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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事的最开始
静极了。
之前还热闹滚滚、仆佣穿梭的花厅,转瞬间剩下主客四人,气氛凝重而诡异。
现在是什么情况?
敏璁小心翼翼地放下茶碗,彷佛不这么轻放,名贵的青瓷茶碗会在茶几上碰撞出震碎一室沉寂的噪音,但或许这样还好些,至少比这股快闷死人的静默好吧。
这是哪门子的待客之道!他暗暗嘀咕。
常姐弟俩抵达铁家庄,铁家庄的总管领着一群仆佣夹道欢迎,他还觉得对方好热情,毫不在意地被众人族拥着绕过张灯结彩、贴满寿字的大厅,直到穿过重重门户,左弯右拐地来到一座僻静的院落,方觉得不对劲。
以铁家主人的好客程度,加上两姐弟与铁家的关系,总管没为他们安排一处华丽、宽敞、接住主人寝居的住处已是不可思议,还带他们来到这么僻静的院落!
他不禁重新审慎评估铁家仆人的态度,尽管热络又恭敬,但与其说是拿他们当贵宾看待,更像是怕他们跑掉、或是随便乱走的样子。
这些念头像闪电穿过他脑海的同时,便瞧见铁庄主夫妇站在屋前的阶梯下相迎,只得暂且抛下疑惑,同姐姐快步趋前请安,并在主人盛意拳拳地招呼下,跨进布置雅致的花厅。
行事老练的铁家庄部管马上唤来仆佣,端上温水给他们净手,送来热布巾让他们拭脸,接着奉上香茗、神情恬静的亲姐姐而已。
总管呢?
铁家的仆佣呢?
还有他们姐弟的贴身待从呢?
什么时候全都跑光了?还是根本没机会进来?
深思的目光落向被带上的厅门,接着移向主人,盘据在敏璁心上的疑问重新萌发。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仆人很热情,主人的态度忽冷忽热、显得畏缩不安的待客之道。
一双星眸不由得迸射出两道锐光,直射向额头冷汗直冒的铁庄主夫妇,从对方苍白的脸色,敏璁彷佛看到了要诉说什么难言之隐无法启齿般的痛苦表情。
难言之隐?痛苦?
这令他感到不可思议。
眼前坐着的可是威震大江南北、跺一跺脚会让方圆百里之地震动的铁庄主呢!
明儿个便是铁雄铁庄主的五十大寿,与铁家庄或交好、或慕名而来的英雄豪杰络绎不绝地前来祝寿,怎会一脸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姐弟的事般地心虚羞愧,连坦荡回视他们的勇气都没有?
敏璁心生疑惑地看向姐姐,似是想向她询问。
只见春风在她脸上,微笑挂在她唇边,平静漾着深潭似的眼眸,优雅丽在亭亭坐定的身躯,彷佛没察觉到厅内气氛有多紧绷,主人的神情有多焦虑,身边的弟翟旗沉不住气了。
然而,姐弟间的默契告诉他,姐姐什么都知道,甚至在察觉到他的注视后,唇边的笑意更深了,眼里的平静也兴起微微的波澜,递给他一抹稍安勿躁的警告眼神,敏璁唇角轻扬,心头萌发的焦躁瞬时平息下来。
“咳咳”他们不急,却有人急了。
铁庄主张了张嘴,话还来不及吐出口,刚毅的脸容先就涨得通红,一双眼睛着急地转开,不敢看向两名后辈。
“我们”
铁夫人虽然勉强开了口,但盘据在方寸间的隐衷太苦太涩太尖锐,如鱼骨梗在喉咙里,难以吐出来,又咽不回去。
“贤”
铁庄主再接再厉,这次他站起身,一双拳头握得老紧,颇有壮士断腕的决心,然而,目光一对上敏瑜澄澈如镜的眼瞳,登时感到一身的惭秽,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都馁了下来。
“老爷”
这样下去可不行!铁夫人慌得一颗心六神无主,只能指望一家之主硬着头皮上。
但要是硬着头皮就可以,一向认为自己的头皮很硬的铁庄主还怕什么!可惜他的头皮虽硬当铁锤用也没问题,无奈脸皮薄似纸,被人看一眼便烧起来,偏偏那件羞于启齿的事已迫在眉睫,到了非得向华家姐弟吐实、恳求谅解的地步,而道德良心却不允许自己厚颜相求,顿时急得他五内俱焚。
到底是什么事让铁家两夫妻这么难说出口?
