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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象一直没好好谢谢你,我是说,上次你帮我说话的事情。”
决定不再糗她,楼从虎一面替她推拿,一面忽然把话题转到外层空间,让倪水净着实楞了一阵子,才记起他说的是n天前楼父来访的事情。
“我那哪是在帮你讲话。”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干嘛还拿出来讲,而且态度还这么客气。
他们每次见面都针锋相对,现在这样叫她怎么接话。
倪水净把脸别开。“你搞清楚,那次我只是看不过去你父亲这样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警务人员当然有像你这种,但也有像雷大哥那样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受人景仰的。”
“像我这样不好吗?又高又帅,体格又好,我也铁面无私啊!文书跟女警队的美女们都对我赞不绝口喔!”
楼从虎轻松地赞美自己,性格的黑眸直勾勾瞅着她,手底推拿的劲道跟说鬼话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让倪水净浑然忘记自己的脚伤。
“你!”这个人完全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吧!不或许连听都没听过。倪水净目瞪口呆地瞪着他,而他只是笑得一脸无辜。“你这个人实在是实在是”
能说什么呢?很想骂他,但看着他的痞样却又不知从何骂起,倪水净竟有种荒谬的感觉,看着看着,终于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你笑起来好可爱。”眼底映入灿灿笑颜,楼从虎由衷地说。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倪水净连忙再次把脸埋进枕头里,一面暗骂自己破功,一面却又因为那句赞美,莫名地脸红心跳。
可恶!依照楼从虎那种可恶的个性,一定会拿这个大作文章、取笑她。
倪水净懊恼地想着,他却奇异地久久无声,她正踌躇地想回头确认时,他的声音再度扬起,进出的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话题。
“大家都觉得我很傻,竟然会选择当警察。”他口吻里透着难得的感慨。
听出他话语中的无奈,原本不想搭理,但静默了会儿,倪水净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刻意用不甚在意的语调答腔,想探听八卦。
“是很傻。”不,这不是探听八卦,只是调查敌情,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倪水净自我劝解着。
想起乍听他是楼氏珠宝的少爷时,她还真吓了一跳。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衔金汤匙出身的富家子弟,全身的行头没几件名牌,粗鲁率性的个性也没半点贵族气。
而楼氏珠宝可不是普通的小珠宝行,家大业大,绝对是足以富足三代的老字号珠宝金饰企业。
只要是正常人,都会选择接掌家业,安安稳稳当小老板、大少爷,而不是当个领死薪水,还有高度危险性的警务人员。
“其实,我小时候身体不太好,从没想过要当警察。”
“身体不太好?”不可采信。倪水净没回过头,兀自咕哝质疑。
身体不好的人,会有满房间的运动奖牌吗?
“我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的关系,很少出去玩,卧病在床,没什么玩伴,只有大我三岁的哥哥会抽空陪我,他很疼我,在我的童年里,他几乎占据了我与快乐相关的所有记忆。”楼从虎说着,不知想起什么,顿了顿,才继续。“不过,在我八岁的时候,他被歹徒绑架撕票了。”
虽然事不关己,但听到这里,倪水净仍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那、那凶手呢?凶手找到了吗?”
“落网了。”楼从虎口吻淡淡的交代,一点也不像平常跩得二五八万的痞子形象。“已经枪决了。”
“所以你是因为这样才当警察的吗?”沈默半晌,倪水净忍不住开口,口吻已经没了锋棱,温和下来。
“不算是,但多少有点关连。”楼从虎听出她声音里的软化,因为她透露出的一点点关切,嘴角扬起温暖的笑意,黑眸里却仍因往事而映着少见的晦涩。“在那之后,我父亲不愿悲剧重演,将我送来万里馆,交给康爸保护兼训练,后来,随着年纪长大,身体也才渐渐好了起来。”
“这跟你当警察有什么关系?”圈子绕得好大,倪水净还是听不出重点。
“万里馆的康爸是几十年前的警政署长,他退休之后,仍一直想改革司法界跟警界里的许多腐败弊端,所以其间陆续培育了不少人才,既然说是培育人才,像我这样现成的菁英,他怎么会放着不用呢?”
