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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曙光映入窗内,带来另一天的开始。
床头柜的小木偶闹钟踏着脚踏车,哼出的小曲响遍整个卧房。
唔!好吵哦!掀起暖被的同时,一只白玉纤细的臂膀摸索着床头。“啪!”一声,按掉了恼人清梦的噪音。
“喂!”
什么声音啊?她将头深深埋进被窝,准备忽略因睡不饱而产生的幻听。
她一定还在作梦,她才刚与阙扬羽的口舌之争占了上风,不能前功尽弃。
“季珞。”声音更大了些,未了加上一阵摇晃。
她突觉天旋地转,挥舞双手隔开那只扰人清梦的大手。可恶!阙扬羽居然对她动起手来,没风度。
“季珞,起床!”阙扬羽当真动气了,生来从未见过这般懒性坚强,迟钝无比的女人,她父母都已经上了飞机在飞往美国的途中,她还能安然自在地睡大头觉?他继续伸手拍她脸颊。“起来!”
“到底是谁啦!”脸颊传来微微疼痛,恶言相向的阙扬羽渐行渐远,而意识却愈来愈清晰,好像有人打她她缓缓张开眸子,眨了眨。
“很高兴你并不是没知觉。”
“恶魔?”他交环双手立于床边,一样挂着不快的沉脸。她眨动惺忪的眼,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那是暖和的阳光
“天亮了?”不是作梦?季珞睡眼蓦地瞪得两倍大。“你你怎么在这里!”天!他在这儿多久了?有没有让他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她连忙低头瞧瞧自己。还好,该在的都在。
“放心,除了你难看的睡相外,我什么都没看到。”全身上下没三两肉,有什么怕人看的,好笑!
“难看就请移动你的尊脚,你踩到我的小被被了。”季珞没好气地回嘴,这种人不嘲讽她恐怕会得脑中风,所以她宽宏大量原谅他。她扯扯大半拖地的暖被,重回床上,调整一个最舒服的位子
“你还想睡?”阙扬羽不可思议地低吼。“你一大早不请自入一个单身女子的闺房,只是要问我想不想睡觉?”此言一出,不对,她这句话好像有暗示意味,连忙改口。“请问您一大早造访舍下有何贵干?”他最好有个平息她狂炽下床气的好理由,否则,哼哼“你自己看看。”阙扬羽扔给她一团揉搓成球状的垃圾。
“你又把垃圾丢给我?”
阙扬羽受不了地翻白眼,他抢过纸团,用力把它摊开,边咬牙切齿道:“那才是我由衷的心声。”
“啊?”她听不懂。
“很好。”他强迫自己不可因眼前睡眼惺忪的无知女人而犯下杀人罪行,他卷起袖子,把她从床上揪起来。“给我清醒一下,看完它!”
“好”季珞愣愣地点头,无辜的眼眨了眨,像见到异类一般地注视他。
真是稀奇,他大哥居然也会动怒呀?每次都是她被激得哇哇大叫,而他总是轻轻松松的四两拨千金,保持他完美形象,老天未免太不公平了!
接触他风暴渐聚的眸子,她回过神。“好好我看就是了。”她当真凝定心神地拜读起手上被蹂躏过头的信。
亲爱的小珞:
当你拿到这封信时,老妈和老爸已在飞往美国的途中,我陪你老爸到美国参加学术研讨会,事出突然,来不及告知昏睡中的你,而且据说你正在赶稿中,不方便带你同行,只好忍痛把你托给阿羽了。麻烦你告知阿羽一声,说我们已和他父母说定,拜托他了。你也可以直接将信拿给他,我知道他在你面前
真的假的?她抬头瞄瞄他紧蹙的面容,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父母为了学术研讨会丢下熟睡的女儿,连夜赶至美国?
p。s。有任何事,记得找阿羽,反正两家距离很近,别懒惰!老爸老妈会顺道去拜访你阙伯父母,短时间不会回去。
“骗人!”季珞大叫。她被留下和阙扬羽共处!就算她再如何愚蠢,至此也完全领悟了父母的伎俩,这意图太明显了!
阙扬羽双手环抱,冷眼端看瞳眸燃起怒火的季珞,终于了解她父母的一番“苦心”了,还好,不算太笨,还有得救!