将夫妻俩的煎熬都看在眼底的敏璁纳闷极了。
“我对不起令尊,对不住”
铁庄主那生来如洪钟的嗓音,不知为何竟成了暗哑的哽咽,他朝前跨了几步,双膝软倒跪向两人。
这举动别说是华家姐弟措手不及,连他的妻子都震惊地哽咽出声。
“老爷”
“您这是做什么!”敏璁连忙上前想要扶人,敏瑜则起身痹篇。
“爹!”
同时间,一专用夹杂着悲呼的撞门声传来,敏璁顾不了去扶人反正他有自知之明,一身高强武艺的铁庄主哪里是他这种三脚猫功夫的少年扶得起的,还是别白费力气目光在好奇心作崇下转向旋风似地冲进厅里的男子。
原来,人不是全走光了,门口还守了个人,而这人还不是普通人物。
就算敏璁没从来人对铁庄主的称呼听出他的身分,三年前在他父亲的丧礼上,两人也碰过面,是以一照面便认出此人是铁雄的长子铁炽,也是他过世的父亲为姐姐挑选的未婚夫婿。
那张国字脸就跟铁雄从同个模子印出来,一式一样的浓眉、大眼、宽鼻、厚唇,颀长的身材同样高大威武,只是更年轻、俊俏,神采飞扬,英气勃发。
只见他扑到铁雄跟前跪倒,着急地喊道:“您别这样!吧错万错都由孩儿承担”
“你能承担什么!我一世英名都毁在你这不肖子的手上了,你还来做什么!”
铁庄主气急败坏地推开儿子,不让他扶起。
“爹,孩儿自知不孝”铁炽哪里能容忍父亲跪在两名晚辈面前,心痛地喊道。
“你不但不孝,还不义!教我老了没脸见人!”他咬牙切齿地吼道。
“爹”铁炽无言以对。
从昨晚向父亲坦承自己的过错后,该受的家法,他一样也没少受,但还是消不了父亲的怒气,解决不了迫在眉睫的难题,他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做了。
一旁的铁夫人见儿子被骂得可怜,不忍心地劝道:“老爷,事到如今,你再怪炽儿也没用,还是先起”
“就因为怪他没用,我才更愧疚不安。养子不教父之过,是我没教好儿子,才会愧对亡友!”铁雄伤心地道。
“爹,是孩儿不好,损了爹的英名”铁炽羞愧难当。
“你你”儿子的认错,非但没有让铁雄心情转好,心头反而越发地沉重。
这个他所看重、一心栽培成材的长子,今日却伤他最重呀!
他举起手,想一掌毙了他,奈何骨肉情深,昨夜乍然听闻那消息时下不了手,此刻更不能了。
“咳咳”清嗓子的声音出自敏璁,为的是提醒悲情的铁家三口别忘记厅里还有客人在。
这个铁庄主也真是的,骂儿子要看场合嘛,让初来乍到的客人看在眼里很尴尬的,不晓得他们夫妻、爷子在为何事心烦、争论,插不上话,很闷呀。
“贤侄”
铁雄眼神复杂地仰望高高在上的敏璁,后者眼中有着“又来了”的苦恼表情,他不习惯用睥睨的姿态跟长辈说话呀。
“世伯先起身,否则我们姐弟只有跪下来跟您说话了。”
那声音清澈如野地的泉声,说不出来的甜脆动人,但又有种坚实而温润的力量蕴含其中,让人情不自禁地听从。
铁炽藉机搀扶父亲起身,目光好奇地投向说话的人,却撞进一双清澄如镜的眼眸,心头一震。
三年前参加华父的丧礼时,他曾与未婚妻华敏瑜匆匆一见,当时她穿着丧服,只依稀留下好容貌清丽的印象。如今重逢,才发现华敏瑜不仅是清丽,她出落得似空谷幽兰般灵秀娉婷,澄静的眼瞳如明镜般照出了他的羞愧、不安,但里头没有一丝责备、懊恼,反而如一息滋润的水气拂去了他满身满心的疲惫焦躁,他遂在那一澄到底的清澈中,醇化了身心,醉了、茫了。
在他忙着发呆时,铁雄夫妻已招呼客人重新入座,然而羞愧的心事仍是难以启齿,一时间气氛仍显窘迫。
看来,被动地等待主人说明原因,只是重演之前的闹剧。敏瑜明白这点后,以眼神示意敏璁,后者很快领会。
“世伯,以铁、华两家的交情,有什么事不能商量?您直说无妨,让晚辈替您分忧。”
“贤侄这么说,只是让老夫更惭愧罢了。”铁雄低哑着嗓回道。“想当年是老夫厚着脸皮向令尊大人求取亲事,现在却”
却怎样呢?
