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少地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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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80的要在36小时之后才能看到章节  成功将了东道主一军的王老板看上去整个人欢快的都要飞起来,胖脸上泛出的油光都透着洋洋喜气,倒是跟这次宴会的初衷和主题相应和。

    他撇着粗壮的身躯, 以出人意料的灵活穿梭在形形色色的宾客中,不断地向众人揭示身边两位年轻人的身份:

    “对, 这位就是精通风水方位之术的井大师!另一位, 哎呀这更了不得了, 这是井大师的同门师妹,顾大师, 对对对, 就是将林老爷子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顾大师!”

    不知他是真的对井溶这么有信心, 还是别有用心, 王老板简直是不遗余力的吹捧着顾陌城,要不是理智尚存,简直要将她塑造成一位能起死人肉白骨的神棍!

    什么扁鹊,什么华佗, 什么张仲景, 统统靠边站!

    顾陌城自觉脸皮不薄, 可经他几番吹捧之后也有点承受不住,连忙出声制止,“王老板过奖了,我实在愧不敢当。”

    刚侥幸取胜一局的王老板的确有点得意忘形, 被她这么一打断, 理智也稍微回来了点, 当即干咳几声,又说了几句圆场面的话。

    王老板的吹嘘太过真诚,加上井溶的威名在前,听众们就算不全信,却也信了至少三四分。

    于是马上就有一个浓妆艳抹的贵妇出声询问,“不知道顾大师对保养一道,有没有什么心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这类没有自己的事业的女人,对于容貌看的格外重些。

    一听生意上门,顾陌城马上精神抖擞,立刻强迫自己收回落在奶油草莓蛋糕上的视线,一脸严肃的说,“容我先把个脉。”

    丹师一道跟中医殊途同归,却又多了许多玄而又玄的东西,所以顾陌城也是以中医入门,从记事起就开始苦记、研究穴位等等。

    时至今日,她入中医一道也有将近十二年,不敢说多么精通,却也基本够用。

    简单的把了脉,顾陌城总结说:“主要是阴虚火旺,又忧思过度,夫人是不是常常会口干舌燥,腰酸,经期不调?睡觉也不安稳,半夜经常渴醒,喝多少水都无济于事?”

    贵妇听后,点头如捣蒜,原本的只新三分马上就上升到了六七分,“对对对,大师说的太对了,就是这样!”

    王老板马上见缝插针的在旁边大敲边鼓,一脸我早说什么来着的表情道,“我就说嘛,顾大师在这行是顶好的,你就等着瞧好儿吧!”

    顾陌城微微一笑,看上去简直深不可测,旁边的井溶忍笑忍得辛苦,只好抬头去看金碧辉煌的天花板,越看越觉得那水晶灯真是俗不可耐。

    其实这位太太的情况根本不是什么疑难杂症,稍微认真学了中医的人都能说的八九不离十,只不过她有了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再加上王老板一直在大力营造氛围,不要说顾陌城判断准确,就是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差池,也不算什么了。

    不过,真要说起来,中医讲究望闻问切,顾陌城只把脉也实属无奈之举。

    这位太太浓妆艳抹,脸上不知盖了多少层,压根儿就看不出什么。她又喷了大量香水,口中也含着玫瑰香丸,恨不得三里地开外就能闻得见……

    女人嘛,都是爱美的,尤其是人老珠黄之后,更是恨不得掐死一切风华正茂的小浪蹄子们,最好再给自己换一张水嫩嫩的美人面。

    在场的都不差钱,一听顾陌城说的头头是道,那位太太又活似被洗了脑似的配合,就也跟着往这边凑过来,一个两个伺机而动。

    不过顾陌城自认是个厚道人,绝对讲究先来后到,因此心无旁骛的帮第一位太太答疑解惑,最后更是说,“这样吧,刚好我前几天制药的时候也做了点养颜丹,不如您先吃吃看。”

    女人都是爱跟风的生物,围观的太太们见出现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心一横,也跟着要。

