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辛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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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车子抵达位于天母的高级大厦时,不胜酒力的君霏早已睡得七荤八素、东倒西歪。

    “啊!”喝了将近十罐啤酒的伍晓薇丝毫没有醉意,下车时突然低呼。姜慎言睨她一眼。“怎么了?”

    “我想起我还有下一ㄊㄚ得赶过去,朋友还在等我。”她恍然记起。“慎言哥,那霏霏就麻烦你啰!”

    他没有搭腔,眼光透露着狐疑。

    “你的车子就先借我,明天再还你。”伍晓薇强抢过他手中的钥匙,打算先下手为强。

    姜慎言眉心紧蹙,并非小家子气不想借出车子,而是对必须“处理”一个醉倒的女人而苦恼。

    “人就交给你啰!”伍晓薇把睡得不省人事的君霏硬塞到他怀里。“谢谢你今天的陪伴,让我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二十三岁生日。”末了,还在他脸颊上亲了下,当做谢礼。

    说完,她便一溜烟的钻进驾驶座,开车扬长而去。

    姜慎言俊脸拉得超长,低头瞅着怀里沉睡的女人。“喂!醒醒。”他摇晃着那荏弱的娇躯,试图唤醒她。

    “唔”君霏口中逸出软绵绵的呻吟。

    “不会喝就别喝,净会找麻烦。”他碎碎念,一边不甚温柔的带着她进电梯。

    好难受她虚软无力的紧依着“支撑物”勉强掀开眼,视线却一片灰茫,看不真切。

    姜慎言稍稍拉开她过度黏腻的靠近,下一秒,她又偎了过来,牢牢地攀住自己的臂膀,活像只无尾熊。

    叹口气,他按捺住脾气,暂时认命的充当尤加利树,任她依靠。

    好熟悉的味道君霏虽然觉得脑袋昏沉,但嗅觉没有失灵,她闻到他惯用的香水清爽气味,反胃的不适感顿时舒缓许多,于是安心的闭上眼,对他有一种全然的信任与依赖。

    她毫无防备的举动与孩子般的睡颜,隐隐牵动他心底的某一根弦,心口坚硬的岩石悄悄崩解了一小块。

    他忘神的凝视着她无瑕的脸庞,秀气的眉、长而浓密的羽睫、清灵挺立的鼻以及粉嫩的樱桃小口,组合成一张猜不出实际年龄的娇美容颜。

    这样的女人,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何穿着脏乱的奇装异服出现?在街上游荡、钱财被抢、还差点被不良分子侵害,甚至还淋雨淋出一身病、饥饿过度?

    是没有家?还是有家归不得?

    时而懵懂无知,令人怀疑她是不是脑袋有问题;时而又甜美天真得宛若单纯的小女孩;有时候又牙尖嘴利地教人想拿胶布贴住她的嘴,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他私下请人调查过她的身世背景,却一无所获,连家人、住处、学历与交友背景,都没有任何纪录。

    一片空白的人生?太不寻常也不合乎常理。

    她背负着太多疑问,像一团谜,引人探究。

    他甚至连工作时都会分心,认真的思索起关于她的种种。那种感觉恍若在解一道深奥的难题,非得水落石出才能罢休。

    “”君霏的唇瓣蠕动了下,发出含糊的嘤咛。

    姜慎言低头靠近她的唇,想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好香他的温热气息充斥着鼻腔,她贪婪汲取那教人迷恋的味道,柔嫩的唇无意贴着他的耳朵,接着,竟微启檀口含住他的耳骨--

    姜慎言狠狠的倒抽一口气,有瞬间竟动弹不得。

    “好香噢”君霏意识模糊的呢喃,唇际噙着淡淡的满足笑容。

    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贴着他的身躯,软哝的语调与温热的鼻息在他耳畔吹拂,他感觉生理产生了微妙的反应

    这女人点火的举动,对一个身心正常的男人不啻是项严厉的折磨与挑战。

    他低喘一声,粗鲁扣住她的皓腕,拉开两人紧贴的身躯,企图遏止心底莫名的騒动。

    君霏皱眉、噘嘴,不悦的细碎埋怨。“没了”

    “清醒一点!”姜慎言揽住她的肩,板着脸冷斥。他最近情绪动不动就失控,不若以往冷静镇定,全拜这个莫名其妙的怪女人所赐。

    他发自胸腔的低吼声,惊醒君霏模糊涣散的神智,她醺醺然的掀开眼皮,眨了眨迷蒙双眸,一张愠怒的俊颜映入眼帘。

    君霏瘪着小嘴,哀怨的瞅着他。“你很讨厌”我吗?

