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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凌霄宝殿
玉帝端坐龙椅,龙目含威的望着堂下一对男女,沉声的道:“云龙尊者、九华琴女,你们两个可知自己身犯何罪?”
云龙尊者与九华琴女对望了一眼,齐声道:“我们不认为有罪。”
玉帝龙眉微挑,其声更冷“你们两个违反天规,行有苟且、暗有私情,难道无过之有?”
云龙尊者拱手向前“云龙敢问玉帝,凡人有情结为夫妻,身犯何罪?”
玉帝抚须沉吟了一会儿“没有罪。”
云龙尊者抬头仰望玉帝“那么云龙与琴儿,两情相悦又错从何来?”
“凡间有凡间的律令,天界有天界的法规,两者岂能混为一谈?”玉帝拍案,满堂皆惊。
“神仙有灵有性,为何独独不能有情?天道如此不公,如何令众神口服心服?”面对玉帝的怒气,云龙尊者不改初衷,仍是据理力争。
“凡人结为夫妻,最长也不过几十年的光阴,打打闹闹、分分合合的比比皆是。”玉帝为之皱眉“数十年夫妻尚且落到如此田地,何况你们贵为神灵,寿长可谓无边无界,岂不更是如此?”
并非祂贵为玉帝,却不通情达理,只是每个神仙都要另觅爱侣,又如人间夫妻,争风吃醋、打闹失和,天界岂不从此永无宁日。
堂堂神尊,岂能同凡夫俗子一般胡闹乱来?
“两人相处若是无情,哪怕只是一天夫妻,也不免恶言相向,反之,两人若是有情,就算是百年夫妻,亦是相敬如宾,情之深浅于心而已,与天的岁月毫无千系。望玉帝明察。”九华琴女字字中肯,不卑不亢。
玉帝意味深长的瞅了两人一眼“情字当头,万物皆空,只待浓情一过,难保你们不会反目成仇。”
“玉帝,人间怨偶有之,因情反目者,亦不在话下,可那百年齐眉、白头偕老者却也不能说没有,玉帝如此以一驳万,恕云龙不能心服。”云龙尊者反驳道。
玉帝一挥衣袖,专断的道:“你们不用再多费唇舌了,总归一句,神仙的一举一动皆为凡人表率,像凡间夫妻那种打打闹闹的情况,在天界是绝不容许发生,所以不论你们如何有情,都不能结为夫妻。”
“若神仙会犯下跟凡人相同的错误,那仙凡之异何在?神仙又有何面目为世人表率?”云龙尊者反问玉帝。
云龙尊者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的顶撞犯上,引起众神一阵哗然。
玉帝不禁勃然怒道:“你们就是凡心未褪、七情犹存、六欲未除,如今才会被情所困,本就该回归思悔洞,各自面壁思过五百年,如今不但心无悔悟,倒反问仙凡之异何在?”
“情之深处,早超脱三界之中,凌驾七情六欲之上,不是五百年的光阴就足以磨灭的,这点只怕玉帝是难以理解。”云龙尊者此言出自肺腑,却让玉帝的怒火更炽。
“情不过是时间所造之假象,你们各自思过五百年后就会为今日所作所为的愚昧无知感到懊悔。”玉帝龙颜气得涨红。
“哪怕是一千年,云龙与琴儿此情不变!”云龙尊者与九华琴女无视于玉帝盛怒的龙颜,径自相视一笑。
“好!”玉帝大喝“那就贬你们两人下凡,各自轮回,两不相遇,一千年后再次重逢,倒要看看你们这对有情人当真此情不变?”
“若我俩当真此情不渝那又如何?”云龙尊者追问。
“天上人间,就准你们做永世夫妻,但若反之,你们又将如何?”
