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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西临神色明显顿住,眼神一瞬间变得晦涩难明。
早在乔唯欢下飞机的时候,那个短信就告诉他,她回来了。这两天她去了两趟军/区大院,莫西临也知道。乔唯欢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的事,他还是知道。
然后,莫西临回过神来,古斯特已经开到她的公寓楼下。
现在是个好机会,告诉乔唯欢,有人掌握她的行踪,还发给了他……
傅明朗和方舒瑜听见莫西临的话,两人都是一惊。方舒瑜嘴快,直接问:“老板你受伤了?伤哪了?严重不严重?!”
“没大事。”
乔唯欢应付了一句,随后将乌黑的视线落回到莫西临身上,“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受伤的事。”
莫西临慢慢的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指纹解锁了再递过去,“你上了曼彻斯特的新闻。”
乔唯欢接过手机看了看,上面开着网页,果然是一条是关于她的新闻,就在利特受伤的报道里提了一嘴,在场还有人受伤,名字是用一个“乔”代替的,文字内容相当少,也辛苦莫西临能看出那是在说她。
莫西临这么大个集团的董事长,平时哪来那么多时间关注英国新闻,可能是……因为她才关注?
所以刚刚她问的时候,莫西临才会踟躇,要不要说出来?
乔唯欢闭了下眼睛,把手机递回去,“莫西临,你……”
“走吧。”
莫西临将手机放回口袋,推开门进去了。
乔唯欢直想叹气,瞥见方舒瑜不怀好意的眼光,她揉揉太阳穴,也进去了。
几个人在乔唯欢那说了些公事,莫西临最早起身离开。
踏进电梯的一瞬间,莫西临的脸色迅速地沉下去。他松了松领带,心头的郁结仍然难以纾解,最后一拳砸在了冰凉的电梯门上,金属的电梯门纹丝不动,静默无声地嘲笑着他。
在失去很多很多个和乔唯欢碰面的机会,和再也没有机会坦白之间,他选了后者。
从此以后,他只能缄默。
两天后,乔唯欢约了陈会长和大大小小的企业老总在酒楼摆了几桌。饭桌上,乔唯欢坦诚的把基金会要延后启动的事说了,那些总们十分之诧异,然而他们各个是人精,看乔唯欢只拣不轻不重的说,就知道其中的理由微妙难言,表示下惋惜之后,信誓旦旦的说等乔唯欢的消息,没有追问详细的。
一顿饭吃完,哗啦啦的钞/票贡献出去,乔唯欢不心疼,只心累。她眉心出现道浅浅的褶皱,和莫西临最后离开,沉静的脸上,明晃晃的心事重重。
怎么才能让总理见她,到现在也没有头绪。
想过无数种办法,可没有一个靠谱。
这几天翻了英国的公开消息,没见到有关贺正骁和蒙德兹的。不过里面牵涉到政/治问题,而且还没有定论,那是不会对外公开。谭老那边能知道,但不清楚细节……
眼前滑过道黑影,乔唯欢猛地回神,莫西临正收回手,“想什么入迷了?”
乔唯欢迈下最后一层台阶,抬手捏了下鼻梁,“想这事还挺顺利,起码面子上没谁露出不满来,免得我糟心了。”
莫西临:“你基金会创始人的身份摆在那,告诉他们的也合理,他们能说什么。”
身份……合理?
乔唯欢停住脚步,电光火石间,脑海里闪过这两个词,惊雷般劈开了盘旋的阴云。
之前找不准她该用什么身份和总理对话,演员不用提,蒙德兹的参与者,份量也不够。以贺正骁的名义,他们还没结婚,曼彻斯特那边提前喊她一声公爵夫人,在国内可行不通。
怎么想,她也没有身份和总理对话,是她想得太局限了,干脆换个可以和总理对话的不就好了?
这样的人,她能接触到的没有几个,还要人按照她的想法来做……但英国大使馆的馆长,她可以试试!
另外一个是合理的理由,英国那边的局面,总理肯定也是早就知道的,那蒙德兹的接洽问题不就很合适?对总理来说,那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内。
这样线条便连上了!
莫西临拉开车门,长腿迈进车厢,回头看她还杵在原地,“乔唯欢?”