    埋怨质疑的话尚未说完整,一道黑影便猝不及防的压下来,堵住她一张一合的粉红芳唇。

    君霏木然睁着失去焦距的水眸,没有反抗、没有推拒,因为她全然陷入呆滞,脑袋呈现停摆状态。

    他的手紧锁她的腰,霸道地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纳人口中,感受那甘甜柔馥的美好滋味,她的生涩与僵硬激起男人的征服欲望。姜慎言吻得益加深切,一股前所未有的怜惜涌上心头,想将她占为已有的念头,像魔咒般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专属于他的独特气味令君霏着迷,她被动地任人予取予求--反正是梦嘛!此刻的君霏迷迷糊糊的想着。

    叮!

    清亮的声响,显示电梯已到达他们居住的楼层,宛若一道急雷劈进姜慎言的脑门,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冲动的吻了她!

    瞪着她嫣红的俏脸,被他肆虐过的红艳唇瓣半启半闭,彷佛在诱他继续品尝。

    喉结滚动了下,姜慎言勉强自己别开视线,不想被她柔媚的娇颜打乱心神。

    他松开手,没想到女人的身体就这么直挺挺的往后倒--

    幸亏他反射神经发达,一手又将她捞了回来。

    他拢起眉峰盯着她熟睡的模样。这女人在耍他吗?脸色比外头夜空还晦暗的姜慎言,心头涌现的悸动顿时被怒火燃成灰烬。

    “拎”着她步出电梯后,他才赫然发现:他忘了拿晓薇家的钥匙,根本没办法将这女人“送回家”安置。

    “该死!”他忿忿地踢门,好发泄自己的一肚子鸟气。

    不管了。反正只是睡觉,睡在哪还不都一样。他很不体贴的让君霏独自倚着墙角,径自走进对门自己的家,算是解决一桩麻烦。

    ----

    好热噢君霏紧闭着眼,仍感受到节节高升的体温,浑身像有一把火焚烧着肌肤。她张开小嘴喘气,如同一条缺水的鱼。

    好想吐勉强撑开眼皮,君霏努力想判断自己身在何处,屁股下硬梆梆的触感,涸葡定她绝不是躺在舒适的床上。

    她被抛弃了吗?

    “呕--”一阵恶心感涌上喉头,她摀着嘴干呕了几声,全身像消气的气球般瘫软无力,但思路倒是清明不少。

    从来没喝过酒,不晓得酒醉的威力,竟让自己如此难受。

    都是那个人害她难过得想尝试喝酒,明明又苦又涩,她还是傻傻的全灌进嘴巴里。

    他好凶,又那么冷漠但她的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他的身影,然后,胸口就会溢满莫名的酸楚与疼痛。

    刚刚的一切果然是作梦他才不会对她做“那种事”呢

    “好讨厌”君霏语焉不详的咕哝。“我想回家黑儿”人在身体状况差的时候,总是变得格外脆弱。

    “呜恶”她又哭又呕的,模样很是狼狈。

    “咦?霏霏?你怎么睡在门口?”刚回家的伍晓薇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道。

    君霏抬起头,辨认出对方的身分后,才虚弱道:“晓薇?”

    “快点起来,你这样会感冒的。”伍晓薇从包包里掏出钥匙开门,又吃力的搀她进入屋内。

    可恶的慎言哥!竟然把一个喝醉酒的女孩子丢在大门口,万一有人对霏霏不利那怎么办?

    枉费自己开着车在路上晃了那么久,还不就是为了替他们制造机会,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哼!这一次失败没关系,她会再接再厉的!