连严肃的话题,楼从虎都不忘自夸两句,惹来倪水净回头一记白眼。
“在我高三准备联考时,曾犹豫过应该顺从自己的理想,往警界发展,还是回去接掌家业。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位当年承办我哥那件绑票案的警官,恰好来拜访康爸,我因缘际会听他讲述当年办案的内情后,才知道真正害死我哥哥的,除了凶手之外,还有黑暗的官僚体制。于是我才下定决心考警大,希望能用我微薄的力量,阻止这样的不幸事件再度重演。”
倪水净听到这里,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浓浓的罪恶感。
她居然听从母命,为了一个语焉不详的仇恨,报复一个如此有理想抱负、对社会有贡献的青年。
真是唉!罪过罪过。
“怎样?听完有没有很感动?有没有想流泪的感觉?”楼从虎讲完长长一串往事,口吻瞬间恢复轻松痞状,欠揍得几乎要让人以为他刚刚只是在说笑。
“没、有。”倪水净瞪他一眼,当场觉得方才的罪恶感是多余的。
“好啦!你的脚冰敷一下就没事了。”楼从虎松开她的脚踝。
倪水净有点困惑地看着自己的脚踝,无法相信不知不觉间,竟然结束了令她恐惧的推拿,有点傻傻的接过冰块敷上自己的脚踝。
楼从虎从柜子里翻出曼秀雷敦,自然的抓过她的手,替她跌倒时擦破皮的手掌上葯。
倪水净看着他鲜少认真温柔的模样,心跳有些不稳,直到他扬起眼眉,对上她的视线,她才连忙尴尬地转开脸。
“我真的很帅吧!”楼从虎笑了笑,被瞪了一眼,也不在意,抓过毛巾披在她仍湿濡的发上,轻柔拍了拍。“擦干再睡,不要感冒了。”
温柔的吩咐完毕,楼从虎起身,双手插在裤袋里,准备潇洒退场。
“喂!”倪水净忽然出声喊住他,仍是心不甘情不愿。“谢谢你。”
楼从虎没回头也没答话,只是帅气地背着她伸手挥了挥,转身带上门。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边,倪水净心里满是暖意,浑然不知悠闲晃出门口的那位帅哥,心中的煎熬痛苦。
唉!还有什么比“想冲冷水澡时,偏偏水管又坏掉”还要悲惨的事情呢?
楼从虎无力的拿着拖把往浴室去,准备兑现刚刚答应要擦干地板的支票,一面默默的,流下哀怨的鼻血
。。
楼从虎今天有点不太对劲。
下午协助刑事侦一队进行一项搜捕行动,行动结束,大票弟兄嚷着要和女警队新到的美女们做有益身心的联谊活动,但身为队长的楼从虎,竟破天荒的拒绝了。
“不是吧!老大!我们已经订了交谊厅耶!”阿宽很哀怨地发言抗议。
“对啊!这次还有警大校花级人物”副队长小黑跟着附和。
楼从虎高深莫测的对众人晃晃手指,一副得道高僧的神秘跩样收拾东西。
“啊你们队长中邪了!”霹雳小组的狄队长一经过,就操着台湾国语取笑。
“狄队长,拜托劝劝我们队长,这次机会千载难逢耶。”阿宽为了女色,不惜倒戈相向。
“啊你嘛行行好,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干嘛帮你?”多么一针见血,狄队长早有先见之明,已经暗示手下去签交谊厅的候补名单。
也不想想警队单身汉多得要命,红花却寥寥几朵,要抢当然不能手软。
“队长!你说句话啊!弟兄们为你水里来、火里去,好不容易跟这星期站门口的换班才抢先排到交谊厅,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拋弃我们?”这下,不只阿宽跟小黑,连其它弟兄也都是一脸乞求地望向他们的队长。
楼从虎抓过外套跟背包,一睑诚恳地望向众弟兄,沉重地拋下拒绝,口吻却是一派的恶心。
“各位弟兄,我对不起大家!队长已经不能再照顾你们了。”
如此热切的凝视和口吻,对着一票大男人说出口,还真有点让人发毛,但楼从虎的表情仍一派正经。“我已经被爱神的箭射中了,从此,我要改邪归正,追随我心中唯一的真爱。狄队长!我的弟兄们,这就拜托你照顾了。”
众人听完,沉默半晌,有志一同的打了个寒颤,同声谴责:“呿!”
