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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吓鬼呢!什么时候醒的,一声都不吭!”
杜弦被吓炸毛了,一顿抱怨。
林牧回头看了他一眼,幽幽的光映在他脸上,有些阴森恐怖,杜弦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我吭了。”
林牧直勾勾盯着杜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昏迷太久,他此时的目光没有之前尖锐,有种焦距聚不起来的感觉。
杜弦无语地看着他,咽了一下口水,而后小心地问他:“你,觉得身体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是很关心林牧的身体状况,杜弦贴到墙壁跟上,将轮椅往后拉,因为林牧已经不需要了。
林牧定定望着杜弦两眼,似乎还在慢慢地回神。
他低垂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有点飘。
杜弦这个问题,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因为林牧又不是钢铁铸成的身体,只是两天,不,还不到两天,虽然醒过来,但是身体上的疼痛并没有消退多少。
与其说消退,不如说加重了不少,做完伤口的小手术,现在才正是疼的时候。
但是林牧眉头都不皱一下,他伸手就将手机从杜弦手上拿走,转身照脚下的地板:“静好去花都了吗?”
林牧虽然刚醒来,但是看到杜弦是用轮椅将自己推到这个类似暗道的地方时,大概就已经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多半是被高元找上门了。
他的大脑迅速做着判断,但第一反应,还是先确定林静好的安危,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
杜弦微微一愣,不禁轻叹一口气:“你就别瞎操心了,静好现在估计已经比完赛晋级了,说不定一会儿电话就来了。”
“哦。”
林牧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心底隐隐的不安还是存在,这种感觉很奇怪。
“啊,找到了。”
照了一遍同样不是很平整的水泥地面,林牧眼尖地找到一处不一样的光滑点,用脚轻轻一踩,头顶瞬间“咻”的一声,水泥板自己打开了。
“还真被你找到了,先出去再说吧。”
杜弦很贴心,稍稍挡开林牧,自己做引体向上,当先出去。
因为是废弃的楼房,所以窗户什么的基本都损坏,和通道里的光线比起来,亮太多。
适应了几秒才睁得开眼睛,杜弦没有马上拉林牧上来,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安全,才将手伸下去。
如果是以前的林牧,估计会拍开杜弦的手,自己上去。
但是现在他受伤的左手臂根本使不上劲儿,所以只好用右手握上杜弦伸下来的手,脚在墙壁上蹬了两下,从洞口跳出去。
刚站稳,林牧脸色就更苍白了些,说不上是哪里疼,但是头部有些晕眩是真的。
外面的天光是浅橘色的,两人其实也不知道他们钻出来的这个地方是在哪儿,但和小诊所离着一定的距离。
“先回安全屋吧。”说着杜弦就想往外走,这时,林牧忽然喊住他。
“等等,在应付那些人的是谁?”
杜弦迈开的步子定在原地,转头微妙地看了林牧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他说:“怎么,你要拖着这副身躯去逞英雄?”
“……”林牧沉默,其实他猜得到是谁,这种时刻,他明白需要更加理性对待。
可是,处于被动状态,却并不是他的作风。
“先生,请留步,在外面等候!”
护士将橘灿和高唐挡在手术室门外,与此同时,头上的指示灯跳成红色,证明手术开始了。
高唐抬手挡了一下橘灿,示意他耐心等候。
然而橘灿此时此刻哪里还能耐心等,淡定等,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医生说林静好怀孕了啊,她怀孕了!
怎么会这样,橘灿眉头紧锁,他开始回忆和林静好见面到现在的这段时间,林静好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
他思来想去,也只有这次来花都,那和水土不服一样的妊娠反应比较可疑。
可是之前林静好根本没有任何异常反应,也就是说,是怀孕初期吗?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林牧的孩子,橘灿脸色慢慢沉下去。
“哥,静好怀孕的事情,你事先知道是不是?”