信的内容他早看过,事实上,它被夹在他的跑车的雨刷上,叫他不注意到也很难。对自己那宝贝父母的期盼他是早已习以为常,以致太过轻敌,棋差一着。好吧!这他也认了,接下来,他得为自己扳回些许优势。
他随手拉把椅子坐下。“相信你已经完全接受眼前的事实,我们都是受害者,不需要为他们错误的决定负责任,所以,除了邻居外,咱们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她完全同意。
“我们是互不干涉的个体,我对你没有照顾之责,没事别来打扰我。”
“少笑死人了!谁想打扰你?”季珞讨厌他排斥的口气。
“很好,我们达成共识。”他双手插在口袋,悠哉游哉地走向阳台,离去前又提醒道:“记住今天的话。”
“知道了!”季珞气极,一个kitty大枕头对准了阙恶魔讨人厌的脑后,用力一丢,阙扬羽仿佛后脑袋长了眼睛,踏出阳台前随手拉上门,枕头撞门后直直落下。
“偷袭是小人的行为。”他闲闲地回身开门,颇为同情地摇摇头。“而且你连想当小人都困难。”语毕,他迈步离去。
季珞忿忿不平地低声咒骂,不明白自己为何每次都会被他的闲言闲语给激得丧失理智。说什么互不干涉的个体,没风度的家伙,老爸和老妈是老花眼镜度数不够了吗?居然想把自己唯一的女儿推进歹人的怀里,等他们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地申诉自己该有的人权。
将手中的信泄忿地扔进垃圾桶,望向那个被她丢至门边的枕头,季珞突然觉得kitty的笑脸一点也不可爱。
“讨厌!”被人像个烫手山芋般丢来丢去,季珞向来乐观过头的心霎时如被人泼了一桶冷水,低荡谷底。她懒懒地捡起枕头,重新投进大床。
她只是不能忍受被人嫌弃的感觉罢了,换作任何人一样会觉得不好受,她绝不承认是因为阙扬羽言行举止排拒她的关系。
拼命地说服自己合上眼,等一觉醒来,一切不愉快就会忘得一干二净尽管如此安慰自己,她却是怎样也睡不着,只好睁着大眼瞪着天花板。
直到过午时刻,肚皮不争气地大唱空城记,季珞才懒洋洋地起床。这样的日子好像有些堕落,独自一人在空荡无人的大房子里,不觉有些凄凉的美感想到这,她不禁吃吃地爆笑出声,受不了自己偶发的多愁善感。
说也奇怪,她体内少的可怜的浪漫细胞只有在写作时才会全数复苏,现实中,她一向是对所谓爱情这玩意敬谢不敏。要知道,陷入情爱纠葛的女人多半是悲多喜少,患得患失的心理叫人不敢领教,这与她的个性太不合了。人就是得快乐地生活,爱情对她而言太沉重,既然如此,她还是选择轻松过日子。
对嘛!这才像她自己。早上那股浓浓的失落感奇迹似的一扫而空,朝镜面做了个鬼脸,她非常满意在自己眼中看到熟悉的神采。
现在首要之事即是喂饱自个儿的肚子,难得家里没大人,她可以好好地大显身手,等吃饱喝足,她才有多余的脑力来思考她荒废许久的写作大业。
蹦蹦跳跳地直奔厨房,三十分钟后,一顿热腾腾的泡面大餐于焉出炉。季珞满心欢喜地捧着那锅看来似乎很好吃的汤面,小心翼翼地准备端至客厅好好享受。
莫怪她如此愉悦,从小到大衣食住行自有老妈替她打点,进厨房倒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呢!她常说老妈的管家婆个性造就了两个毫无谋生能力的人,一是老爸,另一个嘿嘿,就是她本人啦!所以,即使是简单方便的速食产品,在她眼中此时简直如山珍海味一般。
她快乐得全然无视方才不小心洒出的一摊水,一脚便踏上去,立刻重心不稳,跌了个四脚朝天。更惨的是,滚沸的汤汁眼看就要往她的小腿淋下
“噢!”她痛叫出声,泪珠子更是立刻由眼里滚落。
季珞迷泪湿的眼睛看着自己红肿烫伤的小腿,灼热的刺痛让她无法思考下一步,脑中更是一片混乱。本能告诉她必须请人帮忙,然而空荡荡的房子里除了自己又有谁呢不期然的,眼前浮现了一张冷淡漠然的脸
“阙”她想放声大叫,却在喊出的一刹那住了口。
除了邻居外,咱们没有任何关系没事别来打扰我
阙扬羽早先那番义正辞严的声明言犹在耳,排拒之心明明白白地写在他那张冷情的脸孔,他料定她必定会去干扰他,那么她何必去应了他的料想,惹人厌呢?