随即化作墙头草,纷纷倒向有利的一方。
“狄队长,我们早就觉得你英明神武、高大威猛”
“对啊对啊!而且狄队长智勇双全,简直是警界新楷模”
面对毫无忠诚度的弟兄,楼从虎心情好的难得不跟他们计较。
尤其当他想起家中的心上人,更加心花怒放起来。
没错!这就是爱人的感觉啊!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这种充满心动的感觉。
看着她的时候,心跳会有点紊乱,而且会想摸摸她、亲亲她、抱抱她当然这只是想归想,目前还力不能及;至于看不见她的时候,他则分分秒秒满脑子都是她,最近路上的美女再也不能动摇他的心志了。
自从那个美妙的“脚扭到之夜”楼从虎觉得自己好象在玩计算机的仿真恋爱游戏,亲密度瞬间提高两百分。
整个人仿佛完全陷入了爱河,而且经过高雄市政府的大力整顿,爱河已经逐渐恢复了以往的清澈什么跟什么啊!
楼从虎高兴得胡思乱想,一想到待会就要见到思念一天的心上人,真是忍不住想哼两句应景的小调。
“阿里、阿里巴巴,阿里巴巴是个快乐的青年”
。。
楼从虎一踏入万里馆的客厅,就看见了不该有的景象。
“你们两个在干嘛?”楼从虎看着雷律川亲昵搭在倪水净肩上的手,顿时一股酸气冒上心头。
听见他的声音,雷律川很快地放开她,神态自若的转头跟他打招呼。“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我才正想问你!你们侦三最近不是很忙,这么早下班不太正常吧!”楼从虎瞄过倪水净微红的脸颊,心里憋得很难受。
这穿花衬衫的家伙,该不会也想对水净动手吧?
嗯,很有可能!毕竟水净这么容易让人心动。他左右思量,暗暗下结论。
“哇!你那什么眼神?”雷律川可没兴趣当这种人的对手。“是队上有线报,鲁宪昨晚好象在附近出现过,我是来跟水净说一下状况。最近若没人陪同,她最好少出门。”
“鲁宪?”楼从虎蹙起眉头。
“可能跟上次的电视报导和这次的杂志有关,你们两个都要小心,他虽不至于敢直接对万里馆下手不过我们倒很希望他这么做。”雷律川非常诚实地说。
在万里馆,光是以楼从虎的身手就可以打死十个鲁宪,他如果真敢来,他们侦三也不用找人找得这么辛苦。
“你们出入都要注意一下,我要回队上了。”雷律川一面交代一面起身走人。
“对了,雷大哥,你晚上会回来吗?有没有想吃的消夜,我替你准备一份。”看他准备离开,倪水净一如往常的顺口问道。
“不用了,你发烧就多休息,不用忙了,我会叫他们其它几个都在外头吃过再回来。”雷律川答腔,把眼神扫向楼从虎。“从虎,你来帮我关门,外头的铁门顺便锁一下。”
楼从虎会意地跟过去。
“我们还不确定鲁宪的目标是谁,但就算他一开始是盯你,迟早也会发现水净的。”雷律川低声吩咐:“你想办法安排水净在我们上班时,待在安全的地方。”
“明白。”楼从虎点点头,脑?锖云煊辛讼敕ǎ嫠咸藕蟛呕位厝ァ?br>
“你发烧了?”他的口吻有着明显的担忧。
“我吃过退烧葯了,睡一下就没事了。”倪水净声音沙沙的,别扭的将眼神转开。以前,她一直没有感觉,但最近楼从虎对她的热切实在有些过火,害她也跟着莫名其妙瞎尴尬起来。
“那你上楼去休息,晚上我煮东西给你吃。”楼从虎的口气温柔得很奇怪。
毕竟他明明就不是温文儒雅型的男人,平常也粗率惯了,现在搞得这么低声下气,反而很诡异,但因为刚吃过葯,脑袋真有点昏昏欲睡,倪水净也就懒得跟他争辩,扶着沙发椅背站起身,一拐一拐地才准备上楼,身子忽然腾了空。
“你你干嘛又抱”倪水净已经无力到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两天内这种戏码已经上演不下十次。
每次她一旦要上下楼,他就会一脸正经八百的抱她上楼。
虽然抗议过,但均属无效,而被驳回。
他的说法是:“因为我害你不能回家,住在万里馆,所以水龙头坏掉的事情才会刚好被你碰上,你也因此才会扭到脚,总而言之,这是我的错,身为一个有责任感的时代青年,我愿意负全部责任。”
可是身为受害者,她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想被负责啊!