    俗话说得好,物以稀为贵,货多了不值钱。

    哪怕养颜丹做起来最简单不过,材料价格也属中下,顾陌城还是做为难状,在众人的一再请求下才一个人分了三颗。

    三颗,只有三颗,规规矩矩的装在一个整体不过成年男子拇指大小的细长玻璃瓶中。

    五天一颗,三颗半个月,足够她们大吃一惊了。

    甚至宴会散了之后,顾陌城也非常好心的送了林薇和宛然每人一瓶,不过后两者的表情都非常复杂就是了,显然对刚才顾陌城不给宛然面子的事儿耿耿于怀。

    林薇收了瓶子,却不如其他人那样满心欢喜,而是笑容空前真挚的挽留道:“顾大师真的不再多住几天?我就觉得跟您投缘极了,原本还打算约您后天一块儿去滑雪呢。不如就跟师兄一块儿留下吧,也好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又不耽搁二位团聚。”

    顾陌城笑笑,很干脆的说:“打扰这么多天,已经很过意不去,也该走了。”

    回去的路上,井溶忍了好久,终于还是叹息一声,按着她的脑袋晃啊晃,“亏我还担心你,殊不知你竟是青出于蓝,天生的奸商坯子。”

    顾陌城把自己的脑袋从他手掌下面拯救出来,一边用手指勾头发,一边摇头晃脑的说,“承让承认,我总得多多的攒钱,这样才能让师父安享晚年,光大门派。”

    井溶笑着摇头,“我还活着,这些事哪里就用得着你了?”

    “这话说的不对,”顾陌城很严肃的反驳,“我也是师父辛苦拉扯大的,也是正经的传人,怎么就没我的事儿了?”

    井溶有点疲惫的捏捏眉心,很是纵容的点点头,“好,说不过你。”

    顾陌城嘿嘿一笑,这才满脸好奇的打量车子内部,东摸摸西摸摸,碰到好玩儿的了还会自己个儿傻乐。

    井溶微笑着看她自顾自的乐,欠身从手边的小格子里拿了瓶果汁出来,插了吸管递给她,“喝不喝?”

    “喝!”顾陌城二话不说就接过来,喝了一大口之后就美坏了,“唔,好好喝呀,这是什么?”

    井溶无奈又好笑的叹了口气,“芒果汁,”顿了下,他又教训道,“给你的东西看都不看就喝?万一有毒怎么办,被下了药怎么办?”

    活了这么些年头次知道芒果什么味儿的顾陌城咬着吸管歪头,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怎么会,你是我师兄嘛!”

    车速很快,窗外景色一闪即过,姹紫嫣红的霓虹灯仿佛被无限拉长,统统成了色彩斑斓的背景板。顾陌城就在这背景板中,用一双乌黑的眼睛全然信任的看着他。

    井溶半晌无语,最后只得仰天叹息,真是个傻丫头。

    喝了几口果汁,顾陌城一拍脑袋,不由分说的抓过他的手腕来,屏气凝神的把脉。

    井溶微笑着看她动作,片刻之后才说,“不好不坏,就这样了。”

    顾陌城最不喜欢他这样,总觉得这样万事不放心头的师兄无端有种疏离感,任她再如何努力也接近不了。

    其实很小的时候她就有这种感觉了。

    师兄比她大两岁,也远比她聪明敏感,很多事师父要翻来覆去的讲四五遍她才能懂,可师兄却往往在师父没说完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山上没什么娱乐,原本跟小动物们玩耍的项目也在顾陌城乱捡乱拾,结果把只小狼崽子误当成土狗弄回庙里,差点半夜被咬一口后让师父强制取消了。

    井溶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去山顶的大歪脖树下坐着,仰头看天。

    小小的顾陌城也经常会爬上去找他,然后模仿着他的姿势,却什么都看不懂。

    每每这时,她就会问,“师兄,你在看什么?”

    “看天。”

    “师兄,你在想什么?”

