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水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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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种尖锐的感觉使亚织猛然惊醒!

    头好晕。她紧闭着眼,静静等待晕眩感消失,然后再次张开眼,入目的净是一片漆黑。

    现在,是晚上吗?

    莫名地,她觉得有人在看她,那种灼人的目光,任谁都无法忽略。

    她坐起身,却只觉肌肤一凉,心一震,她直觉探手抓来刚才的丝被覆身,尽管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全身一丝不挂仍然足以令任何女人感到恐慌。

    就在她惊疑不定时,室内灯光蓦然大亮。

    她微眯起眼,无意间瞥见一道穿着和袍的沉黑身影,站在床铺旁的落地窗前,而他的眼神,直直锁着坐在床上的她。

    两人眼神接触,亚织的心猛然一跳,无法自己地震动了下。她紧咬住唇,以疼痛镇住激动。

    “不论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你。”他开口。

    原可以是山盟海誓的一句话,此刻由他说出来,却是比冰还冷的语句。

    “找到我,又如何?”亚织揪紧掩着身体的丝被,强逼自己冷静地反问。

    然而她无法掩饰的眼神里,是激动;无法控制的双颊,是苍白。她的冷静,只是虚张声势,对方早已看穿。

    “你该知道,我最恨背叛!”他的眼神,瞬问冻结成冰。

    时间仿佛回到四年前海边的那一幕,他无法置信,他此生唯一动心的女人,居然是个擅艮演戏的骗子!

    她背叛了他,更欺骗了他的心。相信她,是他此生犯过最大的错!

    他的恨与怒,不必透过言词与表情,她也能感受得到。

    亚织垂眼,看见床底下那堆已不完整的衣物。她迅速武装起自己,抬头再度迎视他的眼神。

    “就算你现在抓住了我,你又能做什么?”她缓缓扬起一抹笑容。“如果想杀我,你随时可以动手。”

    她才说完,他已迅速移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逼视着她,只手握住她脆弱的颈项,毫无表情的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怒火。

    亚织不逃避,依然仰脸迎视着他。

    “死,未免太便宜了你!”半晌,他终于冷冷开口。

    “那,你撕光我的衣服,就算报复了吗?”她故作惊讶,存心惹怒他。

    “中山亚织!”他低吼一声,差点失手用力折断她颈子。

    她依然望着他,不闪不惧。即使在这种时候,她的勇气依然存在,甚至连男人也比不上。

    她总是令他又爱又恨

    握住她脖子的手转而握住她光滑的肩,用力的程度,几乎可以折断一个人的手臂。然而她不吭一声,仍是在笑。

    他突然放松手劲,她雪白的肩膀随即浮现清楚的红痕与血丝。

    “这样就够了吗?”她不怕死地开口问。

    他看着她倔强的眼好一会,然后搁在她肩上的手掌,缓缓开始下滑,准确地罩住她左胸前的丰盈。

    “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吗?”

    “哪一句?”他轻佻的举动,令她心猛然一跳。

    “你说,你是我的人。”

    “那又如何?”

    “那么,你该实现诺言。”下一秒,他已扯去掩在她胸前的丝被,欺上她身。

    “高桥信史!”她一愣之后,双手马上推阻着他。

    他拉开她双手,用身体制止住她双腿踢打的动作,一低身,连串灼热的湿吻便由颈窝下滑到她胸前

    亚织察觉到他失控的举动,无法反抗之余,只能大喊:“住手,高桥信史!你要强暴我吗?”

    他侵略的举动顿止,抬起头。

    “你要称之为强暴也可以,但这是你欠我的。”说完,他强硬地吻住她的唇。

    这炽热的深吻几乎要夺去她的呼吸。亚织震惊地感受到他和袍内的亢奋,知道他是说真的心一慌,手脚被制的她,只能不停地扭动以挣开他。

    然而她忘了女人的挣扎,往往只会令男人更加亢奋,而不是停止。

    斑桥信史稳稳地压在她上方,袍带一松,结实精壮的身躯毫无间隙地贴住她柔软的身体,她挣扎顿停。

    “不要这么做。”她冷冷地道,但仍无法掩饰眼里的惊慌。

    她不想、也不愿是在这种情况下!

