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可用不可用

独饮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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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阶月色,月凉如水。

    夜晚的一切,都显得静谧异常,唯独只有明王府,带着一股压抑的冷清。

    明王的寝殿外,明王的贴身侍婢和奴才都跪在殿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谁也不敢说话,谁也不敢轻易敲响眼前的这扇门。

    他们向来乖张狠戾的明王殿下去了一趟坤广寺后,便阴沉着脸回到了王府,将能砸地全都砸了,一语不发,却能感受到他的滔天怒意。

    嘭——

    又是一个瓷器砸在门框上的声音,众人吓得一个哆嗦,又不得不认命地埋头跪在地上。

    寝殿内,满地残骸。

    君彻脸色冷峻,紧攥双拳,久久不能平息心底的怒气。

    好个秦殷,好个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女官。

    竟然将他剥夺了旁审的权利,还将污水泼到了他的身上,这一招移花接木使得太好了,好得让他直到现在都无法平缓过来。

    只是他却不得不承认,他对她最后一句话颇为心动。

    想取她性命是真,想落井下石是真,可若是这样一个女官为他辅佐,为他左右,难保不是如虎添翼的事。

    只是……

    “殿……殿下……”

    门外传来一个瑟缩的声音。

    君彻沉了脸,“本王说过,不许任何人打扰,你们的耳朵怕是不想要了。”

    “殿下,是……是安阳王殿下求见。”

    “四弟。”

    随后便想起君祁温和的声音,君彻把胸臆的一口气压了下去,“进。”

    君祁走进殿内,便发现一地残骸,走近君彻,将他脚边的玉石金娃像捡了起来,放回了原位,“这个可是德妃娘娘送的,可不要随便扔了。”

    君彻轻哼一声,面色仍然不改半分,坐在榻旁,两只手交叉着,一下又一下地用脚点着地。

    “今日的三司会审如何了?”

    君祁刚一开口,君彻便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但显然,他也是为了这事而来。

    “或许东宫那晚,就应该是她的死期了。”

    “呵,这女子总能绝处逢生,倒是惊奇。”君彻沉吟一声,才淡淡开口,声音温醇,细细听来却如同久酿的烈酒,炽烈带着些许棱角。

    君祁挑眉,“绝处逢生?”

    他细细地品着这几个字,忽而眉眼展开,露出一个笑容,“你说,若是将她招入麾下,会不会有质的突变?”

    君祁嘴角轻勾,眸间却渐冷,“有何不可?”

    原本,这个女子就是一把双刃剑,只是这把剑并不适合君彻。

    他不曾明说,看到君彻眸间意味越发浓厚,便也笑得温文,若是借此剑让太子胤和君彻有了根深蒂固的矛盾,岂不正是坐收渔翁之利的最佳时机?

    “对了,皇兄,今日三司会审时,你的客卿刘学方……竟然上前阻拦我。”君彻冷冷的看着君祁,眉梢微扬,皆是戾气。

    君祁长睫轻颤,倏尔抬眸,眸间怔然无措,“是吗?他怎的如此大胆?”

    君彻打量了他一会儿,才道:“那秦殷说与我有私情,刘学方便阻拦我继续审查,往后的旁审我也无法参与。”

    听了这话,君祁冷不禁抿唇笑了,这个秦殷,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原以为是个很有原则的女官,即便被流言所迫,在圣上面前却也不巧言令色为自己辩驳,一声不吭就被关入天牢中。

    可偏偏在三司会审时,将私情一事牵到明王身上……

    感觉到君彻眸光渐冷,君祁敛了唇边勾起的笑意,“其实……刘大人所言不假,若四弟你真的牵涉其中,的确不方便参与旁审,于理也不和。”

    “我与那秦殷……是清白的。”君彻彻底拉下了脸,神情不悦。

    “正如太子胤和秦殷一事,无论是不是有私情,竟众人的嘴一说,假的也变成了真的,而四弟你则是当事人亲口所说,效果犹然显著。”

    君祁缓了缓,伸手拍了拍君彻的胳膊,“事已至此,而四弟你却有打算将那秦殷收入麾下,不如此刻假戏真做。”

    君彻眸间微动,却是不语。

    君祁笑了笑,起身离开,“四弟可得想清楚了,此人究竟可不可用。”

    夜色越发地浓厚了,明王府中也终于恢复了安宁,府中上下都对三皇子的到来感激不尽,唯有君祁走出王府大门时,脸上那薄如温玉般的笑意渐消,转身上了马车,消失在巷尾。

    以谄媚而上位,视为小人。

    可小人却一路顺风顺水,扶摇直上,这样的小人……当得不当得?

    秦殷一觉醒来,才发觉风寒好了些许,似乎是有大夫来牢中瞧过,她从草垛上坐起来,安安心心地,等着第二次传召。

    “丫头,你可当真幸运。”

    墙那边再次传来了太常侍的声音。

    秦殷扯着苍白的嘴角笑笑,“前辈此话怎解?”

    “这天牢里的人犯,从来不被狱卒们当人看,可唯独你,病了都有大夫半夜来瞧,难不成当真是女子有特殊待遇?”

    这几日下来,秦殷算是了解了,这个前辈倒是个性情中人,看透了一切,除了偶尔的自怜自艾唉声叹气以外,倒也喜欢偶尔开开玩笑。

    或许是因为感觉到身边还有活人的气息,又或者感觉和她同病相怜,不管怎么样,因为有了这个前辈,冰冷的牢房也显得有了些温度。

    “难道人犯……病了都不得医治吗?”

    太常侍冷嘲一笑,“怎可能,这里关的大多都是死囚,或者犯下重罪之人,你啊算是幸运,没遇上有人犯得瘟疫,若是有一个人犯得瘟疫,这天牢里的人全都得上绞台,哪里还来的医治之说,若是病了,就是自生自灭了。”

    秦殷听太常侍这么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坐起身子,贴着墙面问道:“前辈,你们这几日的食膳是什么?”

    太常侍有气无力道:“还不就是些菜粥馒头,那馒头跟外头的可比不得,硬的跟个石头,只能在菜粥里泡软了才能吃得下去。”

    不对,她这几日的饭菜都是热菜热饭,虽然算不上很可口的美食,但也好歹是热的,菜粥馒头……她从未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