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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孩子”犹闭紧双眸的慕容涓涓,仍不停地呓语。
“涓涓,孩子没事、没事!”坐在床沿的东方将邪紧紧握住她的手,下颚因她频频的喃语心疼地微微抽搐。
没事!她的孩子没事。
处在半梦半醒之间的慕容涓涓,在东方将邪一直在她的耳畔不断的保证下,终于睁开水眸,凝望着眼前那张如释重负的俊容。
“相公,您没骗我是不是!”慕容涓涓哽咽地问。
“孩子黏你黏得紧呢!”东方将邪轻笑地以指腹轻轻划过她眼角的泪珠。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不然我”
“没有什么不然的。”东方将邪猛然截断她的话,尔后以轻得不能再轻的温柔语气说:“累了吧?来,闭上眼睛,再多睡一会儿。”
慕容涓涓轻应一声,听话地合起眼帘。
东方将邪等她呼吸平顺下来,便卸下床幔,悄声地退出内房。
“叫表小姐及锦儿到前厅候着。”原本温柔的神色骤然转为阴沉邪冷。
如冰,表哥已经警告过你,既然你听不入耳,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你说是如冰跟锦儿害我的?”已能下床走动的慕容涓涓,在听到这项令她万分诧异的答案后,震惊地坐了下来。
锦儿讨厌她还有道理可言,但如冰呢?是什么原因让她非要实她于痛苦之中不可?
“少爷已经把锦儿狠狠打了三十大板后,交由官府去审理,至于表小姐她”绣儿仍是一脸的气愤难消。
“绣儿,等等!少爷怎会知道此事是锦儿跟如冰所为?”如冰虽对她存有鄙视的心态,但应不至于这般狠心。
“当少夫人一度过危险之后,少爷就马上找奴婢去问明整件事情的经过,之后就”
原来东方将邪一得知是锦儿所为,就马上前往慕容涓涓出事的地点。而即使察觉地上已有被人清理过的迹象,他仍旧在石道上找到一些诡异的细粉。接着,他心念一转,立即前去表妹的房间。
谁知他一到门口,便发现锦儿也正好在她房内,而且二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仅毫无愧疚之意,还狠毒地诅咒慕容涓涓最好也随同孩子一块儿死去。
狂怒不已的东方将邪在进屋后,当场就赏给来不及反应的她们几个耳刮子,之后,他硬是压下自己强烈的杀人欲望,阴冽地拂袖离去,留下早已吓得面容惨白、全身颤抖不已的两人。
“这么说,真的是她们!”慕容涓涓心有余悸,幽幽地歎道。
“少夫人,你不会是在替她们难过吧?”绣儿忍不住拔尖嗓子。
“我对了,你说如冰最后怎么了?”如冰至少是相公的表妹、娘亲的侄女,该不会也把她移送官府才是。
“我将她送回去,并警告她日后不许再踏入京城半步。”步至慕容涓涓面前的东方将邪,抬手抹平她纠结的黛眉,阴沉沉地接口。
“少爷。”绣儿赶紧福身告退。
“相公,既然涓涓没事,您就不要再怪她们了。”慕容涓涓抬起柔荑,轻触着他冷凝的脸。
“哼,她们害我差点失去你跟孩子,我没杀她们,已算是手下留情。”在提及她们时,东方将邪仍不经意地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相公,请你告诉涓涓,为什么如冰会如此厌恶我,是不是因为我曾经是寡妇?”
“嘘!以后不准你再提这二个字。”东方将邪以手指点住她的绛唇,漆黑的深眸固执且坚定地锁住她迷惘的娇容。
“好,涓涓往后再也不说。”慕容涓涓突然绽开微笑,笑容含嗔地说。
“这才是为夫的好娘子。”东方将邪忍不住低头啄吻她的唇瓣。
“但,相公这样对待表妹,娘都没有说什么吗?”
“娘虽然伤心,但还是交给我全权处理。”他一向认为如冰只是有点骄纵任性,没料想到她的心肠竟如此歹毒。难道林家在家道中落之后,就可以让一个人的性格转变得如此之快?
她若是安安分分地待在东方家当个表小姐,或许他会替她许个好人家,让她继续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生活,可惜她犯下一件无法弥补的大错,那她就只得滚回老家了“相公,是不是从此以后,就再也没人可以将我们分开?”喝完安胎葯的慕容涓涓突然偎近相公怀里,满含希望地抬眼问他。
“当然,为夫会拿条绳索把你紧紧拴在身边,让你一刻也离不开我。”他邪气一笑,捧住她娇嫩的脸蛋,深邃炯亮的黑眸深情地凝视着她。
“相公!”慕容涓涓感动得想哭。
在她自认为幸福已降临在她身上的这一刻,她已忘却一件极为重要之事除了父命难违外,她是为了什么原因愿意嫁进东方家的?
