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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把她迎入观府为妾?”
在中堂的大厅里,传来寻朝敦难以置信的嗓音,带点窃笑、带点嘲弄的语气,不禁令观仁偟微拧起眉。
“你怀疑不成?”这事能开玩笑吗?
他尚未成亲,想要先迎个小妾入门,难道也不成吗?
况且,他可是在报恩,他可是以德报德;普天之下,有哪一个人可以如他这般,有此度量迎入一个长相不醒目的妾?
“既然是迎妾这等大事,你怎么没有大肆庆祝一番?”他不以为他真会将那位不起眼的孤女迎入他的北苑里。
仁偟向来爱美人,自小是在美人窝里长大的,撇开观老爷子南迎回来的小妾季雪梅不说,光是观府里头的婢女,个个虽不似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但也算得上是娇俏美人,饶是选入宫的秀女,也不见得比得上观府的奴婢。
而她他真不认为仁偟对她有什么兴味。
“我没那个打算,迎她为妾不过是要让她赢得下人们的尊重。”他啜了一回茶,突地想起他好似已有多日未曾见到她了。真是怪了,她也住在北苑里呀,为什么他总是碰不着她?
“这样子不是蹉跎了金荷的青春吗?”寻朝敦就事论事地道。
臂仁偟闻言一愣,才惊觉自己压根儿没想起这档事,忘了她也是姑娘家,忘了她最终亦是要婚嫁的。
“你该不会以为她的长相不讨喜,便嫁不了人了吧?”寻朝敦努力地掩嘴偷笑着。
“我没这么认为,我只是想让她离开凤凰山上那间破茅舍,只想要帮助她,其余的,我都没有多细想。”他思忖着,不懂自己怎会安排了这一桩怪姻缘。
倘若他真是要报恩的话,他也可以将她配给观府里头任何一名长工;只是他又担忧,她的长相不好,倘若是将她配与其他男人的话,那些男人会疼爱她吗?怕自己的好意反倒是增添了她的困扰。
最好的作法,还是把她放在身边,这样最安全了,至少他有把握可以妥善的照顾她。
“是这样子的吗?”寻朝敦挑了挑眉,突地想到一事,不禁兴起了一个念头。“不过依我看,就算你这个情场浪子要迎她为妾,她定也是推拒了你多次,最后再推拒不了,才依了你的意,是不?”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观仁偟轻挑起眉。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他总觉得寻朝敦话中带有挑衅的意味?
“我是说,反正你们两个定是口头上的约定,你还是你,她还是她,尽管她住进了你的北苑,你们之间仍是清白得像初织的白布,是吗?”寻朝敦说着,笑意更深。“我看得可清楚了,依金荷的脾性,她是绝无可能甘心成为你的妾的,你绝对是动不了她的。”寻朝敦说得涸葡定,仿佛事情真是那么一回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
臂仁偟愈听愈觉得不对劲,总觉得他话语中的挑衅意味愈发浓烈,而对于他开口、闭口地喊着金荷,他听起来刺耳极了。怪了,连他都难得能够碰上金荷,为何寻朝敦会表现出一副对金荷很熟识的模样?
“我的意思是说,既然金荷没那个意思成为你的妾,你倒不如送她回凤凰山,给她一点银两,她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寻朝敦给他一点善意的建议。
如此一来,哪里还犯得着带她回府?
“可她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他也是想了很多,要不然,他又怎会带着一个麻烦回来?
“那又干你何事?”寻朝敦有点幸灾乐祸地道。“她救你,你报恩,这样子便算是扯平了,你压根儿不必将她带回来的,不是吗?”
“我可不像你这般冷情寡义,更何况她现下已经是我的妾了,我怎么可能将她送回凤凰山?”观仁偟冷冷地睇着他,总觉得挂在他唇边那抹恶意的笑,有点过于刺眼。
“就是要她尚未成为你的妾之前送她回去,才能保住她的名声。”
“犯不着这么做,我已经决定让她当我的妾。”他有点不耐地打断他。“而如何让她心甘情愿地待在我身边,我知晓该怎么做的。”
不过是要留她下来,这么简单的事,难道他不会吗?