小小的烫伤罢了,没什么!季珞先前的混乱稍稍平复了些,拭去泪水,她努力地想从地板上爬起来。
阙扬羽一进入季家便看见了一跛一跛缓慢行动的季珞,正觉得奇怪时,眼神落至裸露在短裤外的大半玉腿,而让他更为讶异的是她腿部的大片红肿。
“你又怎么了?”他问,在她抬头之时,他也看到她身后的一片混乱,他快步地走向她。
“我烫烫伤。”季珞结巴,不能明白为何他突然出现。
“我看到了!”他拦腰抱起她,快速地走向另一方。
“你要带我去哪?”季珞挣扎,不愿受制于他。
“冲水!”扭开水龙头,他抓起莲蓬头在她红肿的患部冲了一会儿,带着她回到他的住处。
“你还真是灾难女王!”他从椅柜中拿了瓶葯丢给她。要不是进门前恰巧听见季珞痛叫出声,他还想像不到有人会吃泡面吃得那般惨烈。
“这是什么?”她打开瓶盖凑近鼻子闻一闻,才发现是葯膏。
他也挺好心的嘛!季珞挖了些抹上伤处。
这葯还真有效,不一会儿,灼痛感渐渐淡去,腿上的红肿也消散了许多。“这次又是多亏了你。”季珞真心想要道谢。
“这种殊荣免了。”阙扬羽睨了睨她太过亲切的笑脸。“举手之劳,你不必太在意。”
又来了!又是这种表情!她自问虽非美女之流,但至少还算清秀,他干么每次见着她就是一副怕她沾黏上他的模样?季珞僵着笑容,恼怒情绪有再次奔发之势。
“别急着反驳我,因为这是事实。”他如说天气般淡然。
季珞火大了。“是!是我自己笨手笨脚!可是我也没碍着你啊!我跌倒,我烫伤,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我已经试着要处理,不去打扰你,是你自己跑过来的!”说到最后她竟觉得有些委屈。
明明是他自己要插手的,还摆一张臭脸给她看!她真气她那不负责任的父母,两个人亲亲爱爱地远走他乡,把她留下徒惹人嫌。
“啧啧!哭声哭调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我印象中的季珞。”阙扬羽居高临下地深深看了她一眼,季珞自怜自哀的神情莫名其妙地使他愧疚。
“像不像又如何,反正我从小就被你欺侮,你一向以此为乐。”她不甘示弱地回道。
“所以你对我也是极没好感,不是吗?”
“是是啊!”为什么迟疑,她应该回答得更理所当然一点。
“那我又何必给你好脸色看?”他耸耸肩,方才的愧疚感一扫而光。
是谁说的,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今日他若待她友善,他日是否就是陷自己于名日“婚姻”的坟墓。
“好!我知道了!”季珞咬住下唇,扶着椅背站起来。“你不须勉强自己,说什么托你照顾,毕竟那只是我爸妈的一厢情愿,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不会厚脸皮来麻烦你,你大可放心!”说完,她很有志气地转了身,一跛一跛地离开。
“季珞。”他叫住她。“你肚子不饿吗?”他记得她要吃的东西已尽数洒落地板。
“不劳你费心,我相信自己再怎么无能也可以喂饱自己的!”
