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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哲澧坐在五星级大饭店的咖啡厅里,一面翻看财经杂志,一面悠闲的喝着芳香的下午茶。
丙真此一时彼一时也,要知道,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
大概是忙惯了的关系吧,以前的他从没有过这种什么事都不做的经验,还记得第一次无所事事地坐在这里时,看着其他座位上一样在品尝下午茶的人,和他们心安理得又悠闲自在的模样比较起来,他只觉得自己跟这种静谧气氛格格不入,然后坐没几分钟就坐不下去了。
当时他离开的模样虽不至于用“落荒而逃”来形容,但那种轻松不起来的样子除了有点可笑外,还真有点狼狈。
或者,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吧!
就连关哲澧自己也没想到,空闲日子一天天的过下去之后,久而久之竟倒也让他习惯了。
现在的他不但放缓了步调,也开始学会享受浪费时间的乐趣了。
反正他无事一身轻,多得是时间让他挥霍。
“啊!必先生?!”
突然冒出的叫唤声很是杀风景,破坏了关哲澧周遭的静谧气氛。
微蹙着眉,关哲澧一脸备受打搅的表情,不甚情愿的看向来人。
风情万种的大波浪髻发,高挑、玲珑有致的身材,加上一身得宜、入时的打扮
这女人是谁?
由于个性使然,不善于交际应酬的关哲澧一向就记不住他人的面孔和名字,除非是很熟、很亲近的朋友,要不然他真的认不出谁是谁。
看着佳人,关哲澧努力的想了半天,但最后没办法,只能宣告投降。
“你?”不耻下问是古人说的,对于这些古圣先贤们的智慧结晶,关哲澧向来身体力行。
“你不认得我啦?”佳人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失望。
那份失望让关哲澧觉得不耐烦,但他还是捺着性子再次尝试拾回记忆,希望至少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又过了一分钟
答案依然,关哲澧还是想不起来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哎呀,!我是啦!你真的不记得了?”自称的女子不死心,干脆给了点提示好让他回想起。?这是哪一号人物啊?关哲澧依然没什么印象,而且老实说,他已经快没耐性陪这个叫的女人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了。
“记不记得去年年底举办的慈善晚会?那一天晚上我跟我爹地出席,刚好就坐在你旁边”将当天的情况仔仔细细的叙述一遍,万分期待的看着他。“你记起来了吗?”
她的提示再次换来关哲澧的茫然。
拜托,说那么仔细做什么?她自己都说了是去年年底的事,当时他身边坐的是男是女、是小姐还是欧巴桑他哪记那么多!
必哲澧那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真是伤人,女性自尊心受损的,已经开始赌气了。
“硕烨!记不记得?过去都是我跟笠扬接洽的,我们双方合作过好几次了。”这下总该有印象了吧?
虽然笠扬的事情大都是总经理关哲玺出面处理,但说什么他们双方也曾在开会时见过几次面的。
为了礼貌,关哲澧脸上挂着笑容。
截至目前为止,他对这张面孔依然没什么印象,只不过对这样的身家背景稍稍留有一些记忆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照这女人的说法,自称为的她是那个钢铁大王的女儿了?
“有什么事吗?”就算她真的是钢铁大王的女儿又如何?现在是他私人的时间,没必要把时间耗在她身上吧?
有礼但稍嫌冷淡的问句将问住了。
对啊,她有什么事?
本来她只是想打声招呼的,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那种认不出她的样子让她就是忍不下一口气,不过话说回来她激动个什么劲儿?
“啊?没有其实也没什么,他乡遇故知嘛,所以心里有点高兴”嗫嚅着,困窘之余只好随便找话说“对了,我刚刚买了一些明信片,要不要选几张回去作纪念?”
“不用了,谢谢。”
他的冷淡疏远让人感到不知所措,但又不能没个理由就冒冒失失地告退,在这种情况下,只好自力救济。
“关先生这么好的兴致,一个人出来度假啊?有什么计画吗?是定点旅游还是其他的呢?”找了个话题和他闲聊。
是不是只要是女人都这么多话啊?
在一连串问题的炮轰下,关哲澧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一个影像
圆圆的小脸、两条麻花辫、一双不解世事的晶圆大眼最重要的,是那一张无人能出其右、终日喋喋不休的小嘴。
猛然想起这样一个影像,关哲澧自己也吓了一跳。
怎么会想起那个唠叨女的?
不及细想原因,关哲澧已然嫌恶的将画面由脑海中擦去。
没注意到关哲澧的失神,继续问道:“对了,打算玩多久?小必先生呢?他一个人留在台湾奋斗会不会心理不平衡?”
商场上对于关家两兄弟,一向以关先生与小必先生来区分。
“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懒得跟人应酬,根本没打算回答任何问题的关哲澧干脆选择离开。
奥?还没反应过来,俊伟挺拔的他已然离席而去。
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无所谓的耸耸肩。
反正她早就知道这人很难亲近,刚刚会叫住他,其实也没打算真跟他说些什么,只不过是在外地乍见同乡人,这才开口跟他打声招呼的。
找个位子坐下,招来侍者点餐,不再去想关哲澧的事
走出咖昨厅的关哲澧兀自在心里嘀咕,真倒楣,世界还真是小啊!竟然会遇上认识他的人?
