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孙慧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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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十九日

    翔一向我求婚,天哪!我的心都快跳出胸口了。

    可是如果他不说那么多气死人的话,说不定我真的会感动得答应,结果,他是被我轰出去的。

    翔一,你真差劲,干嘛要说那些有的没的惹我?我差一点就上当了!

    他搞不懂纪大夫为什么那么生气。

    就只因为他不认识那个叫小柔的家伙?

    “搞什么?”翔一烦闷的盘腿坐在床上,有气无从出。

    眼看他就快要成功了,突然杀出程咬金,小柔到底是谁呀?

    他愈想愈闷,又不能找爷爷发作,只能一个人窝在房里生闷气。

    他往后一仰,倒在床上,气呼呼的吐了口气。

    “什么小柔,大柔也一样,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他对着天花板张牙舞爪的说。

    纪大夫真是莫名其妙。

    他跟她说,他认识的正经女人中没有一个叫小柔的,事实上,他认识的正经女人也只有她一个。

    结果,他话一说完,就被她轰了出去。

    “你滚!”她气呼呼的指着门。“等你想到了小柔是谁再来见我!”

    接着砰的一声,门板亲上了他的鼻梁。

    他只好自认倒楣的离开。

    为什么一定要想起那个叫什么小柔的,他才能再去见她?

    那个小柔对她那么重要吗?真是奇怪。

    他是要跟她求婚耶,她怎么教他努力地想起那个叫小柔的呢?他愈想愈不对。

    突然他兴奋的坐了起来,眼睛发光。

    懊不会是对,她一开始就认定他已有未婚妻,所以才坚持要他想起小柔,把那个未婚妻解决掉,这样一来,她就肯嫁给他了?

    “哎呀!”他用力一击掌。

    不早说!原来正经女人的心思是这样的呀!

    她果然和他认识的那些“不平凡”的女人不同。

    “好!”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简单,玩女人他最拿手啊,不,是追女人他最拿手,既然知道是那个“未婚妻”在作祟,把它拿掉就好了嘛。

    于是翔一马上去医院找她。

    来到诊间,翔一直接推门而入,笑着和她打招呼“嗨!”

    一见是他,薇柔马上没好气的看着他。

    她昨天的气还没消呢,他今天又来惹她发作。

    “嘻嘻!”他从背后拿出一束漂亮的花给她。

    她原本板着脸,最后还是笑了出来。

    瞧,追女人他最拿手了,追正经的女人,鲜花比钻石好用。

    “你怎么又来了?”她满脸不情愿的收下了花,其实心里高兴得很。

    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看他一脸诚恳的模样,总能教她心花怒放。

    “我不是说了吗?”她随手拿来一个玻璃瓶,把喝剩的矿泉水全倒进里头,再把花放进去,表示她一点都不在乎这些花。“没有想到那个叫小柔的别来。”

    “我想到了。”

    “喔?”她惊讶的马上转过身看向他。

    “我想到了。”他肯定的说。

    男人为爱说谎是值得的,所以他一点都脸不红气不喘。

    她反而惊讶得有些承受不住,俏脸开始微微泛红。

    天哪,他想到了!他想到他们的婚约了吗?他想到他对她的承诺了?想到他口口声声不允许她被国外的男孩追走,只能等长大了嫁给他的誓言吗?

    “你是怎么想到的?”

    “很简单,你要我认真想、努力想,我就认真想、努力想,结果她就突然蹦出来了。”这样说总没问题吧。

    “嗯。”她紧张的咽了口口水“然后呢?”

    “然后?”

    “嗯。”她点点头。然后他是不是该说点什么?诸如他们重新来过之类的话。

    “然后呃”翔一转了转眼珠。然后该怎么说?

    “比如”她一脸希冀的望着他。

    那份结婚证书有效,让他们举办一场真正的婚宴,延续以前的亲密爱恋。

    那么她就原谅他把她忘了,原谅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

    他也原谅她这么骗他,原谅她帮他打了那么多针,还逼他吃那么多葯。

    “比如啊?”比如比如什么东西啊!

    他真的找不到话可说。

    “比如”她只好提示他,胸口紧张的起伏。“比如你有什么话想对小柔说的?”

    “没有。”

    “啊?”没有?

    怎么会?

    “真的没有?”

    “为什么要有?”他疑惑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为什么还要再提她?”

    薇柔手捂着胸口,差点往后倒。

    “哎呀!”他赶紧抓住她的另一只手,将她拉回来,顺道用脚勾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你”她脸色发白,气得说不出话。

    “别为了小柔的事生气,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他郁闷的揪着眉心。

    她睁圆了眼睛。

    “你比她漂亮多了。”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

    “现在我只想追你,只想请你嫁给我,那些荒唐的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他手一挥,一副对小柔完全不在乎的模样。

    薇柔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跟她结婚是荒唐的过去?

    他动不动就亲她小嘴,也是荒唐的过去?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谁?”她已经气到不知道该怎么发作。

    她就在他的面前呀!