***
寻朝敦一走,观仁偟随即回到自个儿的北苑,路经东厢的回廊,他不禁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地驻足。
他不懂朝敦为什么老是将话题绕在薛金荷身上,但是他不喜欢听到他对金荷的嘘寒问暖;再怎么说,她现下也是他的妾,老是自另外一个男人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这感觉令他不悦到了极点。
要让她永远地留在观府还不简单?
只要占了她的清白,让她名正言顺地成为他的人,这样子还怕会留不下她吗?只是他不懂朝敦那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思忖了会儿,随即推开东厢的门,一路直往薛金荷的闺房走去,却见不到她的踪影;他有些疑惑地睇着里头几净窗明,一尘不染的洁净,突地闪过一丝不安。
难不成她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又回到凤凰山去了吗?
心莫名的艰涩,他一个箭步打开门,往外冲了出去,才打算要出观府往凤凰山去,却在穿过北苑与中堂之间的池子时,见到一抹纤弱的身影正蹲在池子边。
“金荷?”
他定睛一看,突地暴喝了声,见着那抹身影仿佛瑟缩了一下,才缓缓地转过头来,仿似有点无措。
“公子?”她怯怯地瞅着他愈来愈近的迥拔身躯。
怎么了?难不成她又做错事了?要不然公子怎么又会铁青着一张脸,仿佛要将她给大卸八块似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暴喝如雷动,皆欲裂。
懊死,她到底是怎样的性子?居然蹲在池子旁洗衣服?伺候她的婢女呢?全都死光了吗?
“我”她真的做错事了吗?
“你是怎么着?是谁要你在这儿洗衣裳的?伺候你的婢女呢?”他紧握着双拳,紧咬住牙根,怕自己制不住怒气!便会将拳头落在她身上;但她是恩地纤弱,哪里受得了他的拳头?
“我在房里闲得发慌,又没有什么事可以做,便拿着自个儿的衣裳洗,而那些婢女在这里也是闲得发慌,我便将她们遣回去。”看着他铁青的脸,她愈说声音愈低。
他到底是在气什么?会不会是因为她在这儿洗衣裳?
这里什么都不缺,也没有什么事是她可以做的,她只好找一些事来做,免得成天胡思乱想。
“那些婢女就是要来服侍你的,你为什么要把她们遣回去?”观仁偟努力地压抑着自个儿的怒气。“这些衣裳,难道你就不会差遣她们洗吗?难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与她们不同?”
臂府花银两请来大批的奴仆,是让他们来作威作福的吗?这天底下,有哪个大户人家是小妾洗衣而婢女闲逸的?
哼,说不准她的闺房,也都是她自个儿打理的。
“可是我以为既然无事的话,倒不如让她们下去休息。”薛金荷有点怯怯地敛下浓密的眼睫,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怒气。
他明明是个温文的人,为什么他每次一见到她,总是怒着一张脸,燃着一身的火焰,令她无所适从。
是他自个儿说她的身份与她们不同,那她既然是主子的话,她自是要体恤她们几分的,不是吗?
“你”难怪他方才一进东厢,里头一点声嫌诩没有,原来婢女们全都下去休息了。
可恶,他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说她了!
“公子,你是在生我的气吗?”她怯懦地抬眼,注视着他怒不可遏的脸。
“你以为呢?”
他冷笑了一声,勾出一抹慑人的笑,又随即隐入他怒气横生的俊脸上,冷惊地瞪视着她,又突地转身欲走。
“公子!”
见他要离开,情急之下,她向前一小步,才想要拉住他,脚却被湿衣裳绊倒,就这样硬生生落入池子里。
臂仁偟听到扑通一声,瞧见她纤弱的身躯在池子里载浮载沉,来不及多想便跃入池中,大手一捞,仿似擒住一只落难的小鸟般将她掀起;轻而易举地回跃到池畔,望着一脸惨白的她正艰涩地喘息着,泛白的樱唇微启,他不由得低头封住了她诱人的唇薛金荷来不及将堆在胸口的郁闷呼出,却感觉到有一种温热柔软的东西攫住了她的唇,那湿热的触感随即窜入她的口中,她忙不迭地睁开双眼。
他、他、他他在吻她吗?