难得喊高唐一声哥,但是橘灿的语气却不怎么对,显然他在生气,既生自己的气,也生高唐的气,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之前林静好有妊娠反应的时候,高唐就可以告诉他,但是他选择了沉默。
他此时才明白为什么林静好在排舞的时候,会避开那些高难度的旋转跳跃,原来症结在这里。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橘灿有些崩溃,转而像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低头小声说道:“她现在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我……”
“这件事有蹊跷。”高唐忽然抬手轻轻拍了拍橘灿的肩膀,并不纯粹是安慰,他心里有疑虑,虽然林静好是孕初期,但是不至于如此脆弱,况且他们即兴那段舞蹈只在最后一段高潮处,他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可能有人在这件事情上动了手脚,但是他现在拿不出证据。
“蹊跷?”转头看向高唐,橘灿突然想到什么,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件事,应该和大哥没什么干系吧?”
高唐高深莫测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他问的这个问题,他还这的不好说。
到底和高元有没有关系,只能调查后才能知道,但是他觉得高元不至于对林静好下这种重手,因为他们家的家训里面,有一条是尊重女性,这是他父亲自己加的。
在高唐还和高元一起住在家里的时候,高元曾经因为一些误会稍微骂了一句女仆,就被他们的父亲拎进书房里训了一天,顺带两顿饭没得吃。
虽然夸张了一点,但是从此以后,高家的男人都是极尽的“绅士”。
当然,离经叛道的橘灿是个例外,不过他骨子里也有英伦绅士的血液在流淌。
“先不要乱猜,等林小姐出来,一切都会有定论。”
林静好的手术进行了很久,高唐和橘灿或坐或站,在休息长椅上等着。
项目组的人打了电话来,是想问问情况吧,橘灿心情很糟糕直接掐断关机,就将手机丢在一边不管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本应该还在评委席上评分的席慕蓉和樊越急匆匆赶过来,席慕蓉整张脸都是煞白的,被樊越稍微搀扶着。
两方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此时语言已经起不到任何安定人心的作用,反而会让气氛更加沉郁。
席慕蓉一开始是不知道的,或者应该说观众席这边,听不到动静。
会场很大,救护车是直接开到了后面的逃生通道外面。
她还是中场休息的时候,想去后台告诉林静好,他们这组的成绩目前为止还是最高的。
然而还没走到化妆间,就听到有人在议论,什么刚才发生了可怕的事情,有人全身是血地被救护车拉走了。
也许是母女连心,席慕蓉其实在林静好出事的时候,整个人就突然不太好,听到有人这么说的时候,莫名慌张起来,赶紧跑到林静好的化妆间外面,一打开,里面没人。
她用项目组给她配的通讯电话给橘灿打电话,却被直接掐断了。
这还不能说明出大事了吗?席慕蓉当下直接问了后台的负责人,才知道被救护车拉走的人真的是林静好。
那个负责人还稍微描述了一下当时的场面,十分骇人。
席慕蓉登时就有些站不稳,樊越也知道事态严峻,但是他镇定一些,扶住席慕蓉就对她说,去医院。
“她还这么小,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席慕蓉将白皙修长的手指插进头发里,她自责起来,如果她之前强烈反对继续参加比赛,或者让她在孩子和比赛中二选一,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樊越轻声安慰她:“不要担心,静好的意志力那么强,肯定会没事的。”
“……”席慕蓉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她怕林静好小产后,会对身体有很大的伤害,暂且不论以后还跳不跳舞,如果因此落下病根子,可能连生活都会有问题。
“你应该相信她自己的选择,既然她选择了这条路,一定也做好了接受各种结果的准备。”樊越是很相信林静好的,他觉得如果是林静好的话,一定已经想好了各种可能性。她一直以来所走的道路,都是需要勇气和决心,即使是很冒险的事情,但只要有可能,她就会去尝试。
不过这次,的确是惨重的代价,樊越选择的是相信,但是失去第一个孩子,对林静好来说,一定是不小的打击。
这之后的心理疏导,恐怕比身体恢复更重要。
“喂喂喂,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虽然林牧的行为一直出人意料,但是他这么出挑也真的是第一次。
杜弦在听到他说想干什么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因为林牧说,他要直接去高元的老巢,将魏大夫接出来,顺便和他正面对决一次。
“嗯。”林牧的眼神十分坚定,只要他这么做,高元手下在诊所找麻烦就么有意义。
“可是,你知道在哪里吗?”
林牧的这个决定是一招险棋,但也不失为一招妙棋。
“问一下,便知。”
“啥?你要问谁?”
“自然有人刻意问。”
两人快速穿过废弃的楼群,光影交错间,阳光似乎开始带有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