    “由得了你吗?”他在她尚未准备好的情况下,悍然入侵。

    “呃”她面容一紧,咬唇止住声音,他却微微一愕。

    她闭上眼、别开脸,不再挣扎的身子,却泛着细微的震颤。

    斑桥信史曾是情场老手,不会不明白她这种反应背后所代表的意义;然而,他心思一整,却不打算罢手。

    “害怕吗?”他甚至冷笑地问。

    亚织沉然不语。

    然而她的暂时屈服,只让他更想掠夺。甩开身上的和袍,他开始轻抚她的身躯,寻找能令她回应的悸动点。

    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微妙感应,她讶然张开眼。

    他的双手仍在她身上不痛回抚触摩挲,而他正埋在她胸前,意识混沌间,她感到他的手正探向两人身下

    “不!”她马上想阻止,他却拉住她双手,停住的身体也开始缓缓律动起来。

    身下传来的不适与微痛再度令她闭上了眼,而他像是没有任何怜惜之心,只逞着自己的一时之快。

    痛,微微地蔓延她不看他,只咬着下唇忍受着。

    他扳过她的脸,不容拒绝地吻住她的唇,眼神与身体同步侵略着她,不许她退缩。

    亚织被制住的手掌紧握成拳,努力制住身体不试曝的反应,而他却像是看穿一切,硬逼着她不得不逸出轻吟,由着他火热而带着刺痛的入侵,不断穿透过她的身体。

    意识渐渐飘离,她的身体逐渐不试曝制忽然她耳边响起他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这只是开始,你带给我的羞辱,我会慢慢地、加倍还给你。”说完,突然自她身体里退出。

    那种空虚的感受太强烈,亚织双手环身,背对着他掩着身前的赤裸。

    斑桥信史跨身下床,弯身抄起和袍重披回身,丢下欺的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屋内再度恢复黑暗,空旷的房间,变得好冷、好冷。亚织摸索着丝被盖到身上,每一个动作,都扯疼着她身下的不适。

    你该知道,我最恨背叛!

    亚织苦笑着,将疲惫的脸埋进枕被,而眼底悬含已久的泪,终于落下。

    而这一切,才刚要开始。

    当亚织再度醒过来时,透过窗帘照进房间的光线灰蒙蒙的,她分不清楚现在是清晨还是黄昏,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一睁眼,她直觉地往床铺旁的落地窗望去,不意外自己又看见同一个画面。

    “醒了?”他站在那里,沉黑的身影,像是完全没有移动过。

    “我睡了多久?”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不已。

    “不满十一个小时。”

    她在心里计算了一下,然后望向房间四周,想寻找时钟。

    “不必找了,这里没有时钟。如果你想知道时间,我可以告诉你,现在是下午五点钟。”他很自然知道她在找什么。

    亚织坐起来,拉着丝被走下床,用丝被裹好自己的身躯。

    “不知道身为阶下囚的我,可不可以使用浴室?”她很礼貌地问。

    尽管脸上有着泪痕、尽管双眼红肿,她仍是冷静地面对一切。明白自己的境况,她既没有求饶,也没有示弱。

    他随手指了个方向。

    “谢谢。”她没有多看他一眼,镇静地走过他面前,拖着被子隐身到浴室门后,接着从浴室里传来冲水声。

    等她梳洗完出来,房内的被单已换过,她的旧衣服也不见了,只有一套白色睡衣整齐地放在床尾。而他坐在床沿,目光深沉。

    她身上依然裹着那条丝被,雪白的肩上还留着他刻意粗暴的痕迹。站在浴室门口,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望。

