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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秦殷才放下了手中的笔,释然一笑,抬眸去看江辰,却冷不防和他的眸光撞到了一起。
若不是秦殷突然间的抬眸,江辰还未察觉自己竟盯着秦殷看了这么久,将眸间的仓皇很好地掩饰住了,直到秦殷将考卷递了上来,才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
“还有半个时辰,江大人可还有其他要考的?”秦殷并没有在意刚才江辰奇怪的目光,她只是庆幸,还好自己抓住了机会,没有让自己留下遗憾。
江辰将考卷放在了一边,又轻轻拍了拍手,门外那小厮再度推门进来,手里端着各种香料和针线,放在了刚才她答卷的桌上,又欠身出去关上了门。
然而秦殷却不禁讶然,她并未报女红,犹记得当时沈乔要拉着她一同报女红,而她却选择了擂台比武,因为女红她实在不擅长。
“剩下的半个时辰,将这些完成,便算你省试通过。”
秦殷眉头狠狠皱起,这江辰岂非是在刁难她?又或者说是借省试之名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解决掉欠她的那一个人情?
秦殷心绪繁杂,看着眼前这些东西,更是头疼不已。
江辰将她脸上的难色尽数看了去,颇有意味地勾起唇角,那日见她带他从香料房逃走,就定然是去过香料房的,作为一个学女,她偏偏出现在都是外乡男子的香客厅,他便猜测,她定是对香料不感兴趣,今日一试,果不其然。
学女多为入宫为女官,处理后宫大小事务,女红是基本的,而她不会女红,难不成……真的想考武举?
“怎么,想放弃了?”江辰拿起一旁她方才答得辛苦的考卷,“若你放弃,这考卷我也当做未曾看过便是,只是我已带你进这学府,今后莫再向我讨要这人情便是。”
江辰作势便要撕了那考卷。
“没有。”秦殷闭上了眼睛,半晌才睁眼,“考学这条路上,秦殷……从未想过放弃。”
外面日头正好,透过窗照的砖面光可鉴人,洒在认真刺绣的女子身上,也仿佛铺上了一层柔光,女子认真飞动的纤纤手指却略显笨拙,几次扎到手指里,她却眉头也不曾皱一下,放进嘴里将血吸允干净了再继续低头绣着。
这么看着,江辰愈发肯定,秦殷报的十有八九是武试,只是今年凉州城报武试的学女少之又少,而大部分都夭折在了州试上,留到省试的都转而报了女红,这么兜兜转转下来,报武试的只有秦殷一人。
折腾了几番,秦殷总算是将这刺绣勉强完成了,香料也通过在沈乔那儿耳濡目染地知道了些名字和配法,时间紧迫,她只能草草收了尾。
直到最后离开的时候,秦殷还是跪了下来给江辰磕了一个头。
“无论今日秦殷省试结果如何,秦殷都要感谢江大人给秦殷这一次机会。”
看着秦殷离开的背影,江辰却有些五味陈杂,他拿着考卷和秦殷完成的女红,径直去了正殿考堂。
……
省试这般周折,秦殷到了客栈已是精疲力竭,找着床铺躺了下去,却压到了手指,这才忍不住冷抽出声,抬起手来看,已经是被针扎的现出斑斑点点的红,可怖的紧。
她隐约觉得,她是被上天眷顾的,每逢山穷水尽之时,都会迎来柳暗花明,她在边境流放险些被打死饿死时,是君胤的出现让事情出现了转机,而她在被止步省试时,却是她找江辰要的人情让她换来了一次机会。
方才耗费的精力太多,秦殷头挨到木枕便昏昏沉沉睡着了。
等到再醒来时,便是见到翠芳急匆匆的身影。
“可算是找到你了,小姐找你可是好找。”翠芳着急地拉着秦殷起来,秦殷却有些懵。
“你家小姐……又有何事?”她再侧头看窗外,却见外面仍然是艳阳天,“省试是什么时候?”
“省试已经是昨日的事情了。”
秦殷揉了揉有些痛的脑袋,原来她已经睡到了第二天。
可翠芳却容不得她多想,忙拿了衣裙就往她身上套,“快些吧,小姐在飞燕酒楼等着你呢。”
飞燕酒楼是沈家的家产,翠芳领着她去时,连招呼也不用打一声直接被带进了楼上最大的一间厢房,秦殷站定后才看清向来喜好身着一身绯红的沈乔今日却是着了一身青衣,只见她梳着当下最时兴的垂云髻,头顶斜插着一支镶宝鹿鹤同春金簪,碧青色的轻罗纱衣也遮不住她玲珑的身段。
可此刻应该是娇柔美人一般的沈乔看到了她便立刻站了起来,眸间带着盛怒,直直走过来,伸手便是狠狠一个推搡,秦殷踉跄往后退了几步。
“你做什么?”
沈乔冷笑,“这话,合该是我来问吧?”
秦殷推测着她的怒意从何而来,便想起了昨日省试,可省试结果还未下来,那她便是……
“昨日机缘巧合,我便得了省试的机会,才得以参加省试,并非提前便知,所以未曾告知你,你也无需这般震怒。”秦殷耐着性子解释。
“呵,”沈乔又是一声冷笑,“机缘巧合?这一切你就一个机缘巧合糊弄过去了?”
这话说的,秦殷又是一个怔愣。
“那日我问你你遇上的男子是谁,你不告诉我,但那客栈掌柜的却认了出来,那男子是翰林院掌院江大人,我当你真心不识才未深究,谁知你今日竟然攀了那江大人的福才得以进省试,可我也未曾见你来过正殿考堂,江大人便拿着你的答卷过来了。”
“当日我确实不识江大人……”
“你莫要狡辩了,我沈乔当真没想到你秦殷竟是这种人,这次是与江大人二人在偏殿私自答卷,下次不知会不会是攀上了太子殿下……”
“你住嘴。”秦殷冷声道,她看着沈乔怒极的模样,只觉得无比难看。
“我同你沈乔说的话,从未掺过半点假,你却这般说我,究竟是出于嫉妒还是出于别的什么,我不想深究,只是你莫要随意将脏水泼到任何人身上。”
秦殷转身离开,沈乔却怒意难平,她握紧了拳头,才能抑制住牙尖的颤意,刚才秦殷的这番话,却让她有些心惊不已,从一开始,她就在和她比,想要和她公平的竞争,然而事情的走向朝着她根本无法猜测的方向发展,她开始慌乱,她也不敢去相信她,她甚至也没办法像她一样,堂堂正正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沈乔颓然地跌坐在美人榻上,久久都未曾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