“我俩愿任玉帝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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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愿任玉帝处置玉帝处置玉帝”段乐风神智仍在昏睡之中,嘴里不断念念有词。
“乐风,你给我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睡大头觉?”段母揪着儿子的耳朵,嗓门全开大吼着。
段府上下从老爷到丫环,哪个不为了这浑小子的婚姻大事,忙得像无头苍蝇?这小子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躲在凉亭里纳凉!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哎哎娘放手、快放手呀!再扯下去就断了!”段乐风不顾形象的讨饶,哀求自家娘亲“手下留耳”
反正在自家娘亲面前,他是不需要形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是顾好自己的耳根子比较实在。
段母举止优雅的松开玉指,善心大发的给了亲儿的耳朵一条生路。
“你也知道会出人命呀?全家大大小小为了你忙翻了天,你却躲在这里作白日梦。”
段乐风捂住泛红的耳朵,揉了揉酸涩的眼皮,埋怨的道:“今天一大早就莫名其妙的被挖起来,一会儿拜祖先、一会儿拜神明、一会儿穿衣服、一会儿戴帽子,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偷了个空,当然得乘机补补眠了。”
他也是费尽心机,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悄然脱身、忙里偷闲,其中艰辛困难之处,旁人是不会了解的。
“算了,今天是个大日子,老娘没空和你抬杠,花轿都快到家门口了,还不赶紧到门外候着?你要知道李家小姐的身子骨弱,禁不起折腾,万一有个什么三长呸、呸、呸!百无禁忌、百无禁忌”每回话说着说着,总往坏处说去,她这个坏习惯,几十年来改都改不了。
不过话说回来,李家姑娘的身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弱,万一被她一语道中,那该如何是好?
好的不灵,坏的灵
“娘,我看你还是别再百无禁忌,赶紧准备迎新娘吧!”段乐风凉凉的望者自家娘亲紧张兮兮的神态,一派事不关己的优闲样。
本来呢,他是不想提醒她的,只是再任他娘这样没完没了的叨叨念念,他旧那位病新娘等不到嫁入段家,就得魂归离恨天了。
到时他娘肯定是不会把罪过归在自己身上,倒霉的还是他!
“对喔!”段母大梦初醒,拉着儿子的手,就要往大门冲。
“娘,轻一点,我会痛!”娘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揪得他的手都坑谙了。
“怕痛动作就快一点。”段母急惊风的性子,哪慢得下来?
“娘,等一下!”他再度喊停,这回十分正经。
“你又有什么事了?”
“我的鞋不见了。”刚刚睡着的时候,不晓得踢到哪去了?
于是母子俩在花园里忙碌的满地找鞋。
至于新娘呢?
避他的,到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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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的新娘在喜娘的搀扶下,辛苦的走进段府大厅,沉重的凤冠压得她喘不过气,全身重量几乎全落在喜娘身上。
真的是使不出力气,只觉得好累、好累新娘气喘吁吁。
满堂的宾客没有太多喜悦的表情,喜宴的气氛不如一般的兴高彩烈,甚至还有些冷冷清清。
一步、两步、三步
点点汗珠从额上不断冒出,她觉得好辛苦,必须专心的数着脚下的步伐,才能暂时忘记身体的病痛。
这条路到底有多长?她还要走多久才能休息?
脚下一个踉跄,新娘和喜娘跌成了一团,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两人看来狼狈万分。
“看来还是太勉强了,我看那新娘站都站不稳了,哪还能行礼呀?”现场的宾客有些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段老爷再怎么说,也算是咱们地方有头有脸的人物,哪家闺阁千金不好找,偏偏挑上这种葯罐子当媳妇?”王员外的食指在自个儿的脑门转了转“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王员外长年在外经商,这次回来恰巧碰上段府娶媳妇的大事,专程来凑凑热闹,怎么也没想到是这种场面?
虽说,李府的家世也还过得去,不过堂堂段府娶媳,要多好条件的姑娘没有,用得着如此委屈吗?
