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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官道走六里路。果然看到一条岔道,远处似有炊烟袅袅,舞妍猜想那里必然是商隐所指的邢家村了。
确定目标后,她放松心情停下来喘口气,在一株伞状的大树下歇腿。
舞妍的轻功虽然不错,但仅限于短程,长程赶路就显得力有不逮。加上没吃饱,赶了六里路已让她头昏眼花、两腿发软。
吃了两张烙件,喝了半壶水后,舞妍憋了一天的尿意再难禁忍。她窜进不远处的树林,找了个隐密之处,就地解放。
吁了口气,正觉得神清气爽时,方才发现天色不晓得什么时候暗了下来,雾气自林子深处涌出,遮住了来时路。
她在心里暗叫了声糟糕,这会儿别说到邢家村了,她连怎么走出林子都有问题。眼下只好凭籍极烂的方向感拣了个方位,但也不是随便挑的,她还晓得朝夜雾较淡的方位走。走出林外;一条小径蜿蜒进迷离的夜色中,舞妍绷紧的嘴角终于能咧开。
炳。看来她认路的本领也算有一套嘛。
安步当车的沿着曲折的小径走去,舞妍一开始还能维持着悠闲的心情,仰头春着夜空里挂着的那缺了一半的月,以及令人眼花撩乱的满天星斗,可是等她走到气也喘了,脚也酸了,吃了两张饼的肚子接着咕咕叫,脸上的安适表情再也挂不住,圆润的小脸紧缩在一块、脑中只剩下一个大问号一一邢家村在哪里?直觉告诉她该停下脚步往回走,但回头路是一片阴郁的黑暗,正如摸黑前进的层峦叠嶂。同样看不到一丝灯火,使她犹豫了起来。
看来,邢家村是找不着了,或许前头有人家可以让她借宿。
舞妍并不知道她误走进了一座有恶虎横行的山林里,当地的猎户早在一天前就搬离,即使上山打猎也会结伴同行。她只觉得一股夜晚特有的阴冷氛围自四面八方涌来,使得腹中的饥火烧得更旺。她停下来喝水吃饼,但在吞了四张饼后,她不禁想念起自家厨子做的各式甜点了。河诠汤、冰糖莲子、蜜枣糕、芋头粉棵随便一种都比又冷又硬的饼好呀。
或许被她大哥削一顿都比在这里饥寒交迫强,她不禁后悔没有听商隐的话跟着镖队走。舞妍边走边哀叹,只觉得蔓草萋萋阻隔了来时路,扑面卷来的萧萧朔风又带来夜里难耐的寒气钻进她衣服里。虽然有外公给的暖玉护住胸口,四肢和脸的部分还是禁不起客气摧残,冻得她全身打起哆嗦。自小到大没受过饿罪、冷罪的她,忍不住自怜了起来。不晓得郑文柽在知道她现下的境况后,会不会觉得过意不去。他若肯听她解释、接受她的道歉,她又何苦走这一起,把自己弄得这么惨。但郑文柽什么都不知道,即使她死在这里,被冻死、饿死,甚至成了豺狼虎豹肚里的点心,他还是不知道呀!
想到这里,舞妍顿时觉得小径两旁的阴郁暗处似有什么东西在窥伺,吓得她心如小鹿乱挖,头皮发麻。突如其来的一阵狂风,吹得枝摇叶动,隐身在黑暗树林里的禽鸟拍翅声此起彼落的传来,更增添这一刻的诡异恐怖。原来只在舞妍想象中的豺狼虎豹仿佛在黑暗中化为实形向她扑噬而来,她吓得尖叫一声,拔腿狂奔。
她跑了一阵后,发现身后除了风之外,其实没有东西在追她,心里的恐惧阴影渐渐淡去,脚步缓下来,大口的喘息。
混乱的脑中似有一缕声音在笑她胆小。她咬住下唇争辩,她不是胆小,她只是害怕。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会害怕嘛,她只是个普通人,一个人在夜里迷了路,害怕是理所当然。有了这个理直气壮的想法后,她方能挺起腰杆,重新面对身处的环境。
这下子她真的不晓得自己在哪里了。回顾都是阴森森的暗影,分不出东西南北来。哀叹声中,一缕重新唤起她肚子饿的气味飘浮在空气间,舞妍情不自禁的循着像是烧烤野味的气味走。分花拂叶,跳过石头,穿过草丛,甚至差一点撞上树干,舞妍总算在一处空地上发现火堆,上头架着像是山雉之类的野禽在烧烤。
双足似有自己意志般的对准目标物奔去,双手更是顾不得烫,抓起被木条贯穿的山雉撕开其中一条腿,咬住冒着热气的肉。
好烫哦!