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下文,敏璁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个世伯很不干脆。
“莫非困扰世伯的,是家姐与铁大哥的婚事?”他干脆将心中的大胆假设道出。
“贤侄”铁雄老脸困窘地拨红,一双曾如苍鹰般锐利的眼眸此刻为酸楚的泪雾所笼罩。
正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无脸见人时呀!“世伯,您别顾着难过,先把事情说出来,我们好参详。”敏璁很担心这位叱咤风云的长辈会哭给他看,急忙提醒。
“是”
铁雄振作起来,吸了吸鼻子。然而,即使有敏璁的鼓励,对他而言仍是难以启齿的,支支吾吾半天,依然说不出要领来,全靠一旁的妻儿适时补充,才让华家姐弟明白是怎么回事。
敏璁俊脸紧绷,之前的疑惑算是有了答案。怪不得铁家庄总管会带他们到庄子里最僻静的院落,大概是担心他们姐弟在知道实情后大发雷霆,到时闹得沸沸扬扬,岂不是给到铁家庄贺寿的贵客看笑话。
天真呀!他们要是想闹,就是把他们关到刑部的大牢里也闹得起来!
敏璁抿着唇,浓眉攒聚,尽管心里气得很,还是勉强沉住气。
铁炽拜在胡家堡堡主啸风门下的事,他们姐弟早有所闻。他与胡家兄妹常常相偕游历的事,也不新鲜,可是与他师妹胡礼荭铁家人向来重承诺,铁炽怎会在有婚约的情况下,做出这种胡涂事,不免出乎他的意料。
想到这里,敏璁的心情沉重炽热,目光投向身边的姐姐,知道铁家三口的视线也正惴惴不安地聚在那里。
素雅的脸容依然波澜不兴,呈现出来的宁静反成了教人猜不透的心慌,或许铁家三口还宁愿她哭着、闹着,而不是静得像个没事人。但敏璁知道,就算姐姐心里在意,她的教养、性情,也不容许她像个泼妇。
案亲过世后,面对庞大的家业,及有心人的觊觎,姐弟俩早学会喜怒不形于色,真正的情绪只给最亲的人看,是以此刻,连他都无法从姐姐的表情中窥出端倪。
但任何人要遇到这种事,心情都不会好吧?姐姐有可能例外吗?