    ----

    就在她们双双进门后没多久,对面的大门霍然开启,走出一道修长身影。

    姜慎言盯着空无一人的角落,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愚蠢至极。

    洗过澡后,他在书房看了一会儿的书,躺在床上将近一个钟头,心思始终无法平静,干脆出来看看情况。

    他见鬼的不睡觉,没事跑出来干什么?就因为一时同情心泛滥?

    那女人是死是活与他何干?他那么鸡婆做什么引

    姜慎言怀着满腔怒火,愤而转身“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

    清晨七点,朝阳已高挂空中,热力四射的夏日阳光,迤迤逦洒落在一个颀长身影以及俊美的脸孔上。

    男人蹙起眉,眼睛掀开一条缝,待适应了刺眼的光线后,才缓缓睁开深邃如子夜的双眸,接着翻身下床,到浴室盥洗并冲了个冷水澡。

    梳洗完毕后,他穿着浴袍踱步到客厅,打开杜比环绕音响,让他最喜爱的大提琴演奏家--马友友的音乐充斥整个空间,也为自己忙碌的一天揭开美好序幕。

    “姜先生,早安。”一名中年妇人从厨房走出来,笑吟吟的向他间好。

    姜慎言仅是淡淡的点头示意,态度并不热络。

    “房子我已经打扫过了,早餐也做好了。”黄太太负责这间房子的清洁工作以及料理他的早餐,等他出门后便是她的下工时间。

    “嗯。”姜慎言走到餐厅,餐桌上满是丰盛又营养的西式餐色。“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黄太太笑了笑。

    姜慎言端起牛奶啜了一口,发现她还没离开。“有事吗?”

    “姜先生何时开始养猫了?”黄太太忍不住多嘴问道。

    她还以为像他这种事业有成的年轻单身汉,应该都喜欢养具侵略性的大型犬,养猫倒还挺罕见的。

    一个极度敏感的字眼直冲他脑门,俊美的脸蒙上阴霾。“你说猫?”不悦的气泡自姜慎言心底不断冒出。

    “是啊!一只黑猫。”黄太太肯定的点点头,指证历历道。“牠正在沙发上睡觉。”

    男人放下杯子,一口气冲到客厅来一探究竟--小羊皮制的沙发上,确实蜷着一只黑猫,正睡得香甜。

    姜慎言牙关咬紧、拳头紧握,爆出不雅的咒骂声,心情恶劣到了极点。“这只该死的猫,是怎么进来的?”

    黄太太被他的吼声骇住,悄悄往后挪了几步,不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那不是姜先生养的?”

    “我没那个闲工夫。”他从齿缝中硬挤出话来。

    不过是只猫,赶出去就行了!有必要发那么大的脾气吗?黄太太又往后退了好几步,边退她边纳闷地想。

    有钱人家的少爷,个性果然比较难搞,规矩也多了点。

    “没事的话,你可以先离开了。”姜慎言暂且压下满腔怒火,下达逐客令。

    他不可能让任何人知道,堂堂大男人,竟对一只猫束手无策?!

    “是,那我先走了。”黄太太如获大赦,赶忙脱下围裙、拎着包包迅速离去。

    过了三分钟,姜慎言依然站在沙发旁,用足以杀死人的森冷眼神睨着那团蜷缩的黑影,完全参不透牠如何溜进他大门深锁的房子?

    但任凭自己想破了脑袋,也还是归纳不出原因。一早的好心情全被这只猫给毁了,就连悠扬轻快的大提琴乐曲,此刻听来也恍如哀乐。

    姜慎言抡起双拳,忘了自己身着浴袍,他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对门,手才刚触到门铃,紧闭的门屝便倏地敞开,一道人影窜出撞上他的胸膛。

    只是,他不动如山仍旧挺立着“肇事者”窈窕的身子却禁不起冲撞而猛然往后倒。

    “欸?”出自本能的,君霏连忙伸手一抓,冷不防揪住了他浴袍腰带,却因力道过大,打了结的带子顺势被解开,她的身体也急速往后掉--

    姜慎言想也不想便出手揽住她的腰,使力将君霏护在怀里,娇俏的脸庞就贴在他光裸的胸前,君霏整个人几乎是偎在他身上,而男人深蓝色的浴袍下,竟仅着一条贴身内裤!