虽然不知道这个名叫的女人是否真为钢铁大王的女儿,但为了碓保安宁,他得换个地方,看来是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就在关哲澧作好离开的打算,准备回房收拾东西时,经过大厅的他突然顿住,而后退了两步在礼品部门停了下来。
镑式各样的明信片挂满了其中一个橱窗,五彩缤纷的图案牵扯住他的心。
不知道阿玺发现他的离开没?会不会怪他不告而别?
明信片
或者,他是该寄一张给阿玺的。
在大台北,只要听说过“乐悠”园艺花坊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家不同于一般的花店,致力于提倡盆栽园艺。
在店里,除了一些需求量大的花材为了因应客人对花束、捧花的需求,放眼望去,占据整家店的绝大多数是盆栽,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植物将店里衬托得绿意盎然。
当然,这家园艺花坊不光是有特色而已,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还有两个风格迥异的美丽老板娘。
仲晨悠,美丽高雅,虽没有咄咄逼人的精明干练表现,但那一身出众的气质就是能让人一眼分辨出她老板娘的身份。
平日仲晨悠娟秀的容颜总是漾着浅浅的笑容,也总是一副温柔有礼的模样,但有点没道理的,这样的温柔模样就是能让员工对她存有敬畏之心。
像仲晨悠这种美丽又热衷于工作的女人自然是不乏爱慕者,只可惜水当当的大美人已是名花有主,前一阵子闹了逃婚绯闻后跑到国外待了一阵子,结果在国外和鼎鼎有名的笠杨建设总经理关哲玺结婚了。
秦乐唯,另一个老板娘,总是笑口常开又亲切可人,看起来是一派的天真活泼、生气蓬勃,常会让不知情者以为是打包小妹,而稚气未脱又乐天单纯的她也是员工心目中最可爱的老板娘。
一样是认真的女人,可不晓得为什么,她的美丽、可爱使得围绕在她身边的人总是把她当小妹妹看待。
而此刻,这位怎么看怎么像小妹的女老板正在为她的流浪大事做最后的例行xìng交代。
看样子,除了新婚中的仲晨悠外,连秦乐唯都要丢下花店了。
在一堆冗长的叮咛后,终于,所有的注意事项都交代清楚了。
喘了一口气,秦乐唯继续说道:“在我出国的这阵子,赖小珍、林小琼,一切就麻烦你们了,还有方小可,可别趁我不在时偷懒喔!”将亲近的人改成“小”字辈,这一向是秦乐唯的独特叫人法。
“没问题的,小老板,你放心的去进修吧!”几名员工当然知道“进修”只是美其名而已,事实上这个孩子气的老板是工作过度,闷坏了,想藉机出去玩罢了。
“乐悠有你们在,我就能放心的出去了,等我回国时一定会带礼物给你们的。”放心的同时,秦乐唯很讲义气的拍胸脯保证。
礼物当然是很想要啦,但她们更好奇
“小老板,晨悠姐什么时候会回来上班啊?”林小琼代表其他人提出疑问。
“算了,这问题别问我,谁知道仲小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耸耸肩,秦乐唯也不清楚。
要是她知道的话,那还用得着交代那么一大堆吗?秦乐唯在心中嘀咕着。
说起来,她还真不是普通的命苦耶,要知道,她是下午的飞机耶!结果呢?她在赶飞机之前还得拎着行李到店里来作一番交代,唉!真是劳碌命呀!
“小老板,晨悠姐到底知不知道你要出国的事?”赖小珍突然问道。
“这有什么关系吗?”秦乐唯不解。
“小老板,你真是春天里的两条虫耶,说不定晨悠姐真的不知道你要出国,以她的个性这绝对是有可能的!”林小琼帮忙说出赖小珍的意思“因为晨悠姐是个有责任感的人,要是让她知道你要出国,她不可能将乐悠放着不管的,毕竟这家店是你们两个人的心血,她怎么可能都没反应!”
“对嘛、对嘛,说不定晨悠姐真的不知道你要出国,你现在打个电话给她,搞不好她马上就赶回来上班了,有她在,你玩起来也比较尽兴嘛,不是吗?”赖小珍附和。
“才怪,要是能找她回来,我干嘛将事情全交代给你们?”秦乐唯没形象的瞪他们。
其实就如同两名员工所说的,秦乐唯大可以找仲晨悠回来店里坐镇的!毕竟仲晨悠早在前一阵子就跟新婚夫婿关哲玺回到国内了,而且秦乐唯也早在他们出国前就跟仲晨悠说好了,等他们回国后就换她出去玩,但事与愿违,现下情况不容许如此,她又能怎么办呢?