一想到最亲最爱的姐姐会被这件事刺伤,敏璁的眼神倏的冰冷,锐利地刺向铁炽,后者登时感到胸口一窒。
“我”他羞愧地低下头,急急道:“这是个意外”
“意外?”敏璁的声音像冰块的落下。
“是”铁炽答得头皮发麻,即使是面对父母的震怒,他也不曾感到胆怯,却在一名少年的逼视下,深深觉得羞惭、不敢对视。
但这少年不是寻常的少年,他是富遍四海的源兴行主人。
华敏璁在十四岁那年接下亡父留下来的庞大家业,虽有像他父亲铁雄这种在华父丧礼上誓言支持华家的死忠亲友,但有更多人欺他,想乘机占取华家的利益,甚至搞垮华家。华敏璁却让坏心人失望了,他不仅守住了亡父在世时的规模,还在三年后将华家的事业兴得更旺,由此可知,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铁炽今日算是见识到,传言中将霸气藏在俊美温文的笑容里的少年发作起来有多让人心凛了,更明白今天要是不能抚平华家姐弟的怒气,铁家庄多了一个可怕的敌人。
这些意念在他脑中疾闪而过,铁炽深吸口气,明白诚实以对才是最好的方法。
他沉声道:“是我不好。上个月我逗留师门时,家父捎来信,说华小姐丧期将满,他打算趁着大寿时,邀你们姐弟到庄里共商婚事,要我及早还家。两位师兄设宴祝贺我,谁知我多喝了几杯,竟在酒醉下对师妹做出不可原谅的事”
说到后来,他羞愧得无法说下去。
“都已经是上个月的事了,为什么今天才告知我们?”敏璁质问道。
“是我太懦弱”铁炽不敢看华家姐弟,深怕在他们眼中看到鄙视。“当时心情慌乱,拿不定主意,师妹要我回家向双亲禀明,趁着师父知情前,遣媒去提亲。我却一拖再拖,直到师妹在二师兄的陪同下于昨晚来到铁家庄,我才知道师妹怀了身孕”
“啊?”怎会这么快?刚才只说他与胡礼荭酒后乱性,现在就有了身孕?
敏璁气恼地瞪视铁炽,这家伙未免太没有男子汉的担当了!要人家怀孕,才被逼着向双亲认罪,向未婚妻请罪呀!
“总之是老夫教子不严”铁雄哭丧地道。
应该附和一下,可对方已经这么可怜了,敏璁说不出口。
他沉重地叹了声气“事已至此,追究谁对谁错已没有意义。铁家是希望退婚吧?”
“退”铁雄像听到什么可怕的字眼,一双眼睛震惊地瞪若铜铃,脸盘上的胡须全都箕张,将一颗头摇成博浪鼓。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铁夫人急忙道。
“不退婚?”敏璁诧异地瞪视对方“那胡小姐肚里的孩子怎么办?”
“我们的意思是”铁夫人小心翼翼地觑向始终不发一语的敏瑜,无法从她的表情中窥出任何的情绪反应,使得心里原本已打好的算盘迟疑地无法说出口。
“什么意思?”敏璁追问。
“咳咳”这个华敏璁怎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把退婚说成儿戏般容易!铁夫人暗暗摇头。“退婚总是有损女人的名节,所以我们”
铁夫人突然从敏瑜眼中看到一丝不以为然,但应该是她老眼昏花才是。
“难道胡小姐愿意当妾?”敏璁略略听出个名堂,冷笑道。
“家师在武林中素有名望,委屈礼荭当妾,我”做不出来呀!铁炽为难地摇头。
“你们不会是想要委屈家姐吧?”敏璁听得火大。
“当然不是!”铁家三口异口同声地喊道。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怎样?”敏璁不耐烦地问。
“如果能两头大,敏瑜和礼荭都不会受到委屈。”铁夫人期期艾艾地建议。
“两”照他看,光是铁炽与胡礼荭酒后乱性这事,便让他姐姐受足委屈了,铁家还想两头大?是想铁炽被他打得一个头两个大吧!混帐!
敏璁怒气冲冲,正待发火,忽然感觉到袖口被人拉了一下,他转向姐姐,从她的眼神里收到讯息,暂息雷霆之怒。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他缓了一口气,转向铁家三口道:“请容我们姐弟商议过后,再做答覆。”
铁家三口子面面相觑,但本来就不曾指望华家人会平心静气地接受,现在更没立场反对人家商议,只有点头的份。
“那”铁雄没脸说什么,叹了口气,率先起身走向门口,妻、儿连忙跟从。
“等等。”敏璁唤住他们“请将华家的仆人叫来,我们姐弟还需他们伺候呢。”
铁雄暗是汗颜,之前要总管将华家的仆役隔开,是不想把丑事闹开、倒是造成贵客的不便了。
“贤侄放心,他们马上就来。”
说完,他跨步离开,背影微显佝偻,不复以往的雄赳气昂。
闲杂人等尽皆退场,门外守着自家忠心的小厮,门内有殷勤贴心的丫环伺候,敏璁总算能毫无顾忌地转向正品啜着重新沏上的香茗的姐姐。
这会儿还有闲情逸致喝茶的人,大概只有她了。
“铁炽如此可恶,为何还要我忍耐?”