    而井溶总会微微一笑,伸手摸摸她软趴趴的小羊角辫,说,“想人。”

    顾陌城趴在他腿上,茫然不解,“人,人有什么好想的?”

    ……

    一直到有液体滴在手腕上,井溶这才发现顾陌城在安安静静的掉泪,抓着自己腕子的手抖得厉害。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傻丫头,哭什么?”

    顾陌城任他给自己擦眼泪,抬起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看过去,抽抽噎噎的说,“师兄,你不要死,你跟师父都不要死。”

    井溶的手顿了下,复又微笑起来,“好。”

    就像他说的,顾陌城的的确确是个傻丫头,师父和师兄说什么就信什么,从不曾怀疑的,喜怒哀乐来得快,去得更快。不过几分钟,她就又欢喜起来,吸着芒果汁,快快乐乐的看窗外的风景。

    井溶安安静静的看她笑,耐心出奇的好,不管她问的问题多么无趣都细细回答……

    直到顾陌城抱着肚子,可怜兮兮的说:“师兄,我饿,特别饿!”

    为了加强语气,她说了两遍,可以说非常认真了。

    刚才的宴会上有数不清的好东西,螃蟹、大虾、牛排、鲍鱼,还有那让她流了一整晚口水的鲜草莓蛋糕和各种缤纷水果派!

    她是多么想大快朵颐呀,可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压根不给她机会!

    这种看得见吃不着的待遇,简直太不人道!

    井溶有点心疼,马上让司机去了一家深夜营业的餐厅,亲眼看着自家小师妹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两屉小笼包、一笼虾饺,又啃了一个骨酥肉烂的酱猪蹄,嘬了一根牛尾巴,这才松了口气。

    嗯,很好,能吃就好。

    井溶的房子在外省,位于都城望燕台,两人先去机场,坐了飞机又换车,次日下午才算是到家。

    他之所以能被称作大师,一是本事的确大,二么,就是收费巨高。

    井溶可以说很有名,可这份名气却只局限在特定的圈子里,你要是随便在街上抓个人来问,估计没人知道。

    他轻易不接活儿,可一旦接了,绝对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整年!

    两年前他刚出山的时候就没下过五位数,从去年开始价格就越发的高不可攀了。

    不过世上从来不乏有钱人,提价非但没将顾客吓跑,反而有更多的人趋之若鹜,平均下来,做一次活儿反倒比之前做几次的还有得赚。

    井溶住的别墅不是林家那种一看就很骚包的,跟他本人一样,乍一看不显山不露水,平平静静的没有攻击性,可实则内里大有乾坤。

    别墅外头都用高大的常青植被挡的严严实实,里面还有个分布着小桥流水假山瀑布的庭院,蜿蜒的石板路联通四方,周围也按照五行八卦栽种着各种植被花卉,非常有味道。

    三层的别墅,就只有他一个人住,连只狗都没有。

    冷清的厉害,却也符合他的性格。

    井溶领着顾陌城去二楼看房间,后者一边走一边感叹,“要是师父也来就好了。”

    井溶推开门,笑笑,“他是不会下山的。”

    顾陌城本能的问,“为什么?”

    井溶缓缓眨了眨眼睛,声音听上去莫名悠远,“因为山上,有他最宝贝的东西。”

    顾陌城不解,刚要继续问就听他声音中满是震惊的低呼出声,“这都是什么啊!”

    天寒地冻的,赶了一整天的路,腿都快走断了,好不容易想吃点热乎饭,她竟然买不起!

    风尘仆仆的她蓬头垢面,裹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军绿外套,脚下刻着岁月痕迹的老式皮靴上满是尘土和泥巴,后背上还背着个同样难看的双肩包……

    一切细节都在指出同一个事实:

    她特别穷!