念在他们这对新婚夫妇目前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份上,她不想再制造问题让好朋友去伤脑筋了。
“晨悠姐到底在忙些什么啊?”一直显得比较安静的唯一男性开口了。能忙到无法顾及自己的心血,这样的情况是方小可这年纪的工读生所想不通的。
“事情很复杂的。”秦乐唯不想骗人,但也不愿道人隐私,只好草草带过“其中的内情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反正现在仲小悠很忙就是了。”
说真格的,这对夫妻打从回国后还真不是普通的忙,由于两人在结婚前不,该说是婚礼当中曾闹出个轰动一时的逃婚记,再加上他们回国后莫名的变成已婚身份,这让媒体记者的好奇心更是变本加厉,面对他们一大堆快淹死人的疑问,想当然尔,这对夫妻势必得忙上一阵子,而事情糟就糟在面对外界的疑问时,还爆发了另一件大事
必哲玺的大哥、也就是这世上除了他新婚妻子外的唯一亲人关哲澧竟然失踪了!
没有预警、没有交代,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没留下只字片语不,不能说是没有只字片语,毕竟关哲澧离开后还挺有良心的从转机机场寄—张明信片回台湾,上头短短的写了句别找我,我去追寻自我!
说实在的,在整个出走事件下这短短几个字实在没什么效用!只要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关哲玺的境况,这样没头没脑的留言如何让人宽心?
由于唯一血亲的下落构不上什么刑事绑架案,是以不能求助于警方,甚且不能明目张胆的派人四处寻找,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打探出个所以然来,花费在暗中访查上的气力势必加倍,这可让关哲玺忙坏了。
包累人的是,为了不让他们两兄弟创立的笠扬群龙无首,关哲玺还得忙着公司的事呢!
至于仲晨悠,眼见老公一方面忙着公司事务,一方面还得分神应付媒体的访问,另一方面还要勤于查访关哲澧的下落她自然得为夫婿分忧解劳,在这种情况下,仲晨悠哪有时间来店里工作?
“算了,仲小悠没空来也好,至少她没空跟我算帐。”秦乐唯习惯性的自言自语,心里对这情况还觉得挺庆幸的。
她的单纯是因为她懒得去想太多,但这并不表示她笨,她心里头才明白的咧,为了之前她在圣杜儿岛帮关哲玺的事,当时被蒙在鼓里的仲小悠现在一定会找她算帐的。
“算什么帐啊?”知道秦乐唯有自言自语的习惯,几个员工的耳朵训练得可尖了。
“没什么。”耸耸肩,秦乐唯一语带过。
“小老板,之前晨悠姐出国时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事关另一位老板,赖小珍忍不住问起。
“哎呀,仲小悠是当事人,你们自己去问她好了。”秦乐唯一向没有道人是非的习惯。
“晨悠姐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上班,你就先告诉我们嘛!”事实的真相经由八卦杂志渲染后,虽然内容耸动、引人注意,但其中的可信度几乎不到三成,不足以采信,眼前刚好有一个见证人,他们怎能放过问出真相的机会?
“既然你们那么好奇那好吧,我就告诉你们一些些好了。”看着三张期待的脸,秦乐唯无奈的叹息。
就在大家洗耳恭听之际,秦乐唯清了清喉咙,态度认真的开了口。
“事情的发展是很曲折离奇的,”停顿了一下,确定获得所有人的注意后秦乐唯才继续说道:“至于经过呢?就是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最后就这样这样好,完毕!”
随着“完毕”两个字而来的是一阵笑骂。
“小老板,乐赖皮,这算什么答案?”
“就是嘛”
“不管,不管,你多少也说一些来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嘛!”
“你们真三八呐,这有什么好好奇的?关心别人的恋情还不如去关心自己的。”秦乐唯似笑非笑的给了一个白眼“赖小珍,你那个当兵的阿娜达怎么了?还有林小琼,什么时候打算向那个暗恋两年零三个月的白马王子告白?至于方小可,你那两条船要沉了没?打算什么时候解决啊?”
由于平日跟员工们打成一片,没事时得充当他们的心理辅导员,所以秦乐唯对于他们的恋情可以如数家珍般的道出并反将一军。
“赖小珍,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都没说你呢,你有暗恋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最后炮口一致的轰向唯一的男同事。
“好啊,方小可,你竟然脚踏两条船?真是的,原本我们还以为你是个好孩子呢,果然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身为送货工读生的方小可生性困腆、羞涩,之前意外的蒙受两名女孩的爱慕,在不知如何拒绝的情况下,只好硬着头皮跟两个女孩子交往。但在实际上,他对于脚踏两条船的事早在一开始就很烦恼了,现在意外的被抖出来,口拙的他真的不晓得该怎么替自己辩驳。
“说!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认不认识?”两个女人自然而然的想帮女人说话。
方小可无语,而他的无话让两个女同事骂得更顺口。
在一句句捍卫女性同胞的质问中,天性羞涩、不善言词的方小可根本无招架之力,在说不出话来的情况下,他只有被炮轰的份。
眼见诡计得逞,秦乐唯带着贼笑,得偿所愿的拎着行李溜之大吉。
只不过她没想到一句古老的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在秦乐唯招手准备叫辆计程车直奔机场时,后头的那只黄雀正好将她逮个正着。