敏瑜睨他一眼,知他是手足情深,为她生气,笑窝隐隐浮现。
“你气也没用。”她柔声道,眼中充满对弟弟的宠溺。“况且铁世伯对我们有恩。我永远都记得他在父亲丧礼时,当着源兴行的掌柜们,以及前来吊唁的宾客的面,力挺我们姐弟,还说,如果有人想对我们不利,铁家庄绝不会坐视不理的那些话。”
敏璁当然也记得。
案亲因一场风寒,未得及时救治,骤转成肺炎,突然病逝,让他们姐弟措手不及。虽有忠勤的总管代为打理丧事,但内有源兴行五十六位大堂柜对年龄尚小的他是否有当家主事的能力生出的质疑,对外有虎视眈眈等着吞噬、瓜分华家利益的商场劲敌,若不是铁雄代为出头,在丧礼上表态支持,他们姐弟能否顺利接掌华家的产业,还是未知数。
但是
“源兴行本来就是我们姐弟的,铁世伯的话虽然让有心人忌惮了一阵子,可这三年来,若不是有姐姐的运筹帷幄,及弟弟我的灵活手腕,源兴行能屹立不摇、如此兴旺吗?这些可不是铁世伯那时的话帮得了的大忙喔。”
敏璁清楚得很,虽然对外主事的人是他,但真正拿主意、管事的人却是姐姐,他只是照着姐姐的话办事罢了。是以,从接到铁雄的寿宴邀请函后,他便烦恼着,万一铁家要迎娶姐姐,嫁出门的姐姐还能管理华家产业吗?
“铁世伯还是帮了大忙,若没有他在丧礼上表态支持,使得旁人有所忌惮,我们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掌握住源兴行的运作。”敏瑜道。
敏璁扁了扁嘴,不敢辩驳。“因为这样,你就要委屈自己来报恩吗?”
“我没那么伟大。”敏瑜抿嘴轻笑。
敏璁俊眸一亮,像个孩子般兴奋地嚷道:“太好了!姐姐不打算嫁给铁炽了,对不对?”
“我嫁不出去,你很高兴。”敏瑜打趣。
“没啦。”他赧然一笑,随即理直气壮了起来“我不忍心委屈姐姐跟别人共事一夫呀!那铁炽也没多好,哪里记得起姐姐嘛。而且”
“姐姐要是嫁出去,谁帮你管帐、出主意是呗?”敏瑜扬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澄静如水的眼眸同时掀起波澜,荡着调皮的笑意,涟漪般地扩散到两瓣新月似的樱唇畔,将迷人的酒窝装满甘醇似酒的温情。
敏璁看得目眩,只觉得那张向来给人清灵娴雅感觉的娇容,此刻却是份外艳媚,幸亏他们是亲手足,要是给别的男子看见姐姐的娇媚,怕不扑过去抢摘这朵荡人心魂的绝色天香了。
“别顾着发呆。”敏瑜被弟翟拼得不好意思,收敛笑意。“还得想要怎么说服铁家呢。铁世伯似乎认为,要是没委屈我和胡礼荭共事一夫,我这辈子就完了!”
听出姐姐语意里的嘲弄及无可奈何,敏璁也是苦笑。
“有这种顽固、自以为是的世伯,也是挺烦恼的。”
“他也是一片好意。世伯的眼光总认为退婚对女子极不名誉,铁家是以爱护我的心情,才会做出这样的提议。”
“这么说,我们还该感激涕零罗?”敏璁忿忿道。
“那倒不必。”敏瑜莞尔。“只是要拒绝得婉转一些。”
“婉转?”敏璁咕哝道,这种事他可不拿手,只能期待地看向姐姐。
“附耳过来。”敏瑜扬唇轻笑,朝弟弟招了招手。
稍后,敏璁代表两姐弟向铁雄提出希望能与胡礼荭一晤的要求,当时的敏璁并不知道,这个决定将成全姐姐十年来的相思。
一全书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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