“听说那李天来早年对段老爷有恩,后来段老爷知道李天来的女儿天生就是个葯罐子,特地请了好些个名医为她诊治,怎知一点起色也没有。”一位颇知内情的宾客,在王员外耳旁窃窃私语。
“这两年来,李家姑娘的病情每下愈况,段老爷实在不忍见她还未出阁就病死家中,所以就要自己的独子娶她为妻,可怜那段公子年纪轻轻就注定当个鳏夫。”长舌公的口吻中饱含着无限同情。
再想想他家那口子,泼辣蛮横、死要钱,他猛然惊觉,原来自己的境况也没比那段家公子好上几分。
他顿时悲从中来。
“那段家少爷都未表示过意见吗?”王员外又问。
老的脑子不正常,总不会连小的也傻了吧?平白无故娶个病娘子来伺候,不是自找罪受吗?
“谁晓得?别人的家务事哪管得了那么多。”长舌公沉浸在自个儿的哀伤中,失了道人长短的兴致。
王员外讨了没趣,径自找了其它人继续说长道短。
“我听说呀”又一位压低嗓门的宾客,大方的与众人分享他的小道消息。至于消息从何而来?只有他自己知道。
喜宴在众人的议论中落幕,曲终人散后,成了镇上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究竟年轻有为的段家少爷,为何愿意迎娶一个病新娘进门?
这样的婚姻有可能幸福美满吗?他们又会发展出怎样的一段故事?
谈论之间,好像有些值得令人期待的部分,只可惜这些都不是大伙关心的重点。
他们唯一在意的是,段家新任的少奶奶能活到什么时候?
新的赌盘,几乎人人都下了重注。
好赌似乎是人的天性,什么都能下注当然幸灾乐祸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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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龙凤蜡烛尽忠的照亮了新房的每一个角落,大大的喜字张贴在房内最显眼的一处,让人无法忽视。
大红的桌巾、地毯、床铺映入眼帘的一切,完全被红色占据,像是一个血盆大口,要将人吞噬。
段乐风走进新房时,等待他的不是一个含羞带怯的新嫁娘,而是一张苍白得几乎不带血色的病容,那纤弱的娇躯紧紧裹在鸳鸯绣被下。
沉重的凤冠、厚重的霞帔,早被贴心的喜娘褪下,搁置一旁。
她看来也无力负荷这身喜服带给她的沉重。
伺候的婢女向段乐风微微一福,在他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全都退出了房门。
他抬高的臂膀,垂放下来,放弃唤回下人的念头。
偌大的新房,只剩下他们俩遥遥相望。
段乐风走近新床,红色的绣被、红色的绣枕、红色的床帐,一如他这些天看到的事物,绝大部分都是红、大红、深红,他实在有些厌倦这个颜色。
在一片大红的映衬下,床上的人儿显得苍白得可怕。
久病的娇容早无常人该有的血色,枯槁的身躯没有半丝年轻姑娘该有的娇嫩与生气。
这样的日子,很辛苦吧?
段乐风的心中,泛起了一丝丝悲悯。
虽然她不是自己选定的新娘,但他仍不由自主的为她感到难过。
她叫巧玉是吧?
他有些不确定,仔细的回想他娘说过的话,好一会儿才想起她的名和姓。
姓李,李巧玉,挺好的名字!
但是好脆弱的生命。
看着她不太顺畅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让人很担心她是否还有力气持续下一个呼吸。
“嗯嗯”她断断续续的嘤咛着,白净的额头上冒出一颗颗晶莹的汗珠。
她的脸微微抽动着,感觉好像很不舒服,却虚弱得连痛苦的表情也无法清楚的表现出来。
段乐风拧吧毛巾,轻轻的为她抹去额上的汗珠。
冰凉的触感让巧玉紧皱的眉头,稍微放松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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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露出了鱼肚白,耀眼的阳光从窗户透入,照在段乐风的俊颜上,透亮的光线令他感到不适,缓缓的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他不经意的松了松筋骨。脖子僵硬得跟石头一样,转都转不动,硬得快不是自己的了。
勉强在桌上趴了一夜,果然没好下场,他全身的骨头都在向他抗议不人道的待遇,谁教自个儿好好的有床不睡,趴在这里活受罪?