    这个休息站位于三个大城市的交汇处,往来车流十分密集,中途下来休息的客人也非常多,因此休息站内生意也格外的好,许多包子、馅儿饼、烤肠之类吃起来方便快捷的食物不等出锅就已经被人订完了,手脚慢一点根本抢不到。

    顾陌城站在这个单根标价五块钱的玉米棒子摊位前已经十多分钟了,又是这副形象,关键光看不买,因此极大的影响大了摊主的生意。

    “走走走,到别处站着去,”肥头大耳的老板终于不耐烦,挥舞着不锈钢夹子喝道,下一秒却又热情洋溢的朝另一波涌入的旅客们吆喝,“热乎乎香喷喷的粘棒子啊,五块钱一个,五块钱一个啦,美女你不来一个?低热量,吃了养颜美容!”

    眼看那夹子都快戳到自己脸上去了,顾陌城只好后退一步,结果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人。

    “爸你没事儿吧,哎干什么呢你!”

    一道粗嗓门瞬间在耳边炸起,震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顾陌城转身一看,原来是自己不小心踩到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子,他的儿子不乐意了。

    这位四十岁上下的儿子膀大腰圆,胳膊比顾陌城的大腿还粗,大冬天光着一颗亮闪闪的脑袋,脖子上挂的金光璀璨大链子更是昭示了他是多么的……有钱!

    已经快要饿昏了的顾陌城登时双眼亮起,活似见到了财神,心里顿时就像是生出了十只八只的小手,挠的她心痒难耐,简直恨不得当街把人剥了换玉米棒子吃。

    “对不起,我没看见,不知道背后有人。”

    男人似乎气性格外大,猛地扬起眉毛,又要发难。

    “阿武,”老爷子在一名中年美妇的搀扶下站稳了身子,非常和气的对自家儿子说,“不要难为人家,我没事。”

    阿武先生外貌虽凶悍,但似乎真的非常孝顺,老爷子一开口,他马上就闭嘴了,又快步走过去上上下下的检查一遍,确定没问题了才作罢。

    转身离开的时候,老爷子甚至还很好脾气的冲顾陌城笑了下,顾陌城一愣,也干巴巴的笑了笑。

    面色白里透青,嘴唇发紫,一开口更是明显底气不足……

    只一个照面,她就能判断出老爷子得了挺严重的病,就算是用上他们门派的秘药,也撑不了几年。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自己想给,不认不识的,人家还不一定敢用呢!

    正当她缩在墙角纠结该如何挖到自己下山后的第一桶金,才能保证自己去见师兄时不那么落魄时,那一行人径直去了东面的餐厅。阿武先生豪气干云的点了一大桌子菜,就是老爷子的表情有点不赞同,似乎在责备儿子不该这么铺张。

    不不不,不铺张,吃不完给我啊!

    闻着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香味,顾陌城忍不住吞吞口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边,觉得胃部的灼痛感更加强烈了。

    饿饿饿,要饿死了!

    不管事前还是事后,不管贫穷还是富裕,顾陌城都可以问心无愧的发誓说她绝对没有诅咒任何人,比如说那位刚对自己释放过善意的老爷子。

    老爷子刚喝了杯热茶,夹菜的筷子还在半空中的,突然就呼吸急促起来,一张惨白的脸瞬间涨的青紫,僵硬着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所有人都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周围先是一滞,等弄明白刚发生了什么事之后,邻桌的几位女士就尖着嗓子跳了起来,紧接着骚乱就像海浪一样,从事发中心地朝外扩散开来。

    阿武先生也被这种突发状况吓坏了,眼睛瞪得老大,扑到地上就喊,“爸,爸!”

    同桌那个她媳妇儿模样的美妇也手忙脚乱的蹲下去,顾不得昂贵的貂裘拖在地上就跟着喊,喊了几声就开始掉泪。

    同行的还有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也不知是司机还是什么的,见状麻利的拨打了急救电话,然后又站起身来疏散人群,“大家帮个忙,让一让让一让,给我们家老爷子送进点新鲜空气来,麻烦让一让!”

    但是世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热闹从不嫌事儿大。

    反正救护车还没来,他们看看又有什么关系?