这件极为重要之事,在慕容涓涓不经意地看到一张羊皮卷后,以往不堪的记忆全部倾巢而出。
一日,慕容涓涓挺着八、九月大的肚子至书房找东方将邪,在看不到夫君人影而随意翻阅书籍时,不小心触动一张放置在书架上的羊皮卷。
当慕容涓涓笑了笑地准备将羊皮卷收妥,这时“查克城”三个字突然引起她的注意。
查克城位属大唐北方,隶属于曹靖大将军的管辖,也就是她第一次成亲的地方,更是她这一生中,难以抹灭的痛苦记忆。
慕容涓涓的笑容旋即凝住,她双手轻颤地摊开羊皮卷,才发现这是一张查克城外围的军事地图。
“相公怎么会有这张军事图?”原本不想再记起的片段,又悄然无息地窜进她的脑海,紧紧缠住她的思绪。
不要想,不要再想了,这件事跟相公一点关系都没有。
相公只是好心告知她楚韶已死的消息,根本就与楚韶的死八竿子打不着边。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娘子。”
慕容涓涓倏地一震,羊皮卷顺势从她手中滑落于地。
“这是”东方将邪弯身将羊皮卷捡起,双眼扫视后,五指一收,羊皮卷顿时被他扭成一团。他邪眸一黯,语调也随之紧绷阴沉“你还是无法忘记楚韶吗?”
“相公,你为何会有这张图?”即使她一点都不想问,但不知何故,她的话就这样毫无意识地出了口。
“不关你的事。”东方将邪的口吻很冲。她的盘问,摆明了她从来没有忘记过此事、从来没有信任过他。
“但是相公,那天你为何会进新房通知我这项消息?”明知他很生气,但她就偏偏控制不住地问出口。
“我高兴,这样行吗?”
“相公,你不要再捉弄我了—你”“哼!到底是谁在捉弄谁,你可要搞清楚。”念在孩子即将出生的份上,他并不想在此刻与她起冲突,但他着实无法忍受她只凭一张羊皮卷就怀疑他,更无法容忍她的心里始终都存有第二个男人:楚韶。
“没有,涓涓只是想弄清楚原因,绝对没有捉弄相公的意思。”她坚定的语气夹杂着痛苦。
“没有?哼!从你一开始的盘问,就已经将我列为犯人,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你的心早已向着楚韶?”他狠狠地怒瞪她。
“不是,我知道楚韶是死于战事,根本就跟相公无关。”她就是不想让楚韶一直横亙在他们夫妻之间,所以才甘愿被他误会、被他伤害而一再的寻求答案。
“别说得这么动听,若不是你心里还惦记楚韶,你还会找我兴师问罪吗?”他着实气煞了。
“相公,我没有,我的心里真的只有相公”
“相公?哼,哪个相公,该不会你从头到尾都是指楚韶吧!”
“不,你不要这样伤害我,我只是想把原因弄明白而已。还有,涓涓的相公、永远只有东方将邪一人。”
东方将邪突然大笑,笑得讽刺;也笑得令人胆战心惊,让慕容涓涓一下子面孔惨白,双手直捧住肮部。
“相公,请你相信我好吗?”慕容涓涓柔声哀求。
“那你呢?你有相信过我吗?”东方将邪突然停止笑声,俊颜不复之前的激动邪肆,但平静无波的表情却令慕容涓涓更感到恐惧。
“我当然相信相公没有害死楚韶。”慕容涓涓急急地说。
“是吗?”东方将邪冷嗤一声。
半晌,双方都突然寂静下来,静到彼此都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之后,其中一人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东方将邪转过身,朝门口迈去。
“相公,你要去哪里?”慕容涓涓颤声问。
东方将邪的脚步连停顿一下都没有,依然迅速踏出门扉,留下慕容涓涓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无法动弹。?消失了!
东方将邪突然诡异地消失在东方府,也消失在整座京城。没人知道他的去处,就连他的至交好友也不清楚他的下落。
她问过爹娘,他们只给她一句模稜两可的话,要她耐心等。
等?这教她如何等下去?