    软馥娇躯散发出一股类似水蜜桃的甜香,隐隐撩拨着他的神经,考验身为男人的自制力。

    懵懂的小人儿笨拙地挪动了下,无知的触碰到男人最脆弱敏感的部位。

    他暗吸一口气,嘶哑道:“还不放开!”

    低沉的嗓音像雷一样劈向头顶,君霏如梦初醒的弹开来,眼睛却彷佛有自我意识的瞄向那具男性躯体--

    她、她、她居然看见男人的身体了君霏全身血液顿时往脑袋炸开来,她当场面河邡赤、呆若木鸡。

    姜慎言重新穿好袍子,原本就很差的心情此刻更是雪上加霜。“把你那只阴森森的黑猫给我抱回去!”他像只喷火龙似的咆哮。

    君霏还在神游太虚,压根没听见他说的话,整个人尚处在强烈震惊中,脸红得更是不象话。

    从来没有女人可以让自己火冒三丈、青筋跳动,她是第一个!也是他最想掐死的唯一一个。

    “黑儿真的跑去你家了?”好半晌,君霏出窍的元神才终于归位。

    一早起来,她就发现黑儿不见了,直觉认为牠一定去了他家,才准备要去把猫抱回来,孰料他已经站在门外。

    奇怪,昨夜她起身小解时,明明还看见牠在床畔睡觉的呀?

    “废话少说。”姜慎言怒斥,继而转身入内。

    君霏噘着嘴,尾随而至。

    这是她第一次进到他家,房子内的家俱以黑白色调为主,感觉冷冷的,和他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

    “猫拎了就快点出去。”姜慎言如君王般命令她。

    君霏抱起黑儿,轻轻地抚摩牠的头,温柔询问着:“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跑来别人家呢?”

    别人?疏离的字眼令姜慎言蹙起眉峰,心头掠过一抹不悦。

    “喵--”黑儿摩挲着她的手心,温驯的撒娇。

    君霏脸上露出浅笑,优美的樱唇扬成宠溺的弧度。

    “你可以走了。”他刻意忽略胸臆间的窒闷,不带感情的驱赶着。

    他左一句“快点出去”、右一句“可以走了,好像她身上有可怕的传染病似的,教君霏听了好不舒服。

    忽地,她忆起昨晚做的决定--要和他对抗到底,不让他凡事都称心如意。

    要她走,她偏不走!看他能拿自己怎么办?

    她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可是这个人一再排斥她、怀疑她,这样的行为让她十分不服气。

    都说了自己不是刻意要接近他、更没有什么不良居心,这男人却顽固的坚持己见,还把她批评得一文不值

    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自以为是随意评断他人,这也实在太不公平了。

    “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姜慎言的口气十足不耐。一天的开始就被这一人一猫搞得乌烟瘴气,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君霏咬咬唇,以平静的口吻道:“我不回去。”

    他的俊脸当场垮下,好似罩上一层寒冰,他不敢置信的反问:“你说什么?”

    “我不回去。”她提高音量再重复一遍。

    真的说出来了她的手脚都还在发抖呢!

    “不回去是什么意思?”姜慎言半瞇着眼,冷冽的眼神直瞪着她。

    君霏努力克制逃跑的冲动,不容许自己临阵退缩。“不回去就是不回去。”答了等于没答。

    “你在耍我?”他怒极反笑,语气却出奇的轻缓。“我没时间陪你胡扯,带着你的猫从我眼前消失。”

    “我要留下来。”他的一番话刺激到君霏好强的一面,她豁出去了。

    “休想!”男人瞪住她,宛若一头狂狮盯着猎物,彷佛下一秒就会将她碎尸万段、拆吃入腹。

    “喵!”

    黑猫发出凌厉叫声,使得姜慎言的全身细胞马上呈现警戒状态。

    君霏转过身与他对峙--事实上是将猫对着他,好壮大声势。

    不甘示弱想正面迎敌,但他倨傲的气势维持不下几秒,便在黑猫金光闪闪的注视下节节败退。姜慎言别开脸,不再和自己过不去。

    “在我出来之前,你最好已经不在了。”回房间前,他不忘向她威吓。

    男人的强势激起君霏强烈的好胜心,她发誓,非要整得他灰头土脸不可!她不会轻易屈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