他边自嘲,边活动筋骨,一转头,一张玉颜不预期的映入眼帘,吓得他差点惊叫出声!
好险,忍住了!
要不这一声大叫传了出去,他堂堂段家少爷的威严何在?
“嗯”初醒的嗓子,干涩的发不出声,他清清喉咙,才厉声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
虽说早就知道府里请的那群护院,净是群酒囊饭袋,不过他们的不济远超出他的想象。
曾几何时,他的新房竟然连个十五、六岁的黄毛丫头都能随随便便的闯入了?。
照这种情形发展下去,万一哪天有歹徒入府,他们一家子八成只能坐以待毙!
“你的第一个问题比较复杂。”小姑娘的食指顶着太阳穴,有模有样的偏着头想了想“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第二个问题比较好回答,我是坐花轿进来的。”
她的元神才刚刚恢复,不想太过费神。
“我看你是跟着花轿进来的吧!”段乐天以为小姑娘一时口误,径自作了结论。
看来这小女孩是新娘娘家的人,难怪他觉得她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这里有病人在休息,你出去找人玩去,别在这儿捣乱了。”他不由分说的把小姑娘往门外推。
“你说的病人就是我,你要把我推去哪里呀?”她大声嚷嚷,并顽强的抵抗,紧抓着房内的梁柱,死不放手。
“你哪像病人?”开什么玩笑?她这生龙活虎的模样要算得上病人,那天底下就没有活人了。
“真正的病人好好的躺在床”他的尾音消失了。
新床上除了绣被、绣枕之外,连个鬼影都没有。
“你、你、你”他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我、我、我”好半晌,他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昨晚病得只剩下一丝气息的人,今天早上竟变得活蹦乱跳?
“我我什么我?舌头给猫叨走了是不是?”她嘲弄的学着段乐风惊慌失措的样子,自顾自的走向房里找了个好位子,舒舒服服的坐下来。
“居然这么粗鲁的对待我这个奄奄一息的病人。”她轻轻的搓揉着刚刚被他蹂躏过的细皮嫩肉,不住喊疼。
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段乐风瞧她的样子,怎么也构不上“奄奄一息”四个字,但是看她眉头深锁、雪肤泛红,好像真的很痛似的。
他刚刚真有用那么大的劲吗?
“真的很痛呀?”他小声的询问着。
“废话!我又不像你铜皮铁骨,你那么大劲的揪着我,怎么会不痛呀?”她口气很冲。
“这能怪我吗?”段乐风觉得自己冤枉得紧“我哪晓得昨天一个病得死去活来的新娘子,今天一早突然成一个活泼健康的小姑娘?”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想当初,他会答应娶李巧玉,除了替他爹报答李家的恩情外,主要是听说李巧玉长年卧病在床,怕是过不了十七岁。
他想说反正李巧玉只怕活不久,自己娶了她又如何?就当是做件好事,省得她死了还得当个孤魂野鬼。
敖带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从此以后他就不用烦恼爹娘一年到头的逼婚,可谓“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可如今
只怕他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现在想退货不晓得来不来得及?
“你不用担心,你爹娘没有骗你,李巧玉也确实活不过十七岁。”她像是看穿了段乐风的心事,直接答复他心中的疑问。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愕然的道。
难道她会读心术?
还是她已经病重亡故,只是一抹幽灵无处依归?
那他岂不是见鬼了?大白天的,应该不会吧?
“什么鬼?人家才不是鬼呢!你真是太失礼了。”她不满的嘟起嘴巴,那上扬的弧度足以吊起三斤猪肉。
她的回答,让段乐风心里更加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