乔唯欢敛了思绪,毫无预兆地弯起眼睛,“你让我醍醐灌顶了,谢了。”
她露出个莫西临许久没见到过的璀璨的笑,精致的眉目熠熠生辉。
仿佛雪山之巅的一捧流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光。
莫西临喉咙微动,看她摆摆手,很快上了车,转眼就离开了。
停在路边的黑色小车也打了火,驾驶座上的西装男抹了把脸,一脸沉重的:“哎……”
旁边的同伴也叹了口气,“我估计着,要不是我们在这,刚才姓莫的恐怕忍不住,可能会过去和夫人抱在一起。”
“别乱说话,夫人的基金会出了问题,这几天和姓莫的走得近,很正常。”
“哪正常?每次夫人回国,姓莫的都要和夫人看了又看,就差……同吃同住了!”同伴越说越火大,指着自己瞪圆的眼珠子:“夫人怎么就不能离姓莫的远点,她不知道姓莫的对她有意思?我都看出来了!”
西装男挂了挡,面无表情的踩下油门,“夫人这么聪明,做什么事心里有数,你别乱叨叨了。”
说得对,谁都知道夫人聪明,所以是知道莫西临的心思,还要和他形影不离??
同伴重重地捶了下自己的大腿,痛心疾首的一声:“先生对夫人已经够好了,夫人怎么能这样!”
本来他是十分信任乔唯欢的,然而他信得过自家夫人,信不过狗皮膏药莫西临。
何况,还有人在引导他的思想,三言两语的把他的思维扭转,让他觉得“眼见为实”。
不明就里的人顺着细密的大网,一点点的摸到伪造的真相,落进以心理为地基的圈套,从此是非难辨、出口成刀。
乔唯欢的思维飞速转动,不敢开得太快。恰好遇到红灯,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嘴角轻微地抿了下。
要不要告诉贺正骁?
算了,他那么忙,而且问他也不说,白白让她烦躁。
到家之后,乔唯欢一个电话把方舒瑜调过来。
方舒瑜进门的时候,乔唯欢只穿了件宽松的吊带睡衣,肩膀上的纱布清晰可见。她换了鞋,两个人去了卧室,看乔唯欢趴到床上,方舒瑜利落地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剪刀和纱布。
剪开裹得严实的纱布,露出的伤口已经结痂,尽管昨天帮乔唯欢换纱布的时候已经看过,然而方舒瑜心里还是发憷。
这伤不简单,是直奔心脏去的。要不是半路被截断,老板这条命早就呜呼了。
方舒瑜麻利地换了纱布,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可见是个老手。
最后方舒瑜没忍住,在乔唯欢起来穿衣服的时候,爪子伸过去,碰了她腰一下。
乔唯欢抬起眼,“缺爱了?我小师弟和梁铭晖都满足不了你?”
方舒瑜正沾沾自喜地收爪子,闻言,朝天翻了个白眼,满脸的“嫌弃得要死”。
“那两个都有病,我见着就烦,老板你可别提!”
乔唯欢手势微顿,玄妙的看了她一眼。
两个人都没看上,方舒瑜也是可以了……
暖冬渐近,早上9点的B市仙气渺渺,高楼广厦羞涩地躲藏在雾气和尘霾之后,偷偷打量马路上的行人与车辆。
乔唯欢停好车,遥遥望见大使馆门口,有西装革履的白人站在那。她下了车,低调的和他点了下头,脚下不停的进了大使馆。
“夫人。”电梯里,领路的白人压低了声音,“馆长在B市十二年,除非必要,不会回国,和国内的联系并不多。”
也就是说,馆长不参与国内的斗争,明面上是中立的,而且不管国内发生什么,只要他常驻大使馆,基本上不会波及他,也就没有必要参与。
但他是下议院出身,和首相的关系究竟怎么样,说不准。
乔唯欢半垂下眼,细密的长睫扇子般摆动,遮住眼底大半的深黑。
馆长是个注重礼节的老绅士,苍老的面容不能盖住他的风度,看得出是涵养极好的男人。
乔唯欢端起笑,和对方握了下手,“我很高兴您能见我。”
“公爵夫人太客气了,我在曼彻斯特的时候,老德姆维尔公爵对我很照顾。”
乔唯欢心一动,听见馆长话锋一转,“很久没有回国,不过年轻的公爵在B市时,我见过他,是比老公爵更优秀的人。”
……她还没开口,这位馆长就明白的说,他和贺正骁不熟?
乔唯欢面色不变地抿了口咖啡,看秘书悄然退下,顺手关上门,她才说:“馆长的国语很标准,看得出您一定钻研过国语,那馆长应该听说过‘明哲保身’。”
馆长笑了下,从椅子上起身,踱到办公桌后坐下,“夫人,我是不善于和人打交道。”
他点点自己的心口,泰然地说:“我的情商很低。”
看起来太坦然了,乔唯欢一时半刻的,竟然分不出真假。她想了想,换上更真诚的口吻:“我同样不善于修辞。”
茶杯底和杯托碰撞的“叮”声中,乔唯欢平和的说:“所以我来这里是想让馆长帮忙……请您向首相致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