肚子实在太饿了,舞妍冒着嘴巴会被烫伤的危险,用力的咀嚼。
哇,真是人间美味!是哪个名厨烧烤的?她一定要把这人请回家烧饭,要是每天都能吃到这么美味的烧烤,就大幸福了!
怀着这个美好的想法,舞妍很快啃完一只山雉腿,正当她伸手准备撕另一只鸡腿时,潺潺作响的水流声中,夹着一阵清朗的年轻男子歌声传来。
声音早就存在了,只是舞妍一心都在食物上,直到嘴里的饿虫解了馋,才有空注意到。她竖起耳朵,隐约听出是李白的“庐山谣寄卢侍御”她之所以对这首诗熟悉,是因为她的外公乐石清每次带她去采葯时,总要吟诵个几次。
“我本楚狂人,狂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如别黄鹤楼。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她能背熟的就前头几句,可这人却吟诵得跟外公一般畅顺,她不禁好奇起来。边咬着山雉腿,边循着歌声往前走,约莫三十来步的距离,在布满浓密草丛的石头堆后有一座水潭,阵阵雾气自潭而往上飘,一道背对着她的古铜色身影浮沉在水潭中央。
当她对那堵披散着长发的宽背发怔时,歌声正唱到:“大江茫茫去不远”清朗有力的声音还在耳边统绕,那人身影却如鱼儿般潜进水里。
好快的身法!
舞妍在心里暗赞,潭水的另一侧接着传来“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逸兴述飞般的清亮嗓音,在另一波水澜兴起之后,停顿约两个心跳的时间,如游鱼般的身影重新窜出靠近舞妍这边的潭水,带起了好几道水柱,溅起飞沫无数。
一堵宽厚、蓄满力量的男性胸膛就在点点飞沫间浮现舞妍面前,她还来不及反应,便将他颈部以下的硬累结实的肌肉尽收入眼里,连带被他浑身散发出难以驾驭的狂野魅力给震慑住。天呀,地呀,她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没穿衣服的活生生男人,没想到是这副可怕的模样。是可怕没错,不然她怎么会感到呼吸困难,胸口像被人用力捶击了一下般难受,浑身发热了起来?更令人心慌的是,明晓得不合礼仪,她却有股冲动想的要凑上前去,摸一摸覆盖着一层水流,在月光映照下像上好丝级般柔滑的魁梧男性体魄的每一块隆起的肌肉是不是真的那么好摸。还有那鼓起的男性胸膛,强而有力的双臂,壮顶平滑的腹肌,乃至于隐在惊鸿一瞥的结实长腿,她都好想再看个仔细,研究个分明。
这些念头在舞妍脑中电光石火般的纷乱冲卷着,将她全身的血液带着往颊面上冲。仿佛嫌这些还不够刺激她,男子修长有力的手掌将覆在脸上的湿发向后拨,使得这具令舞妍芳心迷乱的男性身躯有了张帅气俊雅的年轻脸孔。
但她还来不及领略那张脸容究竟有多好看,便与他剑眉下剽悍深沉的星眸对个正着,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心头被不晓得是慌乱还是什么样的情绪压得好沉重,紧紧的被那双眸子给吸引住。火焰自他的眼燎烧向她,舞妍一颗心怦跳激烈,觉得他眼中的火像只无形的手探索着她脑中的每个思维,就要把她给逼疯了。他的目光却在这时候机灵的一闪,夹带着危险的光芒,伟岸的身影从水面旋身而起,带起一阵激荡的水雾。
同时间,数道剑光刀芒从四面八方往他原先所在的位置袭来,在发现目标失了踪影,不慌不乱的贴着被带起的水雾展开攻击,眼看着刀剑就要无情的往他在水雾中看不清楚的赤裸身躯上招呼,舞妍的一颗心也提到喉咙。
就在她以为他会被刀剑砍死,攻击他的黑衣刺客却在几声闷哼传来的同时往来处倒飞。这些动作只在几个眨眼间发生、完成,看得舞妍目瞪口呆。眼一花,连带着失去了整个事件的主角,她还在狐疑他跑哪去了,身边的草丛一阵凉风袭来,刺耳的沙沙声吸引她转头去看她无法确定自己看到的一团肉是什么东西,便被蓝色的布料遮去。舞妍还待看个清楚,发现自己被一双冒火的漂亮眼瞳给盯上,一时间心跳和呼吸再度乱了拍子。
赵珞好气又好笑的瞪视着像被他吓呆住的小东西,看她一手还拿着他烧烤的山雉腿,圆圆的脸蛋脏兮兮的、嘴角还有食物的污清,若不是从她胸前鼓起看出应该是个女的,还以为是山里的野孩子呢!幸好他眼明手快的将外衣披上,不然他令天下女子垂涎的清白之身就要给看光了。她是从哪冒出来的?