    饶是前面的人想退,可后面还有好多人拼命伸长了脖子往前凑,迫切的想要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根本动弹不得。

    司机的喊话不仅没起到作用,看热闹的人反而越来越多,不多会儿就把本就不怎么宽敞的一个餐厅围的水泄不通。

    要是别的什么,众人或许还会施以援手,可眼前这事关乎一条人命,谁也不敢贸然出手。

    顾陌城捶胸顿足的挣扎片刻,终究还是败给了自己的良知。

    管他的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拼了!

    “让开让开让开!”

    凭借着多年来爬山上树的丰富经验,身形瘦小的她竟顺利分开围观人群,眨眼就杀入内围。

    可到了里三层,就怎么也挤不动了。

    时间就是生命,再拖下去,老爷子怕就真要命丧此地。

    她咬着牙又死命往前挤了一把,结果下一秒就被两条还拿着手机拍照的粗壮胳膊推出来,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我赶着救人!”

    身后顿时发出几声喷笑,“那我还是家属呢!”

    这什么世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甭指望能用见义勇为这一套蒙他!

    顾陌城一滞,来不及跟他们多计较,眼睛往四下一扫,竟是直接爬上了桌子!

    紧接着,她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闭着眼睛猛地往前一扑,使出一招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泰山压顶式,嘭的砸倒了一大片人!

    现场顿时一片哀鸿遍野,被砸到的人无不东倒西歪,桌椅板凳也纷纷倒地,上面放着的杯盘碗碟合着五颜六色的饭菜汤羹哗啦啦碎了一地,混乱不堪。

    有个倒霉蛋的脑袋被她的背包砸到,发出咚一声闷响之后就晕了,甚至就连阿武先生和维持秩序的司机也被混乱的人群推倒了,半天挣扎不出来!

    顾陌城顾不上善后,伸手在背包里掏了一阵,连滚带爬的冲到老爷子身边,不由分说的掰开他的嘴将手里的药丸塞了进去。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阿武一看就暴怒,推开拥挤的人群三步并两步冲过来,青筋暴起的喊道:“你给我爸吃了什么!”

    说着,他竟双手抓住顾陌城的背心,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震惊之下的顾陌城失声尖叫,双手死死抱住破旧的背包,两条腿毫无章法的乱踢,好像一条被迫离开水的鱼。

    就在这时,刚还气息奄奄的老爷子突然迸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的眼睛还是闭着,可整个人就像是触了电,不住的抽搐,咳嗽也一声比一声剧烈,最后简直像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一样。

    “爸!”

    被一连串的突发状况弄得目瞪口呆的美妇回过神来,使劲揉着老爷子的胸口,然后下一秒就被后者喷了满头满脸的粘稠污血。

    她先是一愣,然后本能的抹了一把脸,低头看着满手暗红,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啊啊啊啊啊!”

    看客们的痛呼和议论声,阿武的呵斥,妇人的尖叫,再加上外围挤不进来的保安们声嘶力竭的呼喊……

    怎一个乱字了得!

    顾陌城一看起效了,扯着嗓子指着幽幽转醒的老爷子嚎起来,“醒了醒了!”

    望燕台春日雨水不多,这会儿却意外下了一整天,实在稀罕得很。

    经过不懈努力,庞冲终于替崇义拿下了bance的广告合同,实现了职业生涯的另一大突破。他难以抑制心中激动,亲自冒雨前来,亲口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崇义。

    “你知道吧,跟你同时参加竞争的还有棒子国的一个什么国民哥哥还是什么玩意儿的?貌似前几年他的经济公司就在美国造势……瞧他那油头粉面的样吧,脸肿的什么似的,隆的鼻子都快戳破皮肤了!也不想想,bance 是法国的牌子,法国时尚圈的人有几个对美国有好脸色的?哼!再让他得瑟,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吧?”

