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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无论是谢谨画还是秦铮,都没有想到自己会睡的这么熟,这么沉。
明明各自心中都有不少事情,可是这一夜却谁都不愿意说些旁的破坏了去。
秦铮比谢谨画先醒,幽香从身侧不断传来,最深沉的梦境中,那香气始终不绝缠绵,缠绕在一道若有似无的身影上。
床榻太小,即便秦铮尽量往外了,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碰触。
秦铮有些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秦铮望着谢谨画沉睡的面容,望着她那卷翘的睫毛,望着她那带着些许粉色的淡色唇瓣,望着她挺翘的鼻梁,还有眼底微微的阴影,那有些难堪的梦境中,模糊的影子渐渐的被他拼凑出了五官,拼凑出了熟悉的表情,拼凑出了熟悉的笑靥,还有那浅浅的酒窝。
一双明眸若是张开来,定然全是潋滟波光。
秦铮的指尖迟疑着伸出。
脑海中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少年的气息稍微重了那么一些。
“唔。”
指尖碰触到谢谨画脸颊的一瞬间,少女似有所觉,轻哼了声。
秦铮像是被电击到,被火烧灼到一般,更加像是做了什么格外亏心的事情一般,少年迅速的将自己的手指收回。
然后猛的从床上起来,几乎是有些狼狈的跳下了床榻。
他的动静有些大,谢谨画一下子被惊醒了,一张开眼睛就望见了秦铮那一张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满是焦急惶恐的脸。
秦铮对上了谢谨画的眼睛,梦里那恍惚迷蒙,像是蒙着一层雾气的画面,就像是遇到一阵狂风一般,被迅速吹散了,那画面渐渐变得明晰。
白皙的身子,温软的手,柔和的声音,还有那双专注的望着他的明眸。
秦铮的脸色瞬间涨红,那一刻,他再也不敢在这里多呆上那么一刻,转身就冲了出去。
谢谨画愣愣的望着秦铮那边不知道想到什么,脑补了什么,面色百般变化,最后就这么逃跑一般的窜了出去。
秦铮在谢谨画心中刚刚竖立起来没有多久的高大的成熟许多的形象,在此刻,突然间就坍塌了。
谢谨画忍不住的笑出了声:“还是个孩子呢。”
再是表现的厉害成熟,秦铮现在终究是只有十几岁的少年,比她此世还小了那么好几岁。
少年人的性子,便是多变,没有定性,虽然秦铮与一般少年大不相同,总因为是这个年龄,还是存了点儿少年人的特性
谢谨画心底莫名的松了口气。
若是秦铮知晓自己这么一跑会将他好容易在谢谨画心中竖立的高大形象就因为这一跑全然坍塌,估计要后悔死的。
谢谨画感叹完了,看了看天色,虽然不是太早,却也睡不着了,从床边拿到郑千秋昨日帮着她准备的一双拐杖,便要自己起身。
虽然伤的重,但是郑千秋医术实在是好,比起郑彦诃都厉害,只是这么几日的修养,她拄着拐杖已经能够稍微行动了,否则的话,郑千秋也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在此。
谢谨画还是好容易才说通郑千秋暂时离开自己这边的,实在是郑千秋拿着她当做是易碎的娃娃一般,太过谨慎小心,时时刻刻都看着她念着她,谢谨画真的是不怎么习惯。
即便知晓郑千秋是自己的生父。
从小都不曾相处过,过了最初的激动之后,便是一点尴尬了。
谢谨画拄着拐杖慢慢的挪动,好容易挪到门口的位置,受伤的那只胳膊费力的将一边的拐杖落到了门槛外,腿跟上,另外一只胳膊也用力。
受伤的那只胳膊一重,身子便是一晃。
谢谨画被秦铮扶住了。
“姐姐,小心。”
谢谨画抬眸,对上的便是秦铮眼中愧疚。
“是我太过大意,先前没有想到这边没有照料姐姐的人,才让姐姐这般辛苦。”
谢谨画失笑:“有什么大意的,这边是宣抚司,算是朱雀卫的重地,你将我带来最重要的考虑的定然是我的安全,哪里还能够要求你找两个丫头到这里面来。”
“还有,我不是泥捏的人,这么走几步于伤势无碍,而且还能够稍微锻炼下,我昨日已经问过郑先生了,他也同意的,你看这双拐杖,还是郑先生帮我准备的呢。”
谢谨画怕秦铮一直愧疚下去,用带笑的话语,对他细细解释着。
她还不习惯叫郑千秋父亲或者爹,还是称呼他一声先生。
秦铮默默的望着谢谨画,他还记得那一日将谢谨画救起的时候,对方那凄惨的样子,那满身的鲜血,他以为谢谨画会死,以为谢谨画没有了气息。