    曾经,他们是只要眼神相交,便能沟通的情侣;不消言语,便能露出会心笑容。

    睽违四年,很多事变了,很多事也没变。

    现在,他们依然能轻易察觉对方的情绪,也因为如此,他们之间只有更加紧张的对立,再没有那种轻松的笑容与交心。

    她默默望着他,看出他的不高兴。

    “可以告诉我,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对待我吗?”亚织先开口问。

    “担心自己的命吗?”他冷笑。

    “很担心呀。”她点点头,顺势接话。“因为,我不想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死,很容易,但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就死。”忽略心中不该有的疼痛,他冷冷地道。

    “我知道,你大概想好好折磨我。”她耸耸肩,试着想舒缓两人之间的气氛。

    他瞪着她,蓦然放声大笑。

    在这种情况下大笑,实在很诡异。他的确有些不同,变得比以前深沉,也比以前更加难懂,她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他起身,几个大步就轻易把两人之间的距离化为零。

    “我该称赞你变大胆了吗?”他修长的手指,停驻在她颈间的那抹瘀痕上。

    “何不说,我是清楚自己无路可逃,也为过去的事感到愧疚!”她试探地说。

    “愧疚?”他再度大笑,语气满是讽刺。“你也会后悔吗?”

    “如果会呢?”

    “那只代表你更加不可原谅。”他无情地道。“在我眼里,一个会后悔的人,比一个错到底的人更没价值。”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内疚’。”她低语,声音小的他几乎听不见。

    “去穿上衣服,然后到客厅吃饭。在这里,没有人会伺候你,也不会有人替你端饭菜。”他放开她,转身离开房间。

    他非得把一个简单的吃晚餐,说的这么讽刺吗?亚织涩涩地想。

    身为肉票,她是没有什么权利发表意见的,只能听从;但,也许她连成为肉票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没有人会替她付赎金。

    穿上睡衣,她走出房间,顺着走道走到客厅,沿路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转进客厅,只看到他端坐一旁,沉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下命令,而一看见她,他很快结束通话。

    亚织个子不小,行一百六十七公分,但此刻散着头发,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睡衣的情况下,她身上那股惯有的女子英气早已不见,只剩下一股会令男人心动的纤细。

    只可惜,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猜到,这么一个可以称之为“致命吸引力”的女人,是真的会使人致命。

    四年前,他不就差点犯了这种错!

    “这是哪里?”

    “福冈。”

    原来,在她昨晚昏迷之后,就被人由大阪运到福冈来了。

    “这里不是你原来住的地方。”她走到放置餐盘的桌前,跪坐而下。

    “在找寻熟悉感,然后计画逃走吗?”四年前,她到过每一个他待过的地方,对他的一切无比熟悉。

    亚织耸了下肩,不等他招呼,就拿起筷子开始进食。

    从昨天凌晨醒来后,她肚子里装的最多的东西,是咖啡。所以刚刚醒来,她的胃就开始微微地传出疼痛,这让她知道她不能再继续皮下去,否则待会儿胃痛就是自找的了。

    然而,当一个阶下囚表现的这么自在时,看顾她的牢头绝对不会感到痛快。

    “这栋屋子,包括四周的庭园,都没有太多人看守。我想,你应该不至于真的会有逃走的念头。”他语含警告。

    “我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她点头,抬眼看他“我也没有打算要逃走。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那么,至少对你所设的那些保全设施有点信心。”由没有人顾守这一点来想,亚织很快便明白那代表什么意思。

    “很好,你很有自知之明。”他冷淡一笑,转开身看着庭园。

    半个小时后,她终于将饭吃完,天色也暗了下来。

    “这四年来你过的好吗?”她迟疑地问。

    “比起你吗?”他收回远望的目光,转而看着来到他身边的她,目光深沉。

    亚织眉一皱。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比起你在大阪每天辛苦地卖套餐,我想我是好很多。”他盯视着她。“你冒着生命危险执行了任务,也成功地完成了任务,怎么你没有获得应有的奖赏,还必须每天为你的生计劳碌?”