    而他竟然她一站起身,又觉得一阵天昏地暗。

    “啊,纪大夫!”翔一赶紧扶她坐下。“别硬撑,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不,她是想要开门教他滚,她受不了了,她气得都快晕了。

    “你根本就”算了,她不想说了。

    “我没骗你呀,就算我跟她有什么,也已经过去了,干嘛老要念念不忘?”女人就是这么小心眼。

    就算他跟那个小柔真的订过婚,那又怎样?又不是结婚,结了婚都可以离婚了,何必介意这等小事?

    “你”薇柔悲哀的摇摇头,突然好想哭。“你”她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你怎么了?”他赶紧哄她,把她按在胸口上。“我真的把那个叫小柔的忘了,不信?我对天发誓!”他举起手。

    她呜咽着摇头。他真的忘了,他真的什么都忘了,还用得着发誓?

    “为什么你这么在乎她呢?”他忍不住问。

    “你知道你在说谁吗?”

    “知道,当然知道。”不知道也瞎掰得出来。

    她生气的推开他。

    “那你说说她长得什么模样?”

    “好!”这有什么难的?“她没你漂亮。”

    她瞪直了眼。

    他笑着的点了下她的鼻尖。为了讨她欢心,他努力地诋毁那个叫小柔的女人。

    她眼睛愈瞪愈大。

    “印象中好像曾有个老是流鼻涕的小女孩,一直缠着我。”

    流鼻涕?

    “还经常绑着两根辫子。”

    那是小芬!她咬牙。

    “鼻孔大大的。”

    那是小娟!她怒瞪着他。

    “还有点胖。”

    那是小圆!这个混蛋。

    “而且很爱哭”他皱了皱鼻子。

    薇柔气呼呼的扠腰站起来。

    “咦?还是你见过?”他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

    “出去!”她指着门。

    “要不然你干嘛生气?”可是他跟她完全不认识,她怎么可能见过小柔呢?

    “出去!”

    “为什么又要赶我出去?”小柔是她自己杜撰出来的人物,跟他没有关系啊。

    “出去!”她仍大吼。“好好好。”真搞不懂纪大夫是怎么了。

    这一回,他不让门板有机会贴上他的鼻梁,自动自发的走了出去,可是才走出去,他又把头探进来。

    “就算我跟那个小柔真的有什么,那已经过去的事了,”他不放心地再次强调。“她就跟我以前所交往的那些女人一样,全都被我踢掉了。”

    薇柔不敢相信地转身看向他。

    “嘻嘻嘻”他歉疚的对她一笑。“现在我只喜欢你一个。”说完,他飞快地关上门。

    他是真心的,真的很想跟她共度余生,这一点他十分肯定。

    他在外头徘徊了会儿,很想再看看她,可是又怕她生气,最后只好作罢,打算改天再来。

    薇柔气闷的一直瞪着门,忽然觉得自己好悲哀,她仰首望着天花板,努力的不让眼里的泪水滑下。

    “你说他向你求婚了?哟呵!”宫仁贵高兴的一拳挥向天空。

    “我没有答应。”

    “啊?”他的笑容很快的垮下,赶紧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为什么?”

    薇柔抬起脸,让他看见她那双红肿的眼睛,宛如小白兔般的无辜眼眸正默默地对他的孙儿进行控诉。

    爆仁贵马上抱住她,心疼的说:“宫爷爷知道你的委屈,可是他忘了就是忘了,就算你把他的脑袋剖开来,他还是忘了,是不是?”

    薇柔哽咽了声,没答腔。

    “更何况他重新爱上了你,这不是很好吗?”

    “他才不是重新追求我呢。”她别扭的推开他。“他是他是”她委屈的抿紧了嘴,眼泪又开始泛滥。

    “那他是什么?”为什么又惹她生那么大的气?

    “他是想借我的肚子怀三胞胎,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啊?哈哈哈哈哈”宫仁贵听了大笑。

    说得好,说得好,想不到翔一一下子那么长进,急着要给他抱曾孙,好、好!

    “他还说毕竟他是为了小孩子的事才跟我结婚的,要我别忘了。”

    “哎呀!这个兔崽子!”真不会说话。

    薇柔心酸的缩紧了肩头,委屈和泪水一直涌上。

    “宫爷爷,我想这项计画是不是该停止了?”

    “怎么可以呢?”宫仁贵叫了起来。

    好不容易翔一才想要结婚生子,怎么可以马上断了他的念头,不行。

    “可是他早晚会知道的。”

    “那也要一段时间。”

    “我演不下去了。”她一脸苦恼。

    “哎呀,我的心肝小宝贝!”宫仁贵一脸惊吓的马上捧起她的俏脸求她。“这最后关头你可千万别放弃呀!”拜托,拜托!

