑了一下，眼里划过一丝的晦暗。
“媳妇又变漂亮了，长开了不少。子嘉还得留着这条命回去讨媳妇不是……”他握住陆清婉的手，放在了额间，低声地说道：“摸着虽然烫，但真的无碍的。但可能要睡久一些。这几日吓坏你了是吗？”
虽然他是睡着的，但是对外界并非一无所知。她说的那些话，他都能听得见……
想到这里，徐凌不由地停顿了片刻，幽深的眼里浮着细碎的光芒：“小婉很希望子嘉考取状元吗？”
徐子嘉，今晚再不醒来，你的状元就要长翅膀飞了。
陆清婉摇头。不知道徐凌为何忽然问起这句话的……她从来都不曾求他凤凰腾达，自然也没有很希望他高中状元。只不过，状元，原本就是他的。
也许是徐凌听到了她对他说过的话。
徐凌很快就喝完了一碗乌鸡汤。
他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疲惫得很。他微微眨了一下眼：“子嘉需要解手。”
陆清婉赶紧扶了他起来，让他靠着，慢慢地移步到了净房。她站在外边，慢吞吞地说道：“可能自己解开衣物？”
徐凌握拳掩唇，轻咳了一声，闷闷地笑了一下：“可以的。”
陆清婉背过了身子，只是仍怕他体力不支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也没有走远。不一会便听到了淅沥沥的水声，她不由地微微抿唇笑了一下。
这些天徐凌只能喝水，吃不下东西，这会估计憋坏他了。
过了好一会，徐凌才唤了她一声。
徐凌又被陆清婉整回床上躺着了，他感觉到一股沉沉的睡意袭来，眼前不由地一黑。
他轻声地说道：“媳妇，你真好。”
陆清婉给他掖好被子，听到他絮絮地低语起来，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微弱如耗尽的枯灯一般，她得凑近了才能听得见。
“一醒来就能看见你，子嘉很是欢喜。小婉能亲一亲子嘉吗？”
这种时候还惦记着占便宜，陆清婉忍不住觎了男人一眼。
徐凌只感觉到独属于女子温软清甜的唇贴了上来，他不由地微启牙齿，深入地亲了亲，汲取她身上让人怀念的味道。
记住了她的味道，即便再累，也不会舍得轻易地离开了。
陆清婉俯身，双手撑着床沿，轻轻地贴了上去，他柔软的唇带着濡湿的温意。
他又睡了过去，陆清婉下意识地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慌乱的心才安稳下来。
徐凌让她不要担心，但她仍会忍不住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