他是有心深究这个问题,可惜那几名失手的家伙不知道进退,他裤子都来不及穿上,就有人不识相的刀剑相向。
赏给对方一记家传的烈阳掌后,为了不连累一旁的身份不明女子,赵珞只好舍弃着好全部衣物的打算。抛下放在石上的衣裤,飞身离开暂时的栖身之处,将敌人引到稍远的空旷处打斗“混帐家伙.!就不能让本少爷把衣服穿好再打吗?”他气呼呼的以指代剑,灼热的气流不留情的点向其中一名对手的腕脉,痛得对方弃剑滚离。
其他的黑衣人见他赤手空拳还能这么厉害,不禁心生惧意。出招之势一缓,马上落进赵珞锐利精悍的眼中,乘机利用对方的心虚胆怯,展开秋风扫落叶般的凌厉攻击,十数招之后便将六各黑衣人全数击倒。他不想浪费时间去质问他们为何对他动手,实在是他出过三年多来,得罪的人虽然比不上他救的人多,但被他救的人未必有报恩之举,被他得罪的人却个个想杀了他痛快,他哪有闲情逸致弄明白又有谁不死心的想杀他了。
“我今天造够杀孽,不想宰人,滚!”
在他阴沉的威胁下,六人一声不吭的抱头逃窜。
真是的,在动手前也该先掂掂自己的斤两嘛!那种三脚猫的功夫,也配来找他麻烦!赵路心中的牢騒还没发完,黑暗中又传来数声隐微的破风声响,这使得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就不能给我一点时间穿好衣服吗?”看着自己光裸的两只脚,感觉着夜风袭来时外衣里凉飕飕的屁股,他不禁要哀叹起来。
今天是走了什么霉运?他自认为没做亏心事呀,老天爷干嘛这样整他!麻烦一波又一波,这些人有完没完!
在数声山鸟被惊起的啼鸣声音中,烧着野味的火堆空处多出了四名长相怪异的青衣人。赵珞一见这四人,头便痛了起来。他与对方并没有冤仇,有的只是打也打不得、赶也赶不走的麻烦牵扯。如果是往常,他还能好言好语的敷衍他们,但任何人在洗澡、戏水时遭人砍杀,之后还只套了件外抱,被迫面对自己不想见的人,再好的脾气也会有一肚子没处使的闷气。
“魑、魅、魍、魉,你们从苗疆一路尾随,本少侠一再不与你们见识,可别以为我是在怕事!”“赵少侠,我们没有恶意。”青衣人中的为首者声音低沉的上前答话,清瘦的脸容有如败叶般枯黄,一副行将就木样。”我们一路尾随少侠,不过是奉峒主之命,希望少侠能答应人赘苗疆。”“我还是那句老话,”赵珞神气的耸高俊朗的眉宇“男子汉大丈夫岂有人赘之理!替我谢谢贵峒主的美意。”
“赵少侠,苗疆十八峒虽不敢自夸富有四海,但称得上独霸一方。只要赵少侠愿意屈就。下任峒主之位”
“你们要我说几次,我根本不希罕什么峒主之位!”
他不耐烦的回答,引起另一人不满的咆哮。只见那张盘子脸须眉箕张,显得凶恶无比。“赵珞,你不要给脸不要胜!”