    “我做的是正当生意,就算辛苦又怎样?至少我很快乐!”任何人都不能批评她平凡的小职业!

    他眼神一变。

    “正当?是吗?”他表情讥诮,转身逼近她。“在你眼里,我就代表黑暗与邪恶,法律所不容;而你是高贵正义的官方派员,对吗?”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做我应该做的事,与正义、官方无关。”她抬眼迎视他,不因为他的逼近而退后。

    “所以,你毫不犹豫地背叛我!”

    “我没有。”她不承认自己真的背叛过他。

    “没有?那么四年前的那一夜,我所看见的一切,代表了什么?难道那是在帮我吗?”

    想到他那时无法置信的眼神,她心一痛。“在当时,那是我的职责。”

    “职责!”他嘲弄地一笑,眼神随之一冷。“对我来说,那是背叛。”

    亚织咬住唇,忍住到口的歉意。她知道现在的他,不会想听。

    “不想再解释了吗?”她的沉默,却让他的怒火更炽。

    “我解释,你会想听吗?”她轻声回道,对抗他的怒火。“你能听得进去吗?你会原谅我吗?或者,你不会想再报复我?”

    “不可能!”

    “所以啰。”再多解释,只是多余。“我已经留给你太多值得愤怒的印象,不想再多加一条‘死不认错’,让你觉得我连面对过去的勇气都没有。”

    斑桥信史瞪着她。

    她三言两语,轻易消除了他胸中堆积的怒火,莫名地令他想发笑。如果不是一向自制,加上对她累积已久的恨,他真的会当场笑出来。

    她一向有令他想笑的本事,不论是过去或现在。

    发现自己仍然会受她所影响,他更加怒不可遏。

    “回房间去。”他命令。

    “不要。”

    一记令人胆寒的冷酷眼神,马上朝她射去,她却朝他一笑。

    “你应该知道,我不会是一个太合作的阶下囚。”

    “如果你不想自找苦吃,最好别再试图惹怒我。”他眯起眼。

    “你已经很生气了,再多一点,有差别吗?”她挑衅道。反正,罪该万死跟罪该一死也没什么差别,都是死。

    下一刻,亚织突然发现自己被人拦腰扛起,大跨步地走了出去。

    “信史!”极度不适的感觉,差点使她当场吐出来。

    他不理她,直直将她扛回房间。

    一阵天旋地转后,亚织已经被抛上床,她按着胃部,侧身忍住想吐的冲动。

    “脱下衣服。”他冰冷地道。

    亚织咬着牙,努力平息腹部的翻绞,不理他。

    “亚织!”紧缩的语气,是他发怒的前兆。

    “你吵死了!”腹部愈来愈疼,让她想也不想就丢回一句抱怨。

    几乎是同一时间,高桥信史震怒地跨上床,翻转过她的脸。

    “你说什么!”他咆哮。

    但亚织不知哪来的怒气,她硬是挣脱了他的手,身体被他压着令她无法下床,她只好尽力翻向床沿,对着床下的地板干呕。

    斑桥信史迅速放开她,神色复杂地望着她痛苦的举动。

    察觉自己自由了,亚织马上努力爬下床,踉跄地朝浴室奔去,高桥信史马上尾随她进浴室。

    呕吐的声音不断传来,迟疑了一会儿,他双手握住她肩,支撑住她不稳而泛颤的身子。

    吧呕稍止,腹部的疼痛却愈加剧烈,亚织额上泌出冷汗,却仍扯出一抹笑容,回头望向他。

    “不用你报复,我也有报应了,这下你可以省很多力气了”她抓着他袍袖的手因为腹痛而更加用力。

    斑桥信史马上抱起她躺回床上,然后伸手按向床边柜上的对外通话器,简短下令:“马上请神野医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