看着蹒跚前进的瘦弱身影,阙扬羽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开口,一直凝视着她远离的背影,陷入沉思。
阙扬羽立于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
台湾的初秋其实与夏天无异,只是白天的高温入了夜渐渐地散发微凉的气息,加上台风来袭,狂风暴雨更添凉意。风雨交加的夜晚,有如一场突如其来的变奏曲,诡谲地逗弄人理性下的意识。
他还真是太好运了,睽违十多年的台湾,一回来父母即安排好他的角色,而老天更送他个入冬前最猛烈的强烈台风,原先既定的工作进度一再延后,他已有后悔此行的感觉。
他并非如柏特莱诺所言到台湾度假,事实上,到台湾大半的原因是为了将奥卡的触角伸展至东南亚,而台湾地处陆海空商业的转运点上,当然为最适合之地。目前,他选择与本地企业合作的方式,慢慢踏出第一步,而挑选合作对象即为目前最重要的工作。
奥卡集团在商界早有不小的名气,虽然此次跨国合作之事并未张扬,却有许多企业已提出企划案,表现相当高度的诚意。经过他初步评估筛选后,留下了三大企业体预备做最后的决策。
看了看依旧风雨不断的窗外,他叹口气。“也罢,这样的天气就当作是休假日吧!”转身踱入房间,他忽而想起他已两三天未见到季珞。
那总是充满生气的女人,那天她倔然离去的脸庞在此刻强烈地跃入脑海。
他发现,每当她气冲冲地反唇相稽时,她的眸光照照,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粲然和率真。他不讳言,在这样万般皆乱的社会,她的世界只须用直觉思考,再单纯不过他脚跟一转,起身为自己倒了杯酒。
他的酒量极佳,但唯有心情烦躁时才会浅酌。至于为何突然起意饮酒,他不想深究。
轻酌了口,他闲适地坐在沙发上,独自品尝静谧的美感。
顷刻,电话铃声响彻整个房间,打破了一室的沉静。
阙扬羽皱眉,对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抱以不耐的眼神。
这么晚会打电话来干扰他安宁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任它漫响了五分钟之久,这通电话的主人似乎涸葡定他在家似的,也不挂断,两方作着忍耐力的拉拒战。
他轻叹了一声,唯一会做这种事的也只有她了。
他捞起电话。“喂。”
“阿羽,你在家啊!”这是一个肯定句。
“你不是早知道了?”催魂似的非得叫他现身,也只有他亲爱的母亲会做这种事。
“在家还让你妈妈等这么久,你要知道女人的青春是很可贵的”长篇大论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请说重点。”他打断母亲的喋喋不休,颇为无奈。
“哼,你这不孝子,居然敢阻止我说话。”阙母声音突然小了许多,像是在与身旁的人交谈。
“你在跟谁说话?”虽然故意掩饰,但他仍听得出是一女性。
“呵呵,当然是你季伯母喽!”阙母笑意盎然,也不掩饰地直说。
“你的妙计成功了,很得意是吗?”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母亲才是整个阴谋的主导者,他语气不佳地讽刺。
“阿羽,你要体谅我们的努力,实在是你太让我和你爸担心了,十足的工作狂,看你这样辛苦,爸妈不忍心啊!”“那就别无时无刻给我找麻烦。”他淡淡说道。
“怎能这样说呢?”阙母纠正道。“就是因为你不知为自己打算,我们才会自力救济。”
“随便扔个人给我就是你们所谓的自力救济?”
“阿羽,你又说错了,小珞是自己人,若不是看在咱们两家交情匪浅的分上,人家的宝贝千金哪愿意送到你手上!”她生的是怎样的儿子,除了事业外,其他事物在他眼中有如点缀品,可有可无。
“替我感谢伯父伯母,他们可真是送我个难得一见的大礼。”想起季珞三番两次的意外,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纠紧。
电话那头听不出儿子的嘲讽,阙母还以为他七情不动的儿子终于也转性了。“知道就好,我会替你转告的。”她兴奋的语气掩不住得意,耳边仿佛已经传来教堂钟响。“阿羽,替我叫小珞来接电话,你季伯母有话要对她话。”
“她不在这。”窗外狂风暴雨更甚,他起身关窗。
“小珞没和你在一起?”脑中美好光景停格,阙母感到头昏。
“谁跟你说她跟我在一块?”
“你不是答应要照顾小珞吗?”他们认为照顾当然等于相依为命,住一起才会比较方便,难道不是?
“从头到尾我没有承诺过任何一句话,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啊?”美景化成心碎片片,阙母沮丧极了。“你这不孝子,小珞有什么不好,你从小就欺压人家,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弥补你的恶劣形象,你还不懂珍惜,难怪小珞不喜欢你!阿羽,你那怎么这么吵,什么声音?”
“强烈台风,顺带几声响雷。”他看着漆黑的夜闪过几道银亮的利刃,雷雨声中隐约夹杂低低细细的啜泣。
“说到台风,我就忍不住说你,你小时候真的很恶劣,有一次乘我们不在偷偷把小珞关在房间,那次也是台风天吧”
阙扬羽并未注意母亲说些什么,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聚精会神地听着。
季珞!他终于听出啜泣声是由隔壁传来,低弱无力的哭泣居然出自向来一身活力的女人,她发生了什么事?三天足不出户,难道她生病了,或者又跌倒烫伤?这个笨女人!能力一点都不可相信。
“阿羽!你有没有在听啊?喂”
昏黄的房间中,已无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