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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判院看到秦殷往这边走来,下意识地就要拉江辰往里走,然而却已是来不及,江辰转身看到了秦殷,眉宇之间带了几分莫测。
前两日,他也才得知这解元被除名一事,还有几分扼腕,却不料今日在此遇见。
待秦殷走近后方笑道:“秦姑娘怎的在此?”
秦殷看周判院急切的神情,刻意抢了先,微微笑着看江辰,“那日走的匆忙,还未曾请教公子尊姓大名,今日小女得知了,却是晚了。”
周判院哪里能想到这秦殷居然会认识江大人,面上难免有几分尴尬,方才阻拦的动作也显得有些多余了。
“原来二位竟是相识,只不过省试已经开始,江大人您看……”
这话一是提醒江大人时辰不早了,二是提醒秦殷,省试已经开始,尽早离开才是正道理。
秦殷却恍若未闻,向前走了一步,从腰间拿出了一枚玉饰递到他身前,昂首对着比自己高了有一个头有余的江辰轻声道:“江大人,那日说过的话,您不曾忘记了吧?”
她说这话,实则是有几分忐忑的,甚至带了一些赌的性质。
那日她随口要下的一个人情,却不料这么早早地就要用上,可若是用,也并不敢肯定这江大人会买了这个人情,毕竟省试这种事关个人仕途与国家前程的事情,他又到底会不会在现在这个关头承认了。
她在赌这个江大人的人品与诚信。
江辰由上至下看,只看得清这姑娘清澈眼底间的执意,她执意想要考取功名,若她真有这本事,给一个机会又何尝不可,若他看过考卷,未看出她有何才学,不予上交了便是。
“这我怎会忘,说来……秦姑娘还算是在下的救命恩人。”
江辰接过了玉饰,而秦殷也松了口气。
周判院看着二人你来我往,已经瞠目结舌,然而更瞠目结舌的是,江大人带着秦殷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学府!
“江……”周判院看了一眼四周,忙压低了声音唤道,“江大人,万万不可啊,这不合规矩啊。”
周判院总算是赶在他拉她进考场前,拦住了二人。
在江大人面前,他人微言轻,只能拉住秦殷,满脸肃色,“你可知你以是被省试除名的人,怎可私闯考场,你刚才的那几步可是犯了大忌!”
秦殷礼貌地向周判院行了礼,才开口道:“判院大人,秦殷如何敢犯忌,一切单凭江大人做主,他若认为我可获得这次机会,便不叫私闯,若认为我才学不足,到了无法获得这次机会的境地,秦殷自当在方才便听到拒绝便离开,一步也不敢走进这学府。”
周判院听后,脸色无比难堪,江大人奉上命前来监考,自然是今日省试最大的考官,一切当然由他说了算,这秦殷的每一句话,他都无法反驳,想了想他便忿忿一甩袖,叹了口气便朝里走去了。
即便出了什么事,也是江大人担着,他缘何操这许多心?
江辰听了她那番话,却是眸光犀利了些许,径直往那一旁的偏殿走去。
可正殿才是考试的地方,秦殷一肚子疑惑,却只能跟着他往偏殿走了去。
偏殿也是平日里上课研习的地方,一些桌椅之上是夫子讲学的地方,江辰稳稳地坐在了那上座,眸光打量着她,却是不言语。
秦殷有些摸不清,眼前江辰是如今皇上身边的红人,更是翰林院各个老顽固眼中的金石一般的人物,年纪尚轻便才学造诣颇深,很多人都说着江大人是承了江南江氏文学大家的衣钵,但她如今亲眼一见,才觉京中为官的人,都是如此深不可测。
“江大人……此处,并非考堂。”
她长袖中的手指互相摩挲着,头微颔,因为门未关,阵阵微风吹进来,才稍稍缓解了一下她的燥热感,她不是很清楚,这个江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想考武试,还是文试,还是……你在耍小聪明?”
江辰静静的看着下方的秦殷,那日她的身手,他并不是没看到,可是刚才她情急之下的那番话,却让他忍不住多想。
秦殷有些怔愣,半晌后才蓦地反应了过来,心头一惊,她跪了下来。
“江大人,学女秦殷不曾想过走捷径,那日与大人相遇时,我并不曾得知自己被除名,那时我依然是乡试解元,敢问身为解元,我有何理由借此来走捷径,更何况……”
秦殷语气微沉,抬眸看着江辰,“若真想走捷径,恐怕今日,江大人也站不到这学府之中了。”
闻言,江辰心底微震,再去瞧秦殷,刚才她眸中那抹凌厉已经荡然无存,他隐隐觉得这个秦殷,很危险,但却并非心怀不轨,只是她心底的执念太深,任何一丝一毫的机会,她都会狠狠地抓住。
“你要这个机会,我可以给你,只是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的省试和其他学子学女们不同,会更加有难度,拿到考卷后,你便别无选择了。”
江辰拍了拍手,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小厮,将今日省试的考卷放在了秦殷面前的桌上,然后退了下去。
秦殷眸光湛亮,抬笔就毫不犹豫地开始落笔,如行云流水般开始缜密的回答每一道考题,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无法动摇她一般。
江辰一手抬着下颌,看着下方的秦殷,她看着考卷眸中难掩的兴奋确实让他有了几分欣慰。
他清楚他轻易放了这已被除名的学女近学府并恢复了她考学的资格一举,实在不妥,可如果她真的可以从容应付他给她的所有刁难,那么他愿意为她去求一次情。
秦殷从头到尾都不曾抬过一次头,甚至连姿势都不曾动过,除了执笔的手再动,便是殿内的微风带起她的发梢。
因为之前被除名,所以今日她并未穿着平时在学府中穿着的衣裙,反而身着这样式简单的深色罗裙,将长发高高竖起,只余些许碎发于光洁的额头上,但凡有微风吹过,便将这些个碎发打乱,但她仍然无心去管。
鲜少有女子刚及笄的年纪便这般干练的打扮,江辰便多了些兴致,仔细打量着座下认真答题的女子,见她似乎答得尽兴了,唇角还微微翘起,竟是少有的女子般的狡黠。
江辰恍惚间竟看得愣了,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在树叶的遮盖下,二人几乎近身相贴的距离,他就是那样在斑驳的光影中看清了她瓷白肌肤上清丽的五官,并未完全长开,却已然有了美人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