    拿下这个合同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庞冲的失态一点都不难理解。

    崇义也非常激动,还亲自编辑了一段文字发布在自己的官方talk上,当晚就开了一瓶香槟跟庞冲庆祝。

    两人站在顶层公寓的阳台边,吹着晚风,看着前方雨幕中一望无际的夜景谈笑风生,万家灯火落在他们眼中,仿佛星光般闪烁。

    三月的夜晚还是颇有凉意的,雨水进一步降低了温度,可他们两个胸腔中涌动着澎湃的热情,完全感觉不到寒冷,还在兴致勃勃的对未来进行规划。

    “先把这个广告拍了,带一波你在欧洲的影响力,然后顺利成章的接两个文艺片拍拍,彻底把咱们的逼格巩固住,”庞冲语速飞快的说到这里,忽然伸出手去,冲着远处星光璀璨的夜景虚虚一握,野心勃勃道,“一切触手可得。”

    雨还在下,伸出去的掌中迅速蓄满了雨水,庞冲用力一弹,那些水滴便飞溅出去,在万家灯火的照耀下变成了艳丽的小光圈。

    自家艺人的商业价值已经上升的差不多,如今也算需要突破,是该转向进攻文艺圈儿的时候了!

    崇义轻笑一声,两只好看的眼睛里闪烁着灼灼的光,素来不喜形于色的脸上也难免有几分意气风发。

    他似乎有些热意,抬手扯了扯高领毛衣的领口,跟庞冲碰了碰杯,“祝好运。”

    庞冲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又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发表了一番壮志豪情,不过在接了个电话后就有些郁闷。

    “你明天要进行街拍的那个路口几个小时前出了车祸,貌似非常严重,估计接下来两天都未必清理的干净,而且也不大吉利……”

    崇义一怔,“很严重吗?不然就换个地方。”

    庞冲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高级发蜡也没能挡住发型变鸡窝,“听说死了一个,其他几个也是伤的不轻,血流了一地不说,地下还有很多严重的划痕和轮胎摩擦烧焦的痕迹,根本没办法拍摄。”

    娱乐圈办事本来就最迷信不过,出行、开机还要卜算黄道吉日烧香祭天呢,难道他们要在死过人的车祸现场拍广告?!

    那绝对不能够!

    他顿了一下,又说,“本来那个采访想在那里街拍就是因为那一片的建筑风格很有特色,这会儿突然出了这个事儿,一时间去哪里找合适的地方……”

    那条街位于望燕台外城区,早年外国使馆和外国人聚居地,颇多历史氛围浓郁的老建筑和酒吧、咖啡店,素来是摄影爱好者的心头好。

    这会儿突然出事,一时间还真不好找替代的。

    改期是不可能的,崇义的行程排的非常满,三天后就要飞到法国去为bance腕表进行首次广告和海报拍摄,中间还穿插着发布会什么的。本来这次采访就是挤出来的空当,一旦延后,少说也要延迟到半年之后,而谁又能保证中间不会发生其他的妖蛾子?

    假如真要取消的话,也未免太可惜。因为这家杂志在华国的发行量十分可观,读者基数很大,也非常权威,整个亚洲区影响力都名列前茅,崇义和杂志社合作算是双赢的局面。

    庞冲一边在心中飞快地盘算,一边跟杂志社那边进行沟通,一直等到晚上11点半,他才满是疲惫的说:“要命,老崇,这次可能真的要延期了。”

    崇义想了下,却忽然提议道:“我有个朋友是红酒发烧友,年前他花重金装修了自己的地下红酒储藏窖,装修的材料和摆设都是他从欧洲一个很古老的红酒加工厂里面原封不动照搬回来的,我去过几次,很有风格很有特点,空间也比较开阔,更妙的是里面暂时没放红酒,你问问杂志社在红酒窖里面进行专访和拍摄可行不可行?”

    红酒储藏对温度要求十分敏感,而摄影的相关设备在工作过程中又会释放大量热量,两方完全是水火不容,如果那个酒窖中已经存放了许多红酒,那么崇义自然不会给自家好友寻烦恼。

    庞冲一听眼睛就亮了,当即抓起手机按了重播,等待对方接电话的过程中还笑道:“一准可行!绅士和红酒,没什么比这个搭配更棒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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