赵珞斜睨他一眼,剑眉挑起。
是谁给脸不要脸了?他抱着息事宁人的心态一路躲着这四个家伙,还不够给他们面子吗?偏偏这四人阴魂不散的紧咬着他不放,早不来晚不到,偏在他击退了对厌的刺客后才出现,活该受他闷气的!“老四,不得无礼。”
为首的病汉心知四人即使硬来,也决计奈何不了武艺超绝、能解百毒的赵珞,连忙斥退一脸悻然的同伴,神态恭谨的再次转向赵珞。
“赵公子是守礼的君子,当知道男女授受不亲。那日你为了救敝族的公主,掀了她的裙子,吸出她腿上的毒蝎液”
“停!你既然知道我是为了救她,当晓得事急从权的道理,何必抬出男女授受不亲的迂腐之论?况且苗族人向来大方,哪来这套中原人的腐儒观念?如果救贵族公主的人技成是个丑汉,贵峒主还会要他人赘吗?”
四人听得一时语塞,面面相觑了一眼,还是由病汉开口。
“问题在于赵少侠风度翩翩,年轻有为,深得敝族公主的青睐,峒主更是对你赞赏不已,才要招你为婿。”
“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首先,我对贵族公主没那个意思;再来,我一点都不想被招赘。四位还是回去动贵峒主打消主意吧。”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之前被斥退的老四忍不住再度发火。
“我敬酒、罚酒都不吃。姑且不论本少侠在江湖中的显赫名声和我个人意愿,就说家父乃堂堂的武林第一奇才天凤公子,他岂有让独子被人招赘的道理!就算我愿意,家父也决计不肯。”四人都听过天凤公子的大名,病汉黎魑稀疏的眉头不由得蹙起,心里暗叹峒主还真托付了个不可能的任对给他们。但为了痴心的公主,只能明知不可为而为,咬牙苦干下去。“是不是只要令尊同意,赵少侠就愿意了?”
对于他脸上凝重的表情,赵珞着实忐忑了一下。随即颇有自信的扬起自认为迷人的嘲弄笑容。别说他亲爱的父亲大人不可能答应让独子入赘,以他的个性在没有徵求过独子的意愿前更不可能替他订下婚事,故而他大可放下一百二十个心。
“婚姻大事,总得要受父母之命嘛。”他朝四人笑咪咪的点头。“不过我得提醒四位,蜀道之难难如上青天,有天下第一高手坐镇的岷山想攀登更是困难,成行之前,还请三思!”“不劳赵少坑冢嘱,我四人心中有数。”说完,黎魑不再浪费口舌,朝赵珞拱拱手,领着三名兄弟退去。
赵珞望着他们绝尘而去的身影倒有些意外,但想想,黎魑是个聪明人,在奈何不了他的情况下,转而另想对策也在情理之中。
他放心的打算去寻他的衣裤穿上,颈背寒毛突然竖起,一股诡异到极点的阴毒寒劲自左方袭来,他想也不想的使出家传的烈阳掌迎战。
两道人影快速交换,赵珞感觉到对方的气劲冰寒袭体,身手诡异莫测,但自信可以应付。没想到十数招后左掌竟被对方的指劲点了一下,在针般的刺疼之后,随即感觉到一股刁钻至极的冰寒钻进血脉。吃惊之下,他含怒挥出右掌,掌风扫中对手,听见一声闷哼.对方快速后退。赵珞正打算乘胜追击,之前感应到的冰寒之气与体内的烈阳真气遭遇,寒气意转为炙人的火焰在经脉里焚烧。他不信邪的忍着烈火焚烧的痛苦,催发功力,却如同火上添油,助长了那股灼热。挨不住经脉受焚的痛楚,他当机立断的散尽宝力。奇异的是,沿着手少阴心经延烧的火焰跟着平息,但他的苦难还没有结束,因为那股火焰竟在冷却之后,由原来的冰寒之气取代,迅速沿着经脉扩散。赵珞又惊又怒,急忙封住膻中的要穴极泉,将凝成针刺的寒意锁在极泉以下的左臂经脉里。他忍住左臂的冰麻,知道自己遭了暗算。对手必然是将毒针暗藏在指甲里,趁他不当时,以毒针刺伤他掌心。有了这番领悟后,他凝神看向被他击退有五、六步远的对手,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的歹毒人物。月光映照出一张没有血色的容颜,尖瘦的三角脸,五官出奇的清灵,一双眉目细细长长,迸射出森冷的阴沉光芒瞅视向他。
“我与阁下素未谋面,何以暗下毒手?”