她好害怕,害怕相公从此以后都不再理会她,更害怕已消失快一个月的相公将一去不回。
不!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准会疯掉的。
她发誓,如果相公这次能平安回来,她保证这一辈子再也不提楚韶,不,是要将楚韶永远从她脑海中拔除。
对不起,楚韶,若日后涓涓能在地府与你相遇,一定会请求你的谅解,因为涓涓已经不能没有东方将邪了。
所以现在,她要去把相公找回来。
“少夫人,你要去哪里,小心点走!”被慕容涓涓乘机支开的绣儿及其她婢女,在机灵地折返后,赶紧追上要往苑外走去的慕容涓涓。
“绣儿,你别拦我,我要去把少爷找回来。”慕容涓涓拖着笨重身子,还走不到二三步就气喘吁吁。“少夫人,您就快生了,不能到处乱跑呀。”幸好她们及时回头,不然要是少夫人出了什么差错,她如何向老爷夫人还有少爷交代?
“你们是不是都不听我的话了?”慕容涓涓突然端起主子的架式,企图逼她们让步。
“少夫人,您再等几天看看,说不定少爷很快就会回来。”绣儿及婢女忙不迭地说道。
“不,我不想再这样毫无头绪地等下去。”慕容涓涓执意要往前行。
“少夫人,您就不要为难奴婢们”
“少夫人,求求您再忍耐几天就好”绣儿等人小心翼翼地阻拦慕容涓涓,就生怕她动了胎气。
“大嫂、大嫂!大哥回来!大哥回来了!”东方晴月欢快的叫唤声在大老远的地方就听得见。
“相公回来了?”慕容涓涓激动到全身都在颤抖。
“嫂子,大哥现在就在就在正厅,你赶紧呃!不,你慢慢地走过去。”晴月边喘边说。
“好,我慢慢走、慢慢走。”慕容涓涓在众人的搀扶下,暂时稳定住雀跃万分的心情,一步步地朝正厅走去。
太好了,他并没有扔下她他真的没有扔下她不管!?厅堂内,坐着东方将邪与一名威严却面带慈祥的老者。
当众婢女们识相地让慕容涓涓独自一人走入时,她马上语带哽咽地轻唤:“相公!”
“过来。”起身的东方将邪伸出双手,邪美俊容内敛而专注地盯视自己的妻子。
眼中聚满泪水的她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走近他。
“相公,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虽然中间隔着圆挺的肚子,慕容涓涓仍紧紧地抱住他,哭泣地以脸颊拚命厮磨他的胸膛。
“已经快是一个孩子的娘了,还哭。”东方将邪微微歎气地轻抚她的背脊。
“相公,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此刻的慕容涓涓,根本忘了厅内还有一名老者。
“将邪是来查克城找我,涓涓啊!看我多胡涂,应该称你为东方少夫人才对。”
一旁的老者代他回答。
“对不起,是涓涓失礼了。”记起在场还有一名客人后,慕容涓涓马上羞愧地想退离夫君温暖的怀抱!但东方将邪并没有依她,反而将她轻轻推送至椅上,以减少她的负担。
“少夫人,算是楚家没福气,让你受尽不少委屈,如今,更害得你们夫妻差点失和。”老者一脸沉重地摇着头。
慕容涓涓满脸疑惑地望着老者,又看了看东方将邪,正要发问时,东方将邪阻止了她。
“其实,少夫人所见到的这张查克城外围的军事图,是我给将邪的。”老者从腰间抽出一张羊皮卷。
“是老伯给的?”慕容涓涓愣了一下。
“涓涓,老伯姓楚。”东方将邪突然说道。
楚!幕容涓涓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将邪,我想少夫人之所以误会,大概是因为你根本没向她说明你跟韶儿之间的关系吧?”