她曾经在道观里见到一些不正经的文人与道姑狎玩的情景,仿若是眼前这般。她的心在狂颤,一下重过一下,好似要自她的喉头窜出一般的难受。恍惚之间,耳边似乎听到几声警语,仿佛是在告诫她的行为不可放荡,仿佛是在提醒她不可重犯罪愆。
她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谁在她的耳边说话,是谁在警告着她?
可是她喜欢他,她愿意为他献上身子。而如他所说的,她是他的妾,倘若他要她的话,亦是天经地义的,是不?
薛金荷满足地轻哦了一声,随着他湿热而霸气的舌尖不断挑诱着她,令她益发沉醉,迷乱在他狂肆又恣意的热情之下,她不禁放软了身子,一双柔荑环住了他宽阔的肩。
臂仁偟见状,心里一喜;大手益发放肆地探进她的襟口果然如他所想,她的容貌是差了一点,但她的身躯却细致滑腻得过分诱人,像是掺了毒的蜜;即使明知道有毒,可他还是情难自禁地一头栽进她妖美的魅惑之下。
薛金荷羞赧地半掩着醉眸,突然察觉自个儿的身子冷热交迭,阵阵秋风扫来,她不由得瑟缩了下。她定睛一瞧,登时发觉他的吻荒唐地往下落,停在她的颈项之间,而他的大手则早已经解开了她的襟口,露出大半的雪脂凝肤。
天,这可是在青天白日之下,而且还在池畔边?她怎会如此的不知羞?居然同他如此。
思及此,薛金荷想将他推开,却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过于用力地将他推下池子。
“公子!”
天!怎会这样?她不是故意要推他的,但是观仁偟落入池中,随即又浮上水面,铁青着一张俊脸,怒瞪着她惊慌的粉脸,慢慢地爬上池畔。
懊死,这个女人到底是在想什么?
臂仁偟全身湿透,发上还不断地滴着水,染湿了池畔,寒透了他的心;这可真是奇耻大辱,他这一辈子还不会让哪个女人拒绝过,更不曾求欢不成被推入池子里,而她很好,简直是好极了。
“公子你冷不冷?”薛金荷简直是慌透了。
中秋已过,百花凋敝,万叶飘零,这天气也渐渐冷了,他这样浸湿了身子,岂不是很容易得风寒吗?
她走近一步,想要以自个儿身上的衣裳替他擦拭,却发觉自己的衣裳也早就湿透了,冷风刮来,不禁令她打了个哆嗦。
“冷?”观仁偟嗤笑着。“你也知道在这时节到池里晃晃也是挺冷的?”
倘若她真知道会冷的话,又怎会忍心将他推入池子里?是打算要他到池子里泡水降温吗?如果她真是不要他碰触她的话,她方才又何必要回应他,让他以为她也有这个意思?
啐,他观仁偟要什么女人没有?他没兴致强要一个女人的身体,更不爱他人耍玩他,她这样玩弄他,她觉得很好玩吗?
“公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泪水无措地在她的眼眶里打转,盈着微红。
她只是被他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在这青天白日之下,他居然会如此大胆,令她心慌惊愕。
“够了!”
这个世上,除了皇上的女人,没有他得不到的,她既然如此地爱惜羽毛,他也不强求,况且他要她,可是她天大的荣幸,她居然也罢,就让她暂时待在东厢吧!
“公子,先让我回房替你带件披风来。”
瞧他拨开了她伸出去的手,她不禁又赶紧往后跑,一路直奔东厢。
臂仁偟眸着她窈窕的背影,不由得又在心底怒斥了声。
懊死,她的身躯仿若是毒一般,一旦沾上了,这印在手中的触感,就会紧紧地贴附在他身上,甩也甩不掉、磨也磨不掉,狠狠地渗入他的心底,撩拨着他的心,纷乱着他的思绪。
可恶的女人!
臂仁偟暗啐了一口,随即提气一跃,跃上屋檐,不理睬正忙着找披风的薛金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