    “可是他现在求我嫁给他。”

    “那你就嫁啊。”

    “可是他结了婚以后还是一样会花心呀!”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不会、不会。”宫仁贵马上说。

    “你当然说不会啰。”每个做爷爷的都是疼自己的孙儿。

    薇柔不高兴的站起来走向窗边。事情如何收尾,到时候干脆丢给宫爷爷好了,反正他说一切他负责。

    “我说不会就不会。”

    “是吗?”薇柔仰首看着窗外的天空。

    “我们宫家的男人一结了婚,马上就变乖了。”

    正一脸气闷的薇柔惊愕的转过身。

    “你是说”

    “嘻嘻!”宫仁贵笑了起来,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那模样跟翔一有八分神似。

    “宫爷爷你”她轻叫道。他的意思是说

    “翔一的好色是遗传的啦,别太怪他。”男人嘛!哪个不是这样?

    薇柔倒抽了口气,重重的坐回椅子上,不知该说什么。

    他老是这儿痛、那儿痛,胸口还会发闷,这是不是快死的征兆?

    他担忧、恐惧,总觉得浑身的气力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点一滴的被抽光。

    才四天而已,他却觉得已经像过了一世纪那么长。

    他该怎么办?去见她就会惹她生气,不见她却又很想她咦?

    翔一愣住。这句话有点怪。

    去见她就会惹她生气,不见她,却又却又

    很想她。

    他捂着心脏,一脸惊异。

    这代表什么意思?

    代表代表他脸色发青的坐了下来。

    代表他爱上她了?

    “不会吧!”他惊讶的跳了起来。

    他想起只要陈裕华那个煞星一出现,他的胸口就会隐隐作痛,当陈裕华的手环住她的肩时,他只想要一拳把他揍倒。

    这这是因为爱吗?

    “不会吧!”他怀疑。

    他对纪大夫只是喜欢而已,不是爱啊。

    可是那些让他难受的情况是怎么回事?还有,他好想她,这又是怎么回事?他问自己。

    因为他从来没有爱过,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更不知道这些就是爱的表现。

    “对,我要去见她。”他不打算再犹豫。

    他要问她,三个月的期限已经快到了,他能不能撑得过去?

    如果能,那他可不可以再撑三个月?

    如果他还有好几个三个月能跟她在一起,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他的心鼓胀了起来,恢复了动力,此时此刻,他觉得他能再活个三年都没问题,只因为一切有她。

    翔一很快的来到医院。

    可是纪大夫今天休假。

    “啊?”他怎么会这样多灾多难?

    他只好离开医院,一个人在马路上走着,表情满是失落。

    仔细想想,他还没有约纪大夫出来看过电影,请她吃顿饭,难怪人家不肯嫁给他。

    他懊恼的转身往回走,发誓非得要逼那些护士说出她的地址不可。

    在转身的剎那,他不小心和人擦撞了下。

    “对不起!”他急着赶路,因此头也没回,直直的往前走。

    那中年人疑惑的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瞧,忍不住的跟了过去。

    “对不起。”

    “有事吗?”翔一停住脚步。

    “真的是你!”中年人注视着他的脸,惊讶的笑了起来。

    翔一奇怪的看着这个满头银丝却精神饱满,和蔼可亲的中年男子,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你认识我?”

    “你叫翔一,对不对?”

    他听了一脸惊愕。

    “你是”

    “我是纪伯伯呀!”

    翔一仍想不出他是谁。

    “你跟我女儿盖了结婚证书后,隔天就送她上了飞机啊,你忘了?”

    “啊”他想起来了,惊喜展开的笑容。“纪伯伯!”

    “哈哈!”纪父高兴的点点头。

    “纪伯伯,你女儿呢?”

    “她不是回来看你了吗?”纪父一脸不解。

    “没有啊。”

    “没有?”

    女儿成天把翔一的照片捧在手掌心里当宝,老是拿给他瞧,所以他一下子就认出了翔一,可是翔一却说没有见到她,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在xx医院工作吗?”这一次他是专程回国参加一场医学会议,也顺便看看女儿。

    翔一一愣。那间医院不就是他就诊的医院?

    “她叫什么名字?”

    “叫纪薇柔啊,哈哈哈你在寻我开心吗?”纪父哈哈笑着拍拍他的肩。

    纪薇柔?他瞪大了眼睛。

    “小柔?”他差点晕过去。

    如果他记得没错,当初爷爷逼他去做健康检查的时候,他曾很不耐烦的问,到底要找哪一个纪医生,爷爷很生气的回答“纪薇柔大夫,全医院就只有她姓纪!”

    天,她就是那个和他“结过婚”的女人他倒抽了口气。

    惨了,他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纪伯伯”

    “嗯?”

    “到到我家去坐坐好吗?”有纪伯伯在,他比较好向她赔罪,至少能帮他壮胆。

    “不了,我还有事要忙呢。”纪父摇摇头,然后将手中的一大袋东西塞给他。“对了,这个请你先替我转交给她吧,叫她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你在,纪伯伯就放心了。”

    “这”“等纪伯伯忙完了就去看她。”纪父笑着朝他挥挥手,匆忙地离去。

    天啊翔一只觉得头开始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