韶儿?老伯又姓楚?这么说,他是“难道您就是楚韶的爹爹,我的”慕容涓涓不可思议地叫出口。
“对,我就是你那无缘的公公。”
“楚世伯,涓涓现在是我的妻子。”东方将邪一脸严肃地说。
“将邪,这我知道,你不必特别提醒我。”
从将邪的占有欲来看,慕容涓涓嫁到东方家绝对是幸福的,慕容副将可以不必再牵挂、担心他最小的女儿了。
“楚伯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慕容涓涓略微激动地站起身。
“楚韶是我的好友。”东方将邪再把她轻轻压回椅子上,邪美的脸庞竟难得出现一抹不自然。
不可讳言,他一直在吃楚韶的醋,以至于在慕容涓涓提及他时,他总是克制不住地生好友的闷气,即使他再也抢不走涓涓了。
“好友?相公是说,你跟楚韶早就认识?”慕容涓涓惊讶不已。
“不错,就在你跟韶儿即将成亲时,韶儿早已邀请将邪来查克城参加你们的婚礼”说到这里,楚云突然顿了下,满怀感慨地接着说:“但在婚礼前夕,敌军突然来袭,韶儿也不得不撇下新房中的你衔命离去。谁知过没多久,曹将军竟便派人来报,说韶儿身陷敌军之中不得脱困,当时,心急如焚的我,就只得拜讬身手不凡的将邪赶赴战地去解救韶儿。”现在想来,他的确太过鲁莽,若将邪也不幸出事,他能担当得起吗?
“等我赶去之后,就得知楚韶已身亡的消息。”东方将邪接着道。
“这是韶儿命中注定逃不过死劫。至于这张军事图,是我为了方便让将邪能顺利潜入敌阵,才拜讬你父亲将此图交予我。这就是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还有什么地方听不明白的?”
慕容涓涓只是茫然地摇头,似乎在一时之间还无法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在我返回京城后,才发现我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不该把军事图也一并带回来。”东方将邪的声音明显低沉许多。
“所以才会让你误会了。”这次反倒是楚云替他接话。
“不知这样的回答,娘子是否满意?”东方将邪的双手撑在慕容涓涓坐的椅背上,威胁性地将她整个环住。
为了解开她的疑惑,也为了得到她完全的信任,他竟发了狂似的日夜兼程地赶往北方查克城去把楚云世伯给请过来。要是她现在敢回答不满意,他就马上把她掐死。
她怎么会不满意?夫君为她所做的一切,她看得到,也听得见。
她倾上前紧紧搂抱住他的颈项,垂泪说道!“谢谢你,相公。”此生,她无以为报了。
简单的一句,令东方将邪为之动容。
之后,她在他的扶持下,走到楚云面前“楚伯伯,请原谅涓涓不孝,无法侍奉您。”
“别这么说,是楚家误你,幸亏东方家有情有意地替我照顾你,否则我将会更加内疚。”楚云欣慰地说道。
“楚伯伯”
种种酸楚的过往在楚云的一席话中,顿时烟消云散。
“好了,别哭,不然可会对孩子不好。”只要他一祭出孩子,她就会乖乖听话。
“好,我不哭啊!”慕容涓涓的面色突然苍白如纸。
“涓涓!”东方将邪率先吼出来。
“少夫人恐怕要生了。”楚云一脸紧张地说。
下一刻,东方将邪立即抱起她,飞快离去。?“啊!”随着慕容涓涓一声强过一声的呻吟,东方将邪的眉宇也越蹙越紧,扣在廊柱上的双手也使劲到似要将栏住傍捏碎。
尤其在听到她彷彿毫无休止的痛吟声,他几度想冲进去握住她的手,给她所有的力量,但那些门口的侍从偏偏不肯放行。
“你们让开,我要进去!”在苦苦等候三个时辰后,东方将邪终于忍不住甩开阻挡在门前的侍仆,硬是踏入房内。
“少爷,这是少夫人的第一胎,所以分娩的时间会比较长一点。”屋内的其中一名产婆连忙安抚他。
“让我看看她。”东方将邪摆脱产婆,直往内房走去。
“少爷,您您怎么进来了?”床畔,正有二名产婆照料着表情极为痛苦的慕容涓涓。
来到床前的东方将邪,紧紧握住她颤抖的小手,心疼地凝视她汗流满面的苍白容颜。
慕容涓涓在恍恍惚惚间瞥视到她心爱的夫君,他此刻正陪伴在她身边,以轻柔的爱语来减轻她一波比一波更剧烈的阵痛。
“娘子,我爱你我爱你”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痛得意识错乱,因为她竟听到相公在对她说:我爱你。
瞬间,她也好想对他这么说,但是她开不了口。
“出来了,孩子的头出来了。”也许是这份爱给了慕容涓涓力量,终于让孩子愿意脱离母体了。
婴儿呱呱落地的哭叫声一起,整个凤苑瞬间响起欢欣鼓舞的声音。
“恭喜少爷,少夫人生的是一名小小少爷。”
东方将邪一手将孩子抱在怀里,一手扶着慕容涓涓坐起身,二人同时在看了小孩一眼后,彼此深深地对望着。
我爱你,我爱你!爱,已尽在不言中。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