从掌心的少府穴钻进体内的冰寒劲气,分明是一种前所未见的奇毒。赵珞想不通这人为何会在一照面就不按江湖规矩对他下这种毒手,两人之间难道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吗?可那张脸分明陌生得紧,他肯定没见过。
那人将双唇抿得极紧,眼里的寒芒阴恻恻的射向赵珞。就在他以为对方不可能回答时,他忽地掀了掀嘴巴,逸出尖细高亢的声音。
“毒阎罗。”
赵珞倏的瞪大眼。三年前阎罗堂被洞庭君家剿灭的同时,江湖中又出现了个以阎罗为名称的组织。据他了解,此阎罗与彼阎罗八竿子打不着,虽然也有接杀人的买卖,但最主要的营生还是只吃黑。当时他心里还挺鄙夷该组织拾人牙慧,就没有比阎罗更好的名称吗?非叫十殿阎罗,怎么不叫十方屠夫、十分凶手、十足刺客
手臂上钻入骨内的奇痛倒是让他想怒骂对方十足无耻!这毒阎罗据说是十殿阎罗中最狡猾、难以应付的一位。他善于使毒,中毒者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揪住对方的衣领,逼他要解葯。
“对方出多少钱买我的人头?”他冷冷的问。自知是上前没有足以让十殿阎罗出手抢夺的财货,是以断定毒阎罗必是收了买命钱来要他的命。
毒阎罗冷淡的掀了掀薄唇,似在嘲弄。
“你很值钱吗?”他偏了偏头问,表情有种诡异的无邪。“可惜我不知道除了我外,有人对你的命感兴趣。”
赵珞听了一怔“这就奇怪了,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找我麻烦?”“你叫气死阎王不是吗?更不该的是,十天前你在长安附近救了姓邓的一族人。”一抹恍然飞过赵珞眼中,他顿时好气复好笑。
“对邓家下毒的人原来是你。所谓医者父母心,我于基人道施手援救,乃是习医之人的本分,你为这种理由杀我,太没道理。”
“我下毒,你解毒,摆明是跟我扛上。”他飘忽的道。
“我并不知道下毒的人是你,怎么叫作跟你杠上?”
“知道是我,你就不救人吗?他嘲弄的反问。
“还是会救。”赵珞答得坦率。心知道事无法善了,遂不再多费唇舌。“看来你是不可能把解葯给我了。”
“你既叫气死阎王,何必要我的解葯呢?相信你必然可以自己解毒。”
听出他语气里的幸灾乐祸,赵珞不由得有气,虎目里的光芒大盛,一缕无形的杀机笼罩向毒阎罗,使得后者机警的退开。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赵珞的武功及医术都在江湖中颇富盛名,被誉为年轻高手辈中的第一位。毒阎罗之前与他对掌时,领教了名闻天下的烈阳掌,此时被震伤的五脏六腑正受一股烈焰煎熬,急于觅地疗伤,当然不可能与他硬碰硬。
他扬起一阵轻笑,脚尖一点,向后飘退,黑暗中传来他越去越远的声音。“此毒名唤‘冰焰’、是我从苗疆蛊虫冰蚕体内提炼出来栽培的变种。我倒想知道天凤公子名震天下的烈阳神功是不是足以克制它。”赵珞僵立原地,困在手臂里的冰焰像要冲破极泉穴往心脉窜入。眼前最好的方法是斩断受伤的手臂以绝后患,然而赵珞岂肯这么做。在好强心的驱使下,他盘腿坐在原地,不信深厚的烈阳神功制不住这怪毒。只是当阳刚的内力与冰焰交接,诡异的冰焰即由冰寒转为烈火,吸收着他的内力,冲破极泉势如破竹般的进攻心脉。
他大惊失色的散去功力,焚烧着内腑的烈焰转为冰冷的寒气往前进逼。赵珞只觉得体内的经脉似要被寒气结冻成冰,一寸一寸的逼向跳动的胸口,四肢百脉僵冷的无法动弹,连带着无法抵抗夜里的寒气,向来强健的身躯簌簌颤抖的向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