那时候的惧怕其实还在心中徘徊,与眼前在阳光下言笑晏晏的女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想到了昨夜迷离的梦,想到了今晨醒来时候望见的那一张睡颜,想到了身侧一夜宁和的气息。
方才离开时候的慌乱无措,突然间就消失殆尽。
秦铮蓦然间就想通了。
他想要珍惜谢谨画的笑容,想要珍惜此刻的画面,人生苦短,一味的避忌,一味的犹豫,只会白白的浪费光阴生命,浪费人生。
秦铮长久的沉默,还有那深沉的目光让谢谨画渐渐停住了话头。
她恍惚间觉得此刻的氛围有些怪异。
一时间有种不敢正对秦铮目光的感觉,谢谨画侧首:“我先回房了。”
“姐姐,既然你想要出去,那我陪你一起出去透透气吧。”
秦铮说着话,突然伸手用力,却是一把将谢谨画抱了起来。
谢谨画猝不及防间被秦铮抱了个正着,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刻反应过来之后,全身都不自在了:“你这是做什么,我自己能够走,放手。”
秦铮不是没有抱过她,可是那仅有的几次,都是不得不为,都是没有办法遇到危险时候发生的。
那些个时候,保命最重要,谁还在意些旁的。
可是此刻身处宣抚司,周围没有敌人,天光正好,秦铮就这么将自己抱起来了,谢谨画全身都不自在了。
刚刚才说秦铮还是个孩子。
秦铮紧了紧自己的手臂,唇角勾着一抹笑:“姐姐,你自己是能够走,可是有我在你身边,我愿意当你的腿,让你更轻松一些,姐姐难道连这么一点儿表现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
少年轻笑着,胸口隐隐的震动着,谢谨画被他揽在怀中,能够清晰的听到对方心脏的跳动,那是一种格外坚定的有力的跳动,没有了从前的快速激烈,却更加的让人难以忽视。
一时间,心中全是怪异的感觉。
秦铮,仿佛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谢谨画的心中此刻冒出了这个念头。
容不得谢谨画细细的想,因为秦铮已经抱着谢谨画走出了不短的距离,走出了这个院子,院子外守着的两个朱雀卫眼中难掩惊愕之色。
虽然京城中谁都知晓谢谨画和秦铮关系非凡,可是最多认为谢谨画看出了秦铮的能力,提前结交罢了。
秦铮对谢谨画,也是报恩。
可是现在两人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恩人和报恩之人间简单的关系界定。
秦铮凝眸望着谢谨画的样子,专注,认真,仿佛望着自己的全世界一般。
谢谨画一开始还想着从秦铮的怀中挣脱出来,后面也就不做无用功了。
谢谨画先前还想着秦铮到底是少年人,总有些没有定性。
现如今承认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不论是前世经历太多已经长成的秦铮,还是现如今尚且是少年,经历还少的秦铮,都有同样的固执。
认定了什么,决定了什么,便不会有丝毫改变的意思。
既然不做无用功了,谢谨画便也转变心思细细的看这宣抚司,前世朱雀卫在老皇帝死前便彻底的没落,作为宫外衙门所在的宣抚司,更是被人直接废弃,谢谨画还真的没有见识过。
“倒是幽静的很。”
谢谨画被秦铮抱着走了不少时候,最后如此评价宣抚司。
若不是路上遇到不时巡逻的朱雀卫,谢谨画会以为自己游览的是一处废园。
有点儿失望。
秦铮听到谢谨画毫不掩饰的嫌弃,唇角微微勾起:“姐姐,你若是喜欢热闹的景儿,回头我建个府邸,请你去帮我布置怎么样?到时候所有的景色都任凭姐姐指点。”
秦铮话中有话,他的眼中带着些许的期待。
谢谨画却没有听出秦铮话中的未竟之意,反是被秦铮话语本身吸引去了注意力:“怎么,陛下准许你在外建府了?”
谢谨画很关系这个,毕竟秦铮不去宫中,不住宣抚司的话,便要经常去瑞王府中住一住。
瑞王府那种地方能够不沾染就不沾染的好。
“待到这次事了,陛下应该就会准许了。”
秦铮没有隐瞒谢谨画的意思。
谢谨画眼睛微微瞪大:“天香园的事情?”
“天香园的事情。”
秦铮停在了脚步,前面是一个秋千,编织的格外精致,秋千板上放着柔软厚重的毯子,他抱着谢谨画,径自坐到了上面。
以为对方是要将自己单独放在上面的。
“自己坐,我还是可以的。”
谢谨画满面黑线。
“可是这秋千是我亲手做的,难道姐姐连让我一起坐一坐都不愿意吗?”
秦铮面上带着刻意的委屈。
谢谨画觉得秦铮和自己认知中的人已经不止是一点点儿不一样了。
“天香园的那些杀手不是西元人,我找到了些线索。”
秦铮又转回了前头的话题,谢谨画一下子被吸引去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