楼从虎将她抱回房间,放上床、盖好被子后,倏忽不期然地凑过去。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楼从虎露出标准的无辜笑脸,眨着单眼皮的小眼晴直视着她。“是不是觉得我除了很帅之外,还有许多优点,让你忍不住动心?”
倪水净被他的鬼话吓楞几秒,逐渐瞠大明眸,表情不可思议,而后转为不悦。
“你最近到底在搞什么?一直讲这种无聊话。”
“没有搞什么,只是我发现我爱上你了。”楼从虎直言不讳、理直气壮。
“什么啊?”倪水净昏眩的脑袋这下清醒了七八分,激动得坐起身子,离得他远远的,戒慎地瞪着他。“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很难笑。”
“是吗?”楼从虎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忽然又转开话题。“你知道维安中队是做什么的吗?”
嗄?这是什么问题?倪水净楞楞地摇头。
他的不按牌理出牌让她愈来愈难以招架,别说要像从前一样对他冷言冷语,现在,连要搞清楚他说话的重点在哪里都有困难了。
“维安中队是从霹雳小组中筛选出来,经过特殊训练的反恐怖组织。隶属警政署保一总队,目前分驻在几个需要支持的警局保安队。”楼从虎自顾自解释起来。
“维安中队的训练过程相当严苛,经过初试筛选后,就分三阶段训练,第一阶段呢是最基本的,一早起来跑山头,看要跑阳明山、跑石牌还是跑士林,外加每天一千个伏地挺身、一千个仰卧起坐、三十个单杠,其它还有”
“等等,你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不行,她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倪水净忍着沉重的眼皮,打断他滔滔不绝的叙述。
“因为我想跟你说,我体力还满好的,你不用担心我抱着你走上走下,会麻烦我。”楼从虎发觉逗她真的很有趣,尤其她每件事都这么认真对待的样子好可爱。
“你少自作多情!我才没有担心过这个!”倪水净严正抗议。
“那就好,谢谢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楼从虎诚心地拍拍她的肩膀。
这究竟是在哪个星球的对话?怎么她一点也跟不上拍子?倪水净仍一头雾水。
“既然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我想,保护你的工作就交给我来安排吧!毕竟如果不是我占用你家,也不会害你被鲁宪盯上。”楼从虎就是有办法把话拐到十万八千里远。“明天开始,你早上的时间不要待在万里馆了,反正你受伤也不太能工作,就干脆跟我去警局上班吧。”
“嗄?去警局?”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倪水净只能回以一脸惊愕。
“对啊,去警局。这样我才能好好照顾你。”楼从虎非常满意的下结论。“还有,我真的要追你喔!”
既然雷律川要他把水净安排到安全的地方,世界上还有哪里比警局更安全呢?
而且,他现在,可是